何连成停手,何萧捂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二人都粗重的呼吸着,互相盯着。
良久以后,何萧才问:“你打够了?”
“这是替宽宽打的,打轻了。”何连成放下袖子,整理了一下揉皱的衣服,然后走到我身边说,“走吧,等他考虑的结果。”
到了车子里,何连成才算彻底平静下来,他对我说:“对不起,到底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只能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给宽宽讨回公道了。我下手的时候还有分寸,没把他打到骨头有伤,最多皮外伤,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我心里对何萧的怒气,因着这一顿打竟然没那么堵了。
说也来怪,这种最原始的解决办法,反而能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发泄心里的怒火,我看到何萧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心里真的舒服多了。
“这样其实对宽宽依然不公平,但是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何连成的脸色并未因此好多少,表情还是沉沉的。
我一直理解他的为难,从来没逼迫过他,如今看到他这样说,心里一疼。他应该承担着比我更大的压力吧!
“先这样吧,我也不愿意你太为难,更不愿意一个老人为了这件事天天失眠。”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除了放下,摆正姿态,似乎也并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一路之上,何连成都没说话,等到了家以后,他直接对何则林说:“爸,事情办好了,他说要再考虑一下,等到他那边同意以后,我就把那笔资金给他转过去。集团保持中立,不参股,不控股。还如同你最初做的决定一下,由着翰华自主经营。以后,他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何则林摘下眼睛,示意他坐下,然后对我说:“乐怡,你去沏壶茶。”
我知道老爷子有下午喝红茶的习惯,端着红茶回来听到何则林对何连成说了一句:“乐怡那边你多劝劝,同样是我的血脉,我只是想让他活得轻松一点,有个立身之本。过几天他决定以后,让他过来一趟,你们都开诚布公的谈谈。自此以后,是有往来也好,还是变成路人也罢,我都不再干涉了。”
何连成低着头闷闷应了一句,然后就感觉到我站在他身后,马上抬头一脸浅笑说:“乐怡。”
我既然听到了,也就不能装无事人。
何则林能对何连成这样叮嘱,说明他也是关注我的感受的。我微微一笑坐了下来,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细声说:“叔叔,你说的我都懂,所以这一次的事就先这样吧,至于以后怎么样,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我不会再因为这件事和何连成再闹,毕竟这种做法我也同意的。心里多少会有一点不舒服,我自己慢慢调整。”
人越成长,越会深刻体会到,世界是不会围着你转的。每一件事都受各方因素的影响,你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哪怕了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也不可能不顾忌其它各方的任何感受,直接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解决事情。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我们三人人放下了何萧的事以后,莫名觉得亲近了许多。我们两个陪着何则林消磨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然后一起出门去接孩子。
三个孩子看到我们两人同时出现在学校门口时,表情有点相似。特别是宽宽,一下就扑了过来,兴奋得尖叫。
我抱着他,心里想着:何萧其实也不用感激我的宽容,而应该感谢宽宽,还好他没事。要是宽宽但凡受到了一点影响,我肯定是不会这样善摆甘休的。
曹姨应该是得了何则林的话,晚餐做得格外丰盛,每个的爱吃的菜都同时出现在餐桌上。
这一顿饭吃得最为平和有情,等到饭后何则林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没有再进书房,而是带着三个小孩子,一只狗散了半个多小时的步,然后就直接休息了。
接下来的三天都这样,我忽然明白那件事在他心里的重量,不管怎么说,到底是父子情深。
周末我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游乐场,大家都玩得尽兴,本来预备订个餐厅,来个家庭聚餐,有一个我最近不愿意见到的人与我们偶遇了。
从游乐场出来,元元和童童本来正在和宽宽说着什么,无意间的一个转头,发现了一个人,然后甩开了宽宽的手就跑了过去。
我顺着他们去的方向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旁边站着楚毅,他拿着手机看到孩子们跑了过去,就蹲了下去。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扑了他一个满怀。
宽宽自己无助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牵住了何连成的手。
何连成和我对视了一眼,我知道他眼神里的意思,他在问我要不要走过去。
我低头苦笑了一下,然后神情正常的走过去。孩子们看到爸爸的兴奋,我能理解,却始终觉得别扭。
不是我要剥夺孩子们与亲生爸爸相处的时间和机会,而是我觉得楚毅现在不太安全,或许是薛向铭的话的原因,我一直怀疑他。但是这份怀疑,到现在也没确实的证据。
我走过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从他怀里挣了出来,三人正在说话。
楚毅抬头看着我问:“晚上我带两个宝儿去吃饭,行吗?”
我也弯下腰摸了摸元元的小脸问:“今天晚上是想和何叔叔吃饭,还是跟爸爸吃?”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犹豫,童童心直口快地说:“和爸爸吃。”
楚毅的脸一下就笑开了花儿,抱起孩子猛亲一口说:“好儿子,想吃什么,爸爸带你们去!”
宽宽喜欢和哥哥们在一起,此时期期艾艾地走上前问:“哥哥能和我一起吃么?”
元元稍微一弯腰,摸着宽宽的脸说:“哥哥下周一到周五都陪宽宽吃。”
楚毅此时颇具大度摸着元元的头说:“要不,咱们带上宽宽一起吧。”
何连成的脸色都变了,把宽宽往怀里一抱说:“你们吃你们的,等一下完了给我打电话,我们过去接孩子回家。”
说实话,这种场合我也不好处理,当着孩子的面儿,偏向哪个男人都不对,只好点头道:“元元,吃完饭给妈妈打电话。”
他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上了楚毅的车。
看着车子开远了,宽宽才有点不太高兴地说:“妈妈,哥哥为什么不和宽宽一起吃饭?”
“宽宽要是一周没见到爸爸,想不想?”何连成弯下腰向他解释道。
“想!”宽宽脆生生的回答。
“那哥哥们也是一周没看到爸爸,自然也想了,所以想和爸爸一起吃饭。”何连成继续耐心的说。
宽宽点了点头,但马上又说:“为什么爸爸不是哥哥们的爸爸?”
他这个问题让我哑然,何连成了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妈妈在遇到爸爸以前,也爱过别人,后来才遇到了爸爸。”
宽宽似懂非懂的听着,没再继续问。
我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本想等他再长大一点和他说的,谁知这么快就遇到了。
孩子们慢慢长大,元元和童童也有了自己独立的想法,我的某些做法到底对不对?以后要怎么办?怎么说?我在忽然间有点迷茫了。
何连成抱起宽宽,温柔的对我说:“走吧,咱们也出去吃饭。”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们父子身边。不知道今天我选择和宽宽一起吃饭,元元和童童会有什么想法,我只希望他们能懂我对他们和宽宽都是一样的。
楚毅在晚上八点半给我打电话,说我不必去接了,他把两个孩子送回来。
孩子们进屋就上楼,三个人看起来都很尽兴,出于礼貌何则林留楚毅坐了一坐。
他抿了一口茶就要告辞,我送了出去。
到了外面,他才对我说:“乐怡,今天晚上孩子们和我在一起很开心,我想了想,宽宽一天比一天大,把两个孩子留在你跟前,总是会有对比的。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孩子放到我那边去,今天晚上问了他们的意见,他们说是愿意的。”
我以为楚毅早就死了这条心,没想事隔几年以后,他又旧事重提。
一提此事,我就不得不想起几年前和他争夺抚养权的战争。当时,他所做的那些事,让我恨他入骨。后来因为孩子们的生活中不能缺失父爱,他才又慢慢出现,我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我先问问他再说。”我不想和他多说,就胡乱敷衍了过去。
他倒没步步紧逼,说了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我直接上楼,何连成看出我脸色不太好,追了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他又开始动孩子抚养权的心思了。”我叹了口气,把楚毅的话转述了一遍。何连成知道两个孩子和我的感觉如何,在他们两个不懂事的时候,陪他们更多的是何连成。甚至何连成知道,在我的潜意识里,元元和童童比宽宽的比重要大,因为两个孩子自幼的经历,我们的患难与共,让我们更亲近。
是人,就是远近亲疏,这是无庸置疑的,他理解却不说破,我很感激。
“孩子们的想法呢?”他问。
“我正准备找他们谈,今天晚上你多陪陪宽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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