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澄这次下山之初,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性命,跟哈哈老祖同归于尽,为师门上下几十口亲人报仇的准备,这时候听岳清说哈哈老祖的残魂意志已经跟自己元神融合一起,无法去除,将来还要把自己当成傀儡,把自己变成一个跟哈哈老祖一样的邪教巨擘,他便打定主意,让岳清给自己了断,他哭着向岳清临空磕头:“师祖,孙儿不孝,我只报了飞鲸岛的大仇,却来不及报答五台派的深恩了,师祖……”到后来,已经使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石完也被感动得落泪,和前来一并哭着跪求岳清开恩,不要杀死顾澄,唯独石生听出了岳清的意思,岳清说那哈哈老祖的元神融入顾澄元神,靠外力无法清除,但既然有“外力”就肯定会有“内力”,于是说道:“师祖你方才说外力不行,可还有其他的法子么?”
岳清道:“修仙者,所追求者无外乎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不为外物所束缚,亦不为情欲贪嗔而胁迫,能够自己做主,天上地下,宇宙之间,再没有什么能够威胁约束仙者,因此仙者乃最尊最贵,若要成仙,先悟大道,不明大道,便是法力通天,仍然不能自已,还要为内感外物所驭,不能逍遥,而要悟大道,先要有一颗道心,他现在已经失去了道心,全凭内感外物所勒,迷失自我,便是三清圣人齐至,也是救不得的!”
他这么一说,顾澄听出意思来,赶忙认错:“弟子愚钝,不能了悟师祖深意,还请师祖开示,救我一救。”石生三人也跟着一并跪求。
岳清说道:“所谓天地人神鬼,所谓金木水火土,所谓贵爱贤乐六贼等诸魔,所谓你的视听嗅喂触意等诸识,皆是大道所化,万事万法,本体皆道,所以哈哈老祖的残魂也好,你自己的仇恨喜恶也好,皆是大道所化,却不是大道本体,修仙者要合道体,而不能着道相,那些东西都是大道化现,粘黏在本性外面的东西,你若能得道证道,则那些东西皆是衣上灰尘,一掸而逝,你若不能领悟此理,那些东西就成了山岳大海,环身压顶,催命紧逼!”
这四人悟性尽皆非比寻常,其中石完稍差,不能领悟,钱莱和顾澄似懂非懂,唯有石生,仿佛摸到了那个边缘,朦朦胧胧,就差一层窗户纸,近在眼前,却越是着急,越无法捅破。
岳清道:“你若能听明白我方才说的话,那边不用死了,否则的话,与其将来让你祸患天下,杀生无数,不如我现在就打得你魂飞魄散的好!”
顾澄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用脑一想,却有什么都没有明白,想要说话答复岳清,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石生替他说道:“顾师弟已经摸到边缘了,他本来悟性极佳,福缘又好,断不会就此遭劫,日后必能领悟师祖此道。”
石完也附和道:“不错呢,小澄儿是哈哈老妖的克星呢,活着的老妖尚且不怕,已经死的,在小澄儿身上又能泛起什么泡泡?”
岳清摇头道:“他是哈哈老祖的克星,反过来哈哈老祖也是他的克星呢,原本他克哈哈老祖,现在哈哈老祖死在他手里,反倒要去克他,天底下本就都是相生相克的东西,方能平衡存世,没有什么能总压克别人的。”
石生极为聪颖,当即拍着胸脯说:“师祖不必忧心,横竖将来你飞升了,还有我们在呢,断不会允许小澄儿变成邪教法王的,若真那样,我就先打杀了他!”又跟顾澄说,“师弟你枉自修道多年,怎地连这种道理都不懂?你若是认为自己战胜不了那哈哈老妖,你就真的永远无法战胜他,你对悟道没有信心,那么你便永远也领悟不了大道,师祖这办法说法作为,不过是看你有无这个信心罢了,若是你心里怕极了哈哈老妖,将来必要变成邪王的,师祖才必要杀你呢!”
这番话好似醍醐灌顶,一下子令顾澄茅厕顿开,内心里充满无限法喜,高兴地给岳清磕头:“师祖,澄儿懂了!那个哈哈老祖不悟大道,只不过是本性之外的一缕灰尘,临死前含着一股怨气沾染到了我的身上,我只以为染着元神,再不能去了,原来元神也不是道,亦是大道所化现,我执着元神,它便在不能掉,我若能了悟大道,它们便真的如同一缕尘埃,随手而逝了!我懂了!我懂了!感谢师祖教诲!也谢谢师兄指点!”
岳清见他说得明白,也很欣慰,笑着收起昊天宝镜:“要悟大道,先放下瞋恚,此是妨碍本性的东西,将其去掉,方能见道。”略顿了顿,又说,“你不该怨恨哈哈老祖了,他已经死在你的手上,而且你现在的身体,还是秉承他的精气神所生,老子说,要持守三宝,慈为其一,此宝可化解三界戾气,慈心一起,怨气顿消!”
顾澄躬身受教:“这个身体倒也不错,只是金光耀眼不类常人,日后如何能在五台修行?”
岳清道:“哈哈老祖修行千年凝练出来的精、气、神自然非同小可,此身体已是天人之躯,随念化生,你还嫌不好,不过也罢,本门玄幻金丹专能塑体凝魄,可助你重得人身!”他说完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打开盖子,里头就飞出黑黄色的气体,放入一股暖香飞瀑,自顾澄头顶洒落,向下一直冲到脚底,丹气翻飞,顾澄那金光闪闪的躯体,很快便开始显出人类的骨骼肌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又恢复了原来眉清目秀,粉雕玉琢的美少年形态。
几个小子都欢喜不已,岳清仰面道:“今日既然大包大揽地应下了,将来便要负责到底,若有一天澄儿入邪,石儿你要么把他重新导入正途,要么将他彻底击杀,否则是不能解脱的。”
石生拍着胸脯道:“师祖放心,我肯定会看好澄儿,不让他走上邪路的!”
“还有我们呐!”石完也跟着凑趣,把大家的手都拉到一起,“小澄儿若是不能解脱,我也不飞升,就在下头跟大师兄一起照顾他。”
岳清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将来一旦事发,受了些挫折痛苦便要退缩了,况且除了澄儿,还有一桩大事在等着你们呢!”
四人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并且跟着岳清的目光一起往天上望去,只见沙神童子收了大咎山地下飞上来的龙气,又把太清八景灯祭炼成功,欢喜不已,正把那些真龙魔焰发将出来,在天上左右纵横,欢呼乱飞,一边尽力将元神跟法宝融合,一边小心地观察下边的情况,见哈哈老祖已除,岳清和四个小孩站在一起向上望来,不禁心中一虚,赶忙飞了下来。
岳清笑吟吟地看着他:“怎么?把轩辕法王的阵法破了,就这么高兴么?”
沙神童子笑嘻嘻地回话:“破了他的阵法不值得高兴,徒儿悟透了通玄真经第四卷,这才是大喜事呢。”他小心地看着岳清的脸色,见岳清只看着他,便十分舍不得地把太清八景灯拿出来,双手捧着送到距离岳清还有一丈多远的地方,“师祖这法宝当真好用,徒儿今日能悟道破阵,多亏了他。”等了一会,见岳清不说话,才咬了咬牙说,“现在此宝已经用完,正合归还恩师。”
岳清伸手一招,太清八景灯就到了手里,用手掂了掂:“这宝贝变化不小。”
沙神童子满脸肉痛,哭丧着说:“徒儿方才收了九道龙气,祭炼化作灯火了……”
“这是你的功劳,为师记着呐!”岳清这一句话说得沙神童子彻底没了脾气。
然而岳清往天上望了望,似乎并不着急往万仙阵去帮助徒众们收拾轩辕法王,而是又问沙神童子:“想必你也知道,这太清八景灯与你将来避劫成道有大用。”
沙神童子听他话里有话,立刻黏过来,施法揽过云气,化成桌椅板凳,让岳清坐下,然后十分狗腿地给岳清捏肩捶腿:“师父啊师父,您就别逗我了,这宝贝……这宝贝确实关系到徒儿的性命前途。其实徒儿也很可怜的,原本是一方魔教教主,纵横天下,多少佛道两教的高人我都不放在眼里,唯独被师父您所折服,甘愿折上辈分,拜您为师,跟您学道,我背叛了铁城山那位老祖宗,他必定不会放过我的,师父啊,我知道你收我入门,是要破铁城山,但你也说过,是真心收我做弟子的,而不会狡兔死、走狗烹,总不能等破了铁城山之后,就不管我的死活,您是有道真仙,师父啊,您已悟大道,外物什么的对于您来说都是衣服上的灰尘,这劳什子对我来说性命攸关,对您来说不值得一提,您老人家就心疼心疼徒儿,把他给了我吧!”
岳清嘴角含笑,把玩着八景灯,缓缓地说:“我到是想给你,只是怕你魔性不改,将来等我飞升之后,你再脱道入魔,到时候你大师兄可未必压服得住你,或者鲤儿能够用我教的法子,勉强让你不敢为祸,将来到了石儿那辈,你仍要反复,到那时候,你可就真的是要无法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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