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自然照办。
沈沁出来时阿筹闹着要沈沁给他带云锦斋的玉雨莲花,对于儿子这一点要求,沈沁还是可以满足的,只是看了半死不活的某人,沈沁微皱眉,道:“紫玉,你去一趟云锦斋,买些阿筹要的点心回来。”
“是!”紫玉自然答应着,“要不要顺道买些别的?”
“你随便挑两样吧,记得快些赶上我们啊,不许在外面贪玩!”沈沁点点头道,紫玉旁的都好,就是在药谷呆久了,对外面的什么都好奇,尤其是繁华的集市,简直去了就不想回了。
紫玉一面点头一面往外走,不多时就消失在沈沁的记忆里。紫青给男子灌了几粒药丸几口水,顺便好心的顺了顺他躺着的姿势,才擦了把汗,道:“王妃,紫玉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她一去,怕是晚饭前能赶回府就不错了,小世子见不到点心怕是要不高兴了。”
沈沁不甚在意的把玩着手里小小的穗子,道:“小姑娘家嘛,喜欢热闹不算什么毛病,只要知道分寸就行。至于阿筹么,孩子渐渐大了,又是王府世子,可不能总是惯着他,偶尔也得叫他不高兴一下才是……”
“……”紫青听沈沁这样说,也就没话说了,总觉得小粉团一样的小世子,在父亲男子汉和母亲不许娇气教养下,怕是还比不上普通人家的孩子娇惯。
马车上有病人,沈沁也没有做别的耽搁,不多时就回到了王府,沈沁一面叫人将病人抬到客房,一面叫人去拿药箱,自己也跟了过去。
书房里正在陪阿筹认花草的云臻,见着有人进来通报,也没有回头,道:“王妃回来了?”
“是……”
“娘亲回来啦,我的玉雨莲花呢?”小丫头话还没回完,阿筹便抬头道。
“王妃带了一个病人回来,如今在客房那边,奴婢、奴婢没瞧见玉雨莲花……”小丫头看着阿筹嘟起的小嘴,包起的眼泪,压力巨大的将话回完。
“哇呜——”阿筹立刻抱起云臻的脖子,“爹爹,娘亲不疼阿筹了,不带阿筹出门、不给阿筹买玉雨莲花、还不来看阿筹……”
“……”云臻低头抱住儿子的小身子,好吧,娘子回来了不来见他,还跑去给不知哪里来的病人看病,他也很不爽。这样一来,云臻自然就收起了教育儿子的心思,抱起阿筹,道:“走,你娘不来见我们,我们去见她!”
“嗯嗯!”阿筹点着小脑袋,抱着云臻的脖子,有爹爹抱,丝毫没有自己走的打算。
沈沁学医多年,其实自己动手的机会并不多,前世时她韬光养晦,虽然医术不比别人差,但在人前一向不会动手,实际经验多半都是自己在外时积累的。穿越之后,不管是作为千金小姐还是人家媳妇,除了自己人,她也没怎么动过手,如今读了游宸给她的手记,沈沁倒是有几分试试自己进步的心思,刚巧遇见一个病情严重的自然想自己练练手,便是不成,也可以叫了云臻会诊,总不会误人就是了。
这样想着,沈沁毫无压力的动手救人,等云臻带着阿筹过来时,见到的就是沈沁专心的捏着银针,给昏迷不醒的病人驱毒治伤。
云臻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沈沁,挥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人不必多话,抱着阿筹靠过去,一面看沈沁动手,一面也不管阿筹能不能听懂,给他讲解。快半个时辰的功夫,沈沁放下手里的银针,接过紫青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手,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云臻还没说话,阿筹便张开手扑向沈沁,道:“娘亲不疼阿筹了、不带阿筹出门、不给阿筹买莲花,回来了也不去见阿筹,阿筹好伤心,阿筹是不是要变成小白菜了……”
沈沁抱住扑过来的肉团子,哪有小白菜长这般肉乎乎的,摇摇头道:“你跟谁学来的乱七八糟的?娘亲不疼你还能疼谁!”
“叶师伯!”阿筹年纪还小,还不懂得保密的重要性,丝毫没有意识的就将叶锦玄卖了。
沈沁微皱眉,看向云臻,表示不明白叶锦玄堂堂静侯府世子,怎么跟小白菜扯上关系的。
云臻摇摇头,道:“不是叶锦玄,是他当年看上的那个姑娘。”
于是云臻也没注意看沈沁救回来的人长什么个模样,一家三口转战花厅听故事。
叶锦玄作为叶家嫡长子,就算拜了个师父,也算名门大家,在京城中许多人盯着的大好夫婿、女婿,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普通农家的小丫头。云臻或者说他们师兄弟几个的其他人都不曾见过那姑娘,据说是叶锦玄某次落难,被姑娘救了,人家姑娘心地善良施恩不图报,但叶锦玄对人家就一见钟情了。
那姑娘家里不怎么好过,叶锦玄千方百计不动声色的帮人家,过了两年,姑娘家里过得好了,姑娘也长大了亭亭玉立分明就是一枝村花。叶锦玄平日里虽然冷着一张脸,但性格也不算含蓄,偏偏对上喜欢的姑娘,好东西送了一大堆,却什么话都不敢说,以至于人家姑娘一直觉得他有什么企图,想方设法的避着他。
而叶锦玄喜欢的那姑娘也是个可怜孩子,她娘死得早,她爹又取了个二娘,二娘生了小弟弟,于是亲爹和后娘都不待见她。当然,毕竟是亲生的,即便不待见,她爹还是将她好端端养大了,偏小姑娘长得漂亮,比起二娘带过来的女儿还要好上几分,二娘一面恨得牙痒痒,一面也想将她卖个好价钱。
终于姑娘长到十五可以嫁人了,叶锦玄觉得给他们家里送东西都是白瞎,什么都落不到姑娘手里去,于是专门找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亲自送到了姑娘手里。姑娘从小过得不好,防备心也重些,当着叶锦玄的面没敢说不高兴不愿意的话,第二天一个死了老婆的秀才上门提亲,姑娘忙不迭就答应了。
叶锦玄虽然恼怒,但看着人家开开心心的准备嫁妆,也做不出上门抢人的事,于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姑娘嫁了别人,然后单身到现在。
沈沁听着这个悲伤地故事,忍不住摇摇头,道:“照这样说,叶锦玄若是上门求亲,那家人绝没有不答应的,他只是想对姑娘好,倒没想到最后落到这个局面。”
云臻点点头,道:“是啊,所以我当时吸取了教训,直接上相府求亲去了啊,要讨好媳妇可以等定下来之后再出手啊,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啊!”
沈沁点点头,“说起来,他先遇到的若是慕容菲,或许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听沈沁这样说,云臻不由得一愣,细细一想,却是这个道理。他不曾见过叶锦玄喜欢的那个姑娘,可是那个姑娘仅仅因为莫名其妙的警惕,就辜负了叶锦玄,却是配不上叶锦玄。而慕容菲,至少输得起、赔得起,只是这些事,也是多说无益,摇摇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当初有个前辈给我们师兄弟几个算命,说叶锦玄命犯桃花,那时我们笑他走桃花运,没想到最终却是桃花劫。”
沈沁跟着感叹了一句,倒是好奇道:“叶锦玄命犯桃花,那你呢?”
“前辈说,我命里极贵,却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但也有一个变数,若抓住了,富贵险中求,若抓不住,尘归尘、土归土,终身无缘。”云臻说着,有一丝心有余悸的惊惶,“娘子,我既庆幸与你相识相知相守,也害怕这富贵险中求的险,我情愿不要所谓的富贵,只可惜人在江湖终究身不由己。”
“所以,你那时匆匆赶去药谷找我?”
“是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真的害怕。若是不曾遇见你,我或许可以守着一个祖业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既然遇见了,又哪里能放手……”云臻将懵懂无知的儿子搂在中间,“娘子放心,不会太久的,等北边的战局定下来,京城的局势想必也能有个结果,到时候,我们就在沧州开府,好不好?”
“好……”沈沁其实一直都知道,云臻来到京城的这段时间很忙,在忙的同时,也感觉到他心头的不安。她不知云臻在不安什么,不像担心大明的未来什么的,如今可算明白了,他怕的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神棍的批命,怕自己天煞孤星的命途。她其实能理解云臻,生母在他出生时就死去,养父养母又相继过世,可不是一步一步的走向孤星命吗?“傻瓜,什么天煞孤星,我命由我不由天,难道你还能看着我们母子出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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