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蔷薇 第三章大雪

    我被一阵声音弄醒了，这该死的旅馆怎么这么嘈杂，窗外的阳光穿进来，我反射性的蜷起身子。我睁开眼睛,迅速的一道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拉开被子向里面看去，我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变回来，昨天发生的一切也不是梦，我坐起身来，看着这双腿，完美的曲线，粉色的脚踝，白净如玉，如果是以前的某个早晨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一定忍不住，但今天，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身体变成女人，心也变了吗？如果没有，为何我不再冲动？我脱guang的身上的累赘，站在镜子前面，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细细的颈，窄窄肩膀，雪白的双峰，平坦细腻的小腹，柔嫩的臀，茂密丛林，我完全的失去了男人的冲动。我颓废的做在床上，难道我以后要和男人一起生活么？想到这里我浑身颤抖，恶心，眩晕，各种感觉冲上心头。不，我宁可孤单过一辈子，也不可能做这么恶心的事。

    身上飘来阵阵血腥味，一定是昨夜留下的，我打开浴室的水龙头，不断冲刷。体力已经透支了，我看了表。竟然下午3点了，没想到我还是那么能睡。

    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喂，爸，是我，我妈怎么样了？”我只想到这个问题。

    “你妈妈知道你还在精神好多了，他给你买了一些衣服，都放在你旅馆的椅子上面，你吃饭了么？”

    “我刚起来。”

    “哦，用不用我给你送饭过去？”

    “爸，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医院，昨晚值班医生的东西被偷了，而且......你的内脏也不见了。”

    “那怎么办？”

    我忙问到，我刚想起来我昨天走的太匆忙，一定有指纹留在停尸间里面，一想起那3个字，我身体不由的一阵发抖。

    “没关系，我们说不想再打扰死者，只希望快点火化，医院方面也怕名声会受到损失，也同意陪钱了事。”

    听到这里我一阵轻松，终于不用再被当成倒卖内脏的小偷，但是我也想到，火化之后连一丁点儿的希望便也没了。

    放下了电话，我觉得有点饿了，看着椅子上面的衣服，他们是真把我当女人了，我这么想。拿起仅有的带着花边的内裤，穿在身上，下体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立刻有了安全感，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会穿上女人的内裤，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这该死的胸罩应该怎么那么难穿啊，我的胳膊累死了，终于把扣子全都扣上。雪白色的袜子套在小脚上，穿好了这一身衣服后，走到镜子前面，梳着披肩长发，我发现镜子下面有一些化装品，想让我化装，想都别想。我咬牙转身出了房间，看来这里是3楼，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把我送到这里肯定是为了向亲友保密，我想，他们都以为我真的死了吧。

    走出宾馆的门，只有一个感觉，冷！漫天的大雪被风卷着旋转的向我吹来，当我向前踏出第一步时，我发现个严重的问题，我不敢再过马路了，无论我怎么挪动双腿，只要一看见马路，双腿便马上不受控制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觉向我袭来。难到我这辈子都没法过马路了吗？我问着自己，答案竟是那么的恐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但是每次强迫自己向前走，只要一想到马路两个字，潜意识里的恐怖感觉就使我不停的发抖，我究竟是在怕什么？我想起昨夜，那时候也没怕成这样子啊，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

    既然无法穿越马路，我只能沿着街找吃饭的地方了，在看到一个快餐店后，我走了进去，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做了下来。菜做好了，我谁也不理的低头吃着，活着真好，我想，饿了一天一夜的我吃了两碗饭，旁边的人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若是他们从鬼门关逃出来一定比我能吃多了，我想我的吃像一定很难看，随便了，好看难看跟我有什么关系。结帐后，我只想回家看看，不知道他们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高兴还是失望？或者两种都有吧。我推开了玻璃门，这时，后面有一个人叫住了我，

    “小姐，请等一下。”

    我的钱不会是假钞吧，我想。

    “小姐，你好，我是宏生广告公司的，我叫马俊杰，这是我的名片，我们最近在拍一个婚沙广告，我看你气质这么好，能不能到我们公司去试下镜，报酬方面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失望的。”

    “你不觉得我的吃像很难看吗？”我接过名片向他戏谑道。

    “哦，不会，不会，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吃都不会难看的。”

    “那拉屎呢？”

    “扑~~~”我听到有人喷饭的声音。

    这么恶劣的玩笑，我一出口就后悔了，我看他楞在那里，围好了围巾，转身出了快餐店。走在路上，我想着他楞在那里的样子，我笑了出来，越笑越开心，整日心中的阴霾扫去很多，矗立在雪中，任风卷着我白色的围巾，我仰着头，我笑了。

    回到旅馆后，我又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得知我的遗体在后天出殡，

    “我想去看看”

    我想再看自己最后一眼。现在的我应该冻在冷冻柜里面吧。

    “......”爸爸没有回答。

    “你去看看也好”爸爸沉默了一阵答到。

    “你想家了吧？”爸爸问。

    “恩。”我的眼睛湿润了。

    “想好以什么身份回来了吗？”

    “我想好了，我是李一杰的妻子。”

    爸爸风光了半辈子，在亲友面前早就成了公认的家主。我不能让他承认我是他的私生子，我不能让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出现在他头上，更何况，我这一生是不可能再嫁人了，自己嫁给自己，不亏吧。

    “不行，我决定了，就说你是我下乡的时候同你一个姓秦的阿姨怀的。我已经找到她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不行，我不同意，爸，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不听我的，就算你把秦阿姨找来我也不会回去。”

    “这事你别管了，到时候就给我回来。”

    “不行，爸，如果你不答应我，我现在就走，离开这城市。”

    话虽这样说，可我连路都过不了，更别谈做车了，我现在一看到车就害怕。我还清楚的记得我被撞飞之后，后背被面包车那重重的一击，整个内脏象被撕碎一样的缴痛。

    “这事以后再说吧。”

    爸爸还是没同意。

    我一个人呆在旅馆，夜深，无尽的孤独撕扯着我的神经，我一次又一次从恐怖的梦中惊醒，我真后悔没找妈妈来陪我，可是她累坏了，我不忍再伤她心，如果她知道我被这无尽的噩梦折磨着，她会坐立不安的。

    两天后，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李一杰的追悼会上，她一身黑衣，带着墨镜，胸前戴着白花儿，让人看不清她是否流泪，不过从精致的五官判断有点象混血儿。没人知道她是谁。当追悼词致完后，人们开始轮流为李一杰献花，并祝愿他一路走好。当进行到那个黑衣女子的时候，没想到她一把扑到了一杰的遗体上号啕大哭，把墨镜甩到一边，当场的人都很震惊，这女孩到底是谁啊，在场每个人心底都泛起疑问。

    “小杰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呜.....呜...............”

    在场的人有些猜到她的来历了，可能是小杰的女朋友。

    “小杰.......你知道吗？.........”

    黑衣女子越发泣不成声。

    “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就这么撇下我们母子............自己走了？”

    那黑衣女子的神情越发恍惚，

    “好，你这么狠心，不要我和宝宝........我就跟你一起走，一尸两命，你等着我。”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闪闪发亮的匕首，显然是早准备好了的。

    终于，一个人影扑过来，挣脱了女子手中的匕首，是小杰的叔叔，李剜山。只见那黑衣女子倒在棺材旁，瑟瑟发抖。

    幸亏是这种便宜的殡仪馆，我想，要是那种高级的，还没扑上去，就被围栏上的电流电死了，那可真是一尸两命了。自己给自己徇情？想起来我的背后就一阵发麻，此刻我在火葬场的休息室里面，现在一堆熟悉的面孔围着我，打量着我，演戏演全套，我一定要将这场戏做到底，半途而废的结果会使我永远离开父母身边，现在演到一半，已然没有回头路了。但是此刻更让我担心的是，自己的骨头都没了，等一会拿什么出来放进骨灰盒里面啊。家里的好事者很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内脏被盗了，一定弄得满城风雨。希望爸爸他们聪明些，拿些牛啊羊的骨头来凑数吧。1小时以后，我估计我被烧糊了。一个工作人员端着一盘我曾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明，走进了休息室，上面盖着一块白布，那是不想我随风飘散吧，我想。看着他们把我的骨头一点点敲碎，扔进那盒子里面，我开始疯狂的大哭。装完后，一个小鬼抱着我的盒子，那是我的表弟，叔叔家的孩子，他走在队列的最前面，我被搀扶着，走向下一个目的地，真正的坟墓。

    我真的死了么？我看着自己墓碑上面的照片，手中的白花落在墓前，我的上一个人生已经结束？我能忘掉之前的一切吗？恐怕不能，我的记忆有犹在，噩梦还是每天缠绕着我，折磨我，山风吹来，又是一个雪天。人流已经散去，我还想多留一会，此刻，和我的身体在一起，我是完整的。看我仍然呆立在墓前，母亲过来抱着我，也许，亲情的温暖能弥补我残缺的灵魂。但是，岁月无情，当最理解我的人都离开我后，我是否还能保持完整？我不知道。

    我和妈妈互相搀扶着，走下山去，林剜重望这一对母女的背影若有所思，也许他死了一个儿子，但是，上天又给了他一个女儿。

    到家以后，我把父母拉到身边，说出了我的想法。

    “什么！！！，说什么冥婚，这太可笑了，这不可能。”

    “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回到你们身边。”

    我接着说：“爸，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嫁进来，照顾父母，没有人会反对的。”

    “我们反对，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就不会让你在葬礼上胡闹。”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了，你们就遂了我的心愿吧，我不想再有家不能回，我......”

    “......”一阵沉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自己决定吧”

    爸爸终于同意了。太好了，以后都不用被任何找对象的借口被拉去相亲了，我想。

    李蔷，听起来象个男的，这样别人叫我也不是那么别扭。接着，我还是成了秦阿姨的私生子，不过所谓的父亲当然是另一个人，并有了一个农村的身份证、户口和出生证明，名字就叫李蔷。在我和我自己结婚后，户口转到了城市，我和李一杰的婚礼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着，并没有大张旗鼓，没有广邀宾客，没有爆竹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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