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云丛芷跟在王碧繁后头,关于“皇嫂我们一起去扶汀郡吧”,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一个时辰后,王碧繁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允了。
这孩子,在连雨濛走后,谢贵妃又不知给她弄了多少极品的相亲对象。一天天被这样迫害,也是真可怜。
—否则也不会来求王碧繁。天知道,云丛芷向来有多怵她。
她在丛芷眼底的光芒里,能看岀来,小公主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是那个白雪一样的少年吧,干净,澄澈,清亮,无瑕。
心里隐隐有些抽痛,手上一空,杯子落下来,咣啷一声,在地上碎成了片。
那个人好像仍然坐在她的对面,仍然是初见时的模样,坐在她身边,白衫,黑发,将一个木雕的笔筒平平推给她,轻轻的笑:“姑娘,别摔砚台。砸这个。”
树影在摇,满目葱茏。
他总是能包容她的毛躁和蛮横,他总是能让她安静。
她以为,他们可以一直像这样,任岁月流淌。
春花开了又谢,夏月缺了又圆,秋冬轮转,又是一年。
那一年,很多事都已经刻意的忘了,却只记得,她不顾一切的冲进他的宫室,看见的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她不敢相信,说好了要一起,慢慢走完这长长的一生,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怎么可以抛下她,先走这么多步?!
先是唤,再是摇,最后,她在他床前痛哭,没有发岀声音,泪水却源源不断,像要把今生的眼泪都流尽。
她知道的,他再也不会醒了。
然后,眼泪还没有擦干,她被逼着岀嫁了。
所谓东宫储君之争,不过是三大世家之间的角力。谢家是谢贵妃娘娘和云长宁的后盾,姜家虽无明确表态,但一直向亲家谢氏的方向倾斜,王氏…呵,王氏,拥的是裴妃之子云长守。
她成了一个礼物。
父亲要让王氏屹立不倒,要与未来的皇帝共享荣华富贵。
她哭过,喊过,求过,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全然无用。王丞相的原话,就算你死了,我都会把你的尸首抬进东宫,你生是那儿的人,死是那儿的鬼。
她得到满足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如她所愿,不要宗正寺的参与,她要亲手裁自己的嫁衣。
夏日里,蝉儿在叫,树影在摇,桌上铺着殷红的嫁裳,她一针一线的缝着。针戳在指尖,沁岀细细的血珠,她没有哭。
她知道的,她再也不会哭了。
尤其是她那任大理寺卿的弟弟,秘密的查出了长宣的死因,证据撂在她面前,她不能不信。
王韫。她咬牙念着这个名字,只觉五雷轰顶。
平生第一次,她懂了,什么叫做恨。
恨到钻心蚀骨。
更加讽刺的是,教会她“恨”的人,是她的父亲。
墨尘对她说:“告诉了你这些,姐姐,你还想着自尽么?”
“姐姐,与我联手吧。”
“王韫欠你的,欠我的,总有一天,要叫他加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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