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生门 6、建寺选人

    大殿里佛祖的雕像低垂着眼睛看修罗，外面一点光亮照进佛祖的眼睛，光一经反射照到修罗的脸上让他清醒过来，他昏昏沉沉中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只是看到眼前的糕点和水果在眼前，一片照射进来的阳光打在虽然有些灰尘但看起来还算完好的贡果子上，注意了，他只是看到糕点和水果，没有看到是放在盘子里的糕点和水果，更没有扩大范围地看到是一盘盘摆在贡桌上的糕点和水果。

    见了食物便大吃起来，毫不斯文。偏偏还没等修罗狼吞虎咽个够，佛堂的门被推开了，众人从惊吓到愤怒，修罗看到众位东庭寺僧着正装而来严肃的模样，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不是食堂，而是佛堂，再回头看一看，天哪，自己虽然看到食物滚爬了下来享受美餐，可一只腿还搭在观音娘娘的莲花台上，而这食物，自不必再说下去。

    修罗是个守戒律知礼数的和尚，他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没有外界任何因素存在，他犯下这样的事情心里也是悔责不已的。

    嘴里包满了食物，修罗说不出话来，却屈着眼想哭一般看着众僧，东庭寺众僧见他满嘴都是供奉神灵的食物，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都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和反感。只有方丈和理寺只当发现了特殊情况，一副不大明白的样子。

    而另外两个留学僧，一个修敏，用手捂着嘴巴，忍不住偷笑，修沛则和修勤做着同样的事情，环顾周围的和尚。其中，修愧脸上得意和幸灾乐祸之色没有丝毫的掩饰，他站在人群中靠后的一个角落位置，以为无论什么表情此时都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因为所有目光都会锁定在这个在众人面前目中无神，哗众取宠的修罗身上。修罗赶忙跳下桌，众人见他跳下来的猴样，一副目不忍视的样子。

    “大胆啊！竟敢亵渎南海观世音菩萨还吃她的贡品。”人群中，站在修罗旁边的两个和尚首先闹起来。

    “是啊，刚来寺的时候睡在我们的开门石上，说不知道寺里的规矩也就罢了，如今又这副德行，难道也是不懂礼数吗？”

    “要这也不懂，那可真是怪了！”

    修罗忙前去解释：“各位师兄弟们，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理寺看了他一眼，他也看到了理寺的眼神，要阻止他情急之下说出秘密。

    是啊，不能说山顶上的事情，那要从何解释呢？一个和尚接上他的话：“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是的，不是。”修罗刚解了肚中饥饿，说话和大脑都不接线，方丈毫无参与，然而一副对此事了然于胸的模样：“好了，今天的重要会议不可耽误，修罗，你并非本寺弟子，但作为留学僧人此行实为大不敬，待会后希望你到我房中来做个合理的解释。”

    方丈说完又转而对着众人：“明日我会安排对他行为的处罚，现在，大家都不要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按照以往的顺序就位。”慧持首先走到佛堂中央的位置，理寺也配合地站到了方丈旁边，佛堂中忽然变得鸦雀无声，而此时修愧脸上表现出的不满意被早就注意到他的修勤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的佛会主要讲一件事关我寺复兴的大事。大家知道，自先祖创立的绝崖寺四分五裂以来，我东庭寺之所以能够兴旺发展，多赖于泾水乡的乡民都是民风淳朴，一心向佛的忠实信徒。官民们在毁寺那年为我东庭寺的重建付出了许多汗水，这不是我们能够遗忘的。而今，泾水乡境南北各扩展了百余倾土地，我们寺被分给了两块地，分别在泾水乡的南北两端。这固然是对于我寺的馈赠，同时老衲深知这是乡民们渴望佛寺建入他们的身边，他们希望佛家的文化融入他们的生活里，而我们无论是为了报恩还是传播佛家教义，对于选择僧人下山建寺务农都是一件义不容辞的事情。”说到这里，很多僧人都低下了头。事实上，这对于常年呆在安静舒适的大东庭寺的僧人来说是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不能习惯变迁是一方面，况且下山去是呆在一片未建造的土地上从事苦力劳动，大家都认为不是一条好的去路。方丈继续说着：“要去南北两片土地上建造新庙，必须要是能力强又能服众的人，为师我选中了修勤。”众人皆点头，“可是还有一位，该选谁去，为师一时想不出，所以想要聚集大家一起来推荐。”众人听说修勤要去，都对这个任务不那么排斥了，热议纷纷讨论起第二个人选。“要不就你吧。”“我还是留在寺中吧。我怎么能和修勤师兄比，他武功高强又聪明，在寺中威信又高。我看还是修继师兄吧。”

    修继是东庭寺的二师兄，除了修勤、理寺和方丈，就属他是最有最有分量的。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可是众人都认为非他莫属，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并且此时正因此愁眉不展。他在东庭寺中已经待了十余年，这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僧人啊，他不喜欢陌生的东西。

    修继怕最后众人选举出来会是自己，所以马上主动站出来献策：“师父，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选出合适的人选。不如就让修勤师兄出一道难题，若能够解答，说明此人智慧或可堪与师兄相比，则委任于他，岂不比投票要更实际地考验出真才实学吗？”

    修敏又在颔嘴偷笑了，方丈也看出这位二徒弟的心思：“我看，可行。”他并不满意修继去担任此大任，因此顺水推舟：“为师有一门技艺叫做慧手取空，是用手将热气和冷气分开的一种法门。目前只有修勤学过，不过今天就教给你们所有人。看好，谁能一次学会我的慧手取空绝技，谁就是这第二个建寺人选。”

    修愧和其他站在后面的和尚纷纷涌上了前来，看方丈亲自表演这招慧手取空，只见他双腿叉开成马步，双手缓慢舒展两边后分别一手斜上一手斜下滑到中心分别与身体成六十度角，而后蹬腿滑步一连三圈，手在空中圆弧形转动跟随身体的力道运行，最后立起身来。

    慧持让僧人们上前感受，他手上的气体浑圆色亮，一手寒凉似冰，一手滚烫如火。小和尚们伸手去摸，皆触而缩回，修继和修信都上前来感受慧手取空的奥妙，修信觉得有意思极了，摸完热的摸冷的，摸完冷的又摸热的，直到方丈撤回招式。修罗把武功记了下来，他想，修空师兄那么爱武术，若是将来回寺去告诉他有这样一门有趣的功夫，他一定很高兴。

    修沛武功底子和天赋都不错，也能够使出来，可是他当然不会站出来。修继记了个大概，心想，看来我果然不能担此大任，心里没有难过，倒是有几分庆幸。慧持问谁能表演给大家看时，有一段时间是沉默的。站在修信旁边的修敏老爱偷笑，修信心里歪想着这人是在笑我寺中无人，心中很是不舒服，虽然不想去建寺，但也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

    修信在寺中算是较小的，大家都对他的出列感到惊讶。慧持和理寺都很欣慰，让他到前面来。修信什么话也没有说，上来就翔众位揖手，然后表演慧手取空，没想到招式模样模仿得惟妙惟肖，只是取到的空气冷热不匀，看来火候还未到家。

    “修信，虽然只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初学看来已经是难能可贵。看来你的确是我们要找的第二个人选。那么今天我就对大家宣布好了。由修勤带上自己的徒弟去北边空地，修信去南边空地掌管扩寺之事。”

    “方丈，修信还没有徒弟啊！”理寺提醒道。

    “我会再派八个弟子协助修信，无论他是你们的师弟也好，师兄也罢，到了南地，必须以他的号令为主，知道了吗？”

    这下众人明白了，刚才是选管事的人，现在才是安排苦力僧，而且是方丈点到谁就是谁，众僧皆苦着脸，又退得离大门近了些并且纷纷低下头去。

    修敏又笑起来，修罗注意到修敏，他频繁发笑，眼角黑青，脖子上还有一道勒痕，他感到这个修敏和尚不大对劲悄悄地挪到修敏身边，发现他果然中了邪毒，于是点了他的穴道。修继就在旁边，修勤让修继带着修敏先离开了。

    “……修恩、修漫、修岑”你们八个去协助修信吧。方丈尽量选择性格温和，来寺较晚的年少僧人去协助修信，修愧呼啦一气，似逃过一大难。

    人员选定结束，寺庙新的安排已经准备妥当。佛寺的钟声像朝阳般给人光明之感，它带领着大家，是想要把人带到明净的世界里去，不管最后是否到达，众人皆需要为之努力方不算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