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湖底实验室待了两天。
期间女术士为光头大汉抽了无数管鲜血,几乎快把他抽成贫血,反复观察检测,确认了雷索良好的状态,和堪称完美的突变效果。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丽塔·尼德封印掉了湖底通往实验室内部的传送门,重新建立起一道连接诺维格瑞的传送门。
迫于她的洁癖,众人齐心协力将偌大实验室打扫了一遍,把垃圾清理干净,每个区域重新布局,书籍、实验器械、生活用品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整个空间焕然一新。
这间湖底密室总算初步打上猎魔人兄弟会的烙印,但他们没有久留。
为了继续探索狮鹫派猎魔人杰隆·莫吕的下落,众人踏入了奥克斯在陶森特建立第二个空间坐标——鹤山。
……
鲍克兰东部,巴尔善城堡和乌撒尔堡之间。
太阳升到天空正中央,鹤山山顶翠绿的鲍克兰橡树和一圈古老的石墙反射金光。
这副围墙最初由“玩乐者”罗杰公爵派遣手下建立,为了防止蛮族入侵。
可事实上,鹤山附近,乃至于整个陶森特从来不存在所谓的蛮族,最后罗杰公爵索性在围墙中央建立了座城堡,把自己关起来自娱自乐。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鹤山城堡几度易主,从贵族到山贼强盗…最后变成了一片无人废墟。
其中大部分建筑仍然保存良好。
众人钻出传送门,站在城堡铁闸门前时,周围静悄悄一片,只听秋风吹拂,夹道杜鹃、玫瑰丛、墙壁上的葡萄藤摇曳舞姿的声响,和鸟雀在高高城墙上的啾啾鸣唱。
“卖相太差…远不如凯尔莫罕,”艾斯卡尔顺着泥沙铺就的大路,进入城堡,环目四顾,无论是塔楼的高度还是数量,都与他的家园相去甚远。
“得了吧,伙计,这里又不是湖底实验室,咱们不需要把它据为己有。”凯亚恩一挥手,就跟随罗伊大步流星地直奔城堡内部,中央塔楼,那向地下蔓延的梯坎,
“一扫而空就行!”
……
罗伊顺着塔楼爬满灰尘的陈旧石梯一路下行,直奔幽邃阴暗的地下室。
沿途空空荡荡,贵重物品都被光顾的盗匪搬走。
直到楼梯最底部,某一扇紧闭的暗门前,他轻而易举地发现门侧隐蔽而小巧机关,一拧,整个地下室猛然震动了一下,发出“訇訇”连续闷声,石门缓缓缩进左侧墙面。
这处暗门许久不曾启动,门梁上坠落的泥沙和灰尘如雨水般密集,淋了众人满头满脸。
女术士瞬间妆容惨淡,不悦地皱了皱鼻子,纤手打了个响指,一股清风拂过她和身边猎魔人的身体,拂去衣服和皮肤上的尘埃,两人重新变得清爽起来,
“诶,丽塔女士,你不能老是偏心,给我也吹吹风!”
“要么火球术,要么闭上这张臭嘴!”上扬的红唇露出讥讽的弧度,珊瑚撂下狠话,挽住罗伊的胳膊摇曳生姿进入幽暗的甬道。
“伙计,我劝你不要招惹她…”艾斯卡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这么久了你看不出来吗,丽塔女士喜欢在外人面前显露爱意。这是她的…嗯…独特爱好。”
“根据我的经验,经常这么秀的情侣,最终都会惨淡收场。”凯亚恩猩红瞳孔闪过智慧的光芒。
随即一抹轻哼让他背脊发凉。
“你的烧伤不想治了?”
……
罗伊领头在幽暗的甬道疾驰,不久后,从拐角处一口木箱子里找到大量的古籍——几乎都与猎魔人或者魔像有关。
比如《魔像,人类最忠实的仆人》,《猎魔人:不如你想的邪恶》……丽塔·尼德笑盈盈将它们全部笑纳,这下子,改造那头石像鬼的把握更大。
除此之外,巷子里还藏有一篇《托马斯·莫吕的日志》。
柯恩紧张地凑了过脸,他很担心,任何一句提到杰隆的死亡。
“1121年9月12日,我已经确定杰隆上当了,目前正住在乌撒尔堡……”
整篇日记,大致写出托马斯的阴谋,故意挂出一个报酬丰厚委托,把自家猎魔人儿子引诱到此处,伪装成谈判,实则使用法术将其瘫痪,关进地下监牢。
又把他传送回湖底实验室,逼他接受逆转实验。
“托马斯·莫吕,老阴货啊,连自家亲儿子也暗算。”
罗伊感叹了一声。
很显然,杰隆·莫吕压根不想变回正常人,可他的法师老爹托马斯·莫吕却一心一意——“我是为了你好。”
木箱之后不远又是一枚绿叶花环之中的水晶,罗伊用阿尔德激发过后,露出一扇传送门,通往托马斯第一次囚禁杰隆的地方。
女术士,罗伊,柯恩,雷索相继进门搜索。
其余人实在接受不了频繁的传送的恶心不适,铁了心留在大门外看守。
……
四人刚一落地,立马就受到了来自于前度主人的“热情欢迎”。
昏暗的地下室角落。
一头小山般的守卫魔像豁然起身,划船一般抡着两条胳膊,朝着众人当头碾压而来。
沉重的攻击附带呼呼风声和巨大惯性,使得它的姿态看上去非常笨拙、迟钝,然而力量惊人!
光头大汉咧嘴一笑,眸中闪烁寒光,迅速勾勒昆恩法盾,拔出背后双剑迎了上去,他出人意料地没做任何闪避,正面与魔像撞做一团。
“砰!”
金属与岩石交击!
半空迸射一片灿烂的火花!
整个空间剧烈晃动了一下,光头大汉血肉之躯却稳若磐石,两把剑向上交叉,犹如盾牌,死死卡主魔像黝黑沉重的双臂。
琥珀色的瞳孔与魔像黑洞洞的眼对视。
“砰!”
柯恩双手配合无间勾画出阿尔德法印,猛击魔像右侧,狮鹫派的双重法印推力非同小可,哪怕体重以吨计算的魔像也被推得身不由己,向着侧面移动了两步。
同一时间,一直守在远处的女术士胸前护符洒落魔力灵光,魔像移动方向的地面突然就冒出一片光滑的油污。
这一招对付力大无穷却笨拙沉重的对手屡试不爽,魔像立刻脚下打滑,颇为滑稽地栽倒在地!
“哐当!”浓郁的灰尘洋溢而起,地面猛然一震。
顷刻之间,昏暗的密室被五颜六色的魔力灵光照了个通透!
女术士疯狂丢出冰锥,冻结魔像迟缓的身体。
柯恩不停用阿尔德轰炸,把它死死压在地上。
而罗伊左手召唤闪电施加麻痹攻击,右手加布里埃尔连续射击!
光头大汉冲锋在最前方,强壮如狗熊的身躯跳着爆裂的舞蹈,双剑旋转发动连续打击,将石肤刮得千疮百孔,魔像乱挥的胳膊偏偏碰不到他一根汗毛。
十五秒后。
“噗呲…”
“击杀魔像守卫,经验值+50…”
罗伊撇了撇嘴,没有灵魂就是廉价。
女术士随手一挥,魔像核心,元素碎片统统飞入她的空间袋…等她弄明白原理,不久以后,兄弟会将得到石像鬼外,第二头守卫。
……
继续走过一段向上的阶梯。
四人进入一间远比湖底密室简陋得多的房间…
除了零星几口被虫蛀得腐烂的木箱子和架子,几乎看不到任何装饰和炼金仪器。
连供人休息的地方,也只剩一张散发着腐臭的褐色地铺。
阴暗的角落,老鼠、蜥蜴等小动物的骨骼堆积成山。
毋庸置疑,不管谁被长期关在这种地方,都是一种残忍的折磨,最后要么饥渴而死,要么疯狂而死。
四人交换了眼神,很快齐心协力就把这不大的地方搜了个遍,然后入手了狮鹫学派的甲胄、裤子、银剑三张蓝图。
但与之前杰洛特和凯亚恩在威伦收集到的狮鹫派六张蓝图有所不同。
“高级货色…”雷索端详着图纸,眼神赞叹,“算是上次那套狮鹫派蓝图的升级版,锻造工艺更加复杂、讲究,成品比咱们身上大部分装备都要精良…我敢保证,维瑟米尔肯定会为它们疯狂!”
“这可不止是图纸。”罗伊当着众人面翻转那张狮鹫派银剑蓝图,蓝图背面赫然露出密密麻麻的字眼——
“瘫痪法术消退了,我也接受了那可怕的逆转实验。可传送门还是关着…我遭到那个老家伙的暗算,大部分装备都被留在了乌撒尔堡,没有装备,我压根逃不出去。我肯定会死在这里。”
“你拿走我的武器,我对你最后的爱意,就连这封信,我也只能写在图纸背面。但在我死之前,我要告诉你——”
字迹颤抖,力透纸背,显得书写人极端愤怒的情绪,
“你是个偏执的疯子,从来听不进别人的心里话!你是一个残酷冷血的杀手,伤害了无数可怜人!我对你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只有恨!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会为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付出代价!”
笔记到此为止。
猎魔人们和女术士陷入思绪,一时无言。
“连亲生儿子都如此地痛恨和咒骂这家伙…”雷索摇头,“看来凯亚恩一开始说的没错,托马斯是个极端自我的人。”
“这一系列的研究,与其说是为了让杰隆恢复正常,不如说是为了解除他心中的不甘和执念!”罗伊深以为然地点头。
“问题是…杰隆去哪儿了呢?”柯恩却不安地环顾四周,湖底实验室没有杰隆的尸体,而这个简陋的房子里同样没有半具遗骸,甚至连狮鹫派的吊坠也不在,“托马斯·莫吕的水晶影像里,他只说自己心灰意冷地回去找他的…丽迪亚,应该是妻子。可完全没有交代儿子的下落。”
“杰隆,也只留下这张满腔怨愤的‘遗书’。”
“我们进来的路明显是一条单向通道…必须从外部开启传送门…”丽塔·尼德抚摸尖俏的下巴,眸光转动,“换成一个普通人,被关在这里面,只可能被关到死。”
“你们忘了吗?”罗伊提出另一个观点,“狮鹫派猎魔人,和别的学派有所不同——相当比例都是天生法源…”
“而杰隆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法师,这种可能性更高,也许他掌握着传送门法术,以此逃了出去!”
“杰隆要是有能力脱困…为何写下如此绝望的笔记,而且不带走这三份图纸?”雷索的连续质问,又让问题进入死角。
没人能给出别的答案。
这时,罗伊想起多日前,在辛特拉集市,格里姆骑士描述的一桩怪事——
“五年前,我在鹤山清缴盗匪的那天,一个琥珀色的竖瞳,脖子间带着狮鹫吊坠,衣衫褴褛如乞丐的男人从废墟的地下室冲了出来,速度快若奔马。神态癫狂,像个疯子,一眨眼的功夫就冲进荒野消失不见。
后来我把鹤山周边都搜了个遍,那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
这个疯子,会是逃出地下室的杰隆·莫吕吗,狮鹫派另一位幸存者?
……
“想要知道一切的答案,只有去问杰隆本人,要找出他的下落,首先我们做个假设。”罗伊绕着简陋的监狱转圈,沉声分析,“如果我们是杰隆,侥幸逃出了监狱…我最迫切的愿望,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找托马斯·杰隆报仇!”雷索说。
“不…杰隆的笔记最后,他只希望托马斯受到惩罚…”女术士语气温柔却坚定,指甲无意识地在罗伊胳膊上打着转儿,“相比于报仇,我猜他更倾向于远离陶森特,远离他那位恶魔般的父亲,就像诸位的口头禅,让命运惩罚他!”
“而除了心理失常的熊派和猫派,其余学派猎魔人,心中最大的羁绊并非曾经的亲人,而是学院和导师…凯尔塞壬、埃兰大宗师。”柯恩低声说着,眉峰紧蹙,“可我从没听凯尔达老师提起杰隆之名…那六十多个墓碑也没有他的名字。”
罗伊和雷索同样沉默。
扪心自问,如果他们摆脱暗无天日的囚笼,肯定会回到“家园”看望老友和导师,可柯恩的说法几乎否定了这一点。
……
“凯尔塞壬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啥也问不出来…”罗伊顿了顿,“咱们只能假设杰隆回到了陶森特,找上他的父亲…”
“所以,我们下一步,回到陶森特的鲍克兰,找到托马斯·莫吕。”
“你知道他的下落?”柯恩问了一句,随即拍了拍嘴巴。
罗伊笑了笑。
“该出发了。”
托马斯·莫吕最后的归宿,和九之谷、鹤山底部监牢一样,都装在他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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