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云毫不犹豫的迈步上前,凑到了维克托的身边,同时竖起耳朵,打算自信聆听一下“长辈”的训导。
“其实很简单,”维克托压低声音,说道,“在眼下这个时候,你手上的远东军区和太平洋舰队也该动一动了,他们摆在那里不是为了好看的,更不仅仅是为了显威风的,你要把他们看做工具,而且是你手上最有价值的工具。”
郭守云稍一思索,恍然道:“您老是说......”
“不错,”不等郭守云把话说完,维克托便继续说道,“单单依靠一个要求增加军方代表席位的提议,也许还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哈斯布拉托夫逼得狗急跳墙,但是如果你把自己也加进去,那他就再也沉不住气了。因此我的看法是,近期内,远东军区应该针对鲁茨科伊在德捏斯特河地区的做法发表一些正面的、积极的看法,从而将一个似是而非的信号发送出去。同时呢,太平洋舰队方面,也应该对克里姆林宫在黑海舰队归属问题方面的强硬态度,发表一些正面的看法。这样的做法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在最大限度上刺激哈斯布拉托夫,混淆鲁茨科伊与克里姆林宫的视线,第二,这也是一个影射,影射你在边界谈判问题上的态度,而且远东军区与太平洋舰队的态度越强硬,这种影射的效果便越好。”
微垂着头。郭守云将维克托地话从头到尾的思虑一遍,一个通盘的计划便清晰的呈现在他地脑海中:先以增加军方在代表会议中席位的提议挑起矛盾,再用一个似是而非的“倾向”激化这种矛盾,并直接给哈斯布拉托夫增加压力。等到哈斯布拉托夫支撑不起这种压力的时候。自己再向他靠拢,从而继续维持其在代表会议中享有的相对优势。如果这一步计划最终实施成功了,那自己在莫斯科权力核心中的地位就很微妙了,怎么说呢,就像是权力天枰上压在哈斯布拉托夫一方的最后一块筹码,有自己这块筹码,哈斯布拉托夫就能保留优势。而失去了自己这块筹码,他就有可能丢失全部地阵地。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住自己,致力领到代表会议的哈斯布拉托夫,就会全力以赴的保住郭氏集团,而任何一方针对郭氏集团的攻击,就是对哈斯布拉托夫的攻击,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筹码”啊。郭守云喜欢筹码,他不仅喜欢把别人当作筹码,在必要的时候,也喜欢把自己当作筹码----不过是至关重要的那一枚筹码。
“知道该怎么做了?”看着眉头舒展,垂头不语的郭守云,维克托微微一笑,说道。
“如果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岂不是太过愚蠢了?”郭守云回过神。他看了面前地老头子一眼,笑道,“我现在真正想不通的,是您老和列宁格勒那边这次又会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那应该不是你需要去关注的,”维克托惬意的伸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好,那就是,你说到底都是我维克托的女婿,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绝不希望再失去唯一的女儿,只要你别因为野心而摆错自己的位置,那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眼看着别人对付你地。”
“我明白了。”郭守云面色一整,诚心实意的说道。他知道。老头子这句话是真心话,其中没有丝毫虚假的成分。
“对你和妮娜之间的事情......”维克托犹豫一下,而后说道,“这次来远东,我能够感受得到,她现在活的很充实,性格也开朗了很多,看得出来,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所以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嗯,怎么说呢,妮娜这孩子地性子其实很像我,本身的善恶观念很重,但是却懂得随遇而安,像这样的女人,是值得一个男人去好好珍惜的。作为一个男人,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都没关系,你和她们之间是真的有感情也好,只是为了发泄一下也罢,总而言之,千万不要辜负了妮娜对你的感情,更不要伤害她,否则的话,我宁可放弃自己地全部计划,也要第一个把你收拾掉。你这小猴子精明地很,你应该知道我这不是说的一句空话,我有那个决心,同样也有那个能力。”
“您老放心,对于我来说,妮娜是唯一一个真正记挂在心里地人,”郭守云正色道,“我郭守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却也知道什么样的人值得我去珍惜,什么样的人值得我付出一
“但是你这段时间却忽视了妮娜的情绪,”维克托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以为有些事情隐瞒一下,她就不会知道了吗?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妮娜的心思很敏感,莎娜丽娃怀孕的事她已经多少猜到一些了,这段时间她从未询问过莎娜丽娃的行踪,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郭守云心头一颤,久久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个傻孩子这段时间一直在你面前强颜欢笑,可在背地里,她趁着给你安排体检医生的时候,做了三次检查,她怀疑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维克托显然在远东安排了很周密的眼线,以至于他对这边所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幸好检查的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否则的话,跟着你这么一个粗心大意的男人,我怀疑她的精神是不是还能支撑的住。”
郭守云沉默半晌,发出一声弱弱的叹息,说真的,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过多考虑感情的人,尤其是在对待女人方面,在他的眼里,女人只有三种:一种欠揍的,一种可以解决生理需求的,一种可以呆在自己身边陪自己走完一生的。毫无疑问,妮娜属于最后那一种女人,可即便如此,他这个做丈夫的也没有在人家身上花费太多心思。
“难道是过去这一年的时间里,自己的心性变得更加凉薄了?”带着那种很少见的愧疚,郭守云扪心自问,他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
“好啦,不要想得太多了,”维克托对这位女婿的反应很满意,他知道,郭守云虽然是个不择手段、心性凉薄的人,但他对妮娜的感情却是真挚的,这可以说是一个异数,甚至可以说它是一个奇迹。
“如果你真对妮娜有所歉意的话,那就抓紧时间打消她的顾虑吧,”摆摆手,维克托淡笑道,“说起来你们也结婚多半年了,老爷子的日子也不多了,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要生个孩子?”
“孩子?”郭守云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说道,“当然想过,只不过不知道是时间上赶得不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是没有中标的机会。”“中标?”维克托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他狠狠瞪了郭守云一眼,说道,“你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女人身上少花些精力就可以了,子嗣是你这种人最应该关注的问题,一个处理不当,往往就会遗患无穷,这方面的问题,你自己应该慎重考虑一下。”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郭守云老老实实的说道。对于维克托的这番训斥,他没有半点的抵触情绪,因为他知道,老头子现在是用长辈的身份同他说话,而不是过去那种政治合作者的身份。对长辈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政治合作者应该是什么态度,郭守云区分的非常清楚。
“希望如此,”维克托长吁一口气。这老头毕竟上了年纪,长时间的思考与交谈,令他感觉有些疲倦了,“那就暂时这样吧,该抓紧时间办理妥当的事情,你就尽快去布置。你与中国方面的接触今后可以更紧密一些,与美国人的合作也不妨放开一些步子,总的来说,你对度的把握能力我很放心,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在关键时刻沉不住气,争强好胜固然是年轻人特有的秉性,可它并不符合你的身份。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就要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列宁格勒的各项事务中去了,至于你这边,我可能无法给予更多的帮助了,因此远东更多要看你自己的了。
这么长时间了,郭守云又一次体会到维克托所流露出来的真心关怀,在隐约中,他感觉到这份关怀来的有些异乎寻常,如果不是老头的身体看上去还很壮硕,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患了什么绝症,来日不多了。
“嗯,”没有多说半句废话,郭守云只是微微点头,低声应了一句。
“好啦,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要在你这书房里休息一下。”走到沙发前坐下,维克托用双手揉搓着太阳穴,语气疲惫的说道,“午餐时间不用叫我,你们自己吃就可以了。”
“那我让妮娜给您送条毯子来,”郭守云看着歪倒在沙发上的维克托,犹豫了一下,询问道。
老头没有说话,他把头枕在沙发扶手上,双目紧合,很随意的对郭守云摆了摆手,那意思就是“不需要”了。
“哎,人这一辈子到底在争什么?”颇为感慨的叹一口气,郭守云转身出门,在最后关闭房门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孤零零躺在沙发上的老头子,心道,“再多的权力,再雄厚的资财,恐怕也没办法驱散老来的那一份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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