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转眼过,朔北王传说中的生辰终于是来了。
整个朔北王府在早上便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仆从将各自店铺彩幡挂在王府醒目各处,“王爷生辰指定品牌”赫然入目,让苏幕遮见了颇为满意。
正如苏幕遮前些时候所担忧的,王府生辰所需之物寻求商家资助并未捞到太多油水,实在是因为天下刚定,各商贾都不富裕,也不存在太多竞争,犯不着为登上王府宴席而破费。
再者某些也难等大雅之堂,譬如秦淮河上的青楼画舫,本想登上王府一涨名声,以吸引都城士人学子的,奈何被漱玉一句话否掉了,让苏幕遮颇为心疼。
最终登上王府的莫不是建康城内有头有脸的酒肆、茶楼、戏院、客栈,这些商贾掌柜中以孙家居多,与其说是借机广而告之,不如说是他们看在王爷面子上的友情赞助。
夜色渐浓,雪花再次稀稀落落洒在白墙黛瓦上,慢慢铺满了青石板铺成的小巷,或融解于秦淮河水中。伴着乌篷船上的灯火,渐起袅袅的云雾,打湿了空气。
朔北王府挑起了红色的灯笼,宾客或乘轿或骑马陆续登门。苏幕遮穿着云绣堂的黑色长衣站在门前亲自相迎,“云绣堂”三个用金丝线秀成的龙飞凤舞大字在灯光下格外瞩目,让宾客免不了回头打量议论,只觉他身上满是阿堵之物。
苏幕遮不以为意,待仆从唱礼后,更是眉笑颜开。有陆楚这般送些文房四宝或附庸风雅的物件儿,苏幕遮也欣然接受,师姐、漱玉都好这个,正好可以用来讨她们欢心。
陆楚见苏幕遮如此,如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颇为意兴阑珊。
“孙长恭,孙公子到。”门房唱礼声远远传来。
孙长恭乃孙家大少爷,在其父孙塘月登入庙堂后,孙长恭便接手了孙家生意,打理的有声有色,较之其父能力还要高上几分。他是位阔绰之人,苏幕遮闻言顿喜,整了整衣冠,迎了上去。
与其弟孙财神胖弥勒佛不同,孙长恭身材修长,略瘦,容貌清朗,身着月白长衣,没有扎束腰带,长发披在双肩上,书卷之气十足,实在难以与市侩逐利的商贾联系在一起。
见苏幕遮迎了上来,孙长恭恭敬作揖,道:“孙长恭拜见王爷。时间仓促,长恭只备下微微薄礼,以表心意,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苏幕遮目光迅速在礼单上扫过,热情更深,亲切挽住孙长恭胳膊,道:“长恭兄见外了。乃父与公子皆为我朝之栋梁,长恭兄能来,我这王府当真是蓬荜生辉了。”
孙长恭连称不敢,随苏幕遮一起进了朔北王府。孙长恭道:“近日听闻王爷心忧百姓,奈何财资有限,不能一展抱负。孙某别无长物,唯有这身外之物还拿得出手,希望能助王爷一臂之力。”说罢,孙长恭身后的小厮双手恭敬的递上一份放在小红匣子红绸布上的钱票。
钱票并非朝廷推行的货币,而是以江湖四大派担保,由龙门镖局推出的一种存钱凭证,只要数额不是很大的,都可以在异地龙门镖局或龙门客栈取出,以免江湖来往的商人携带重金的不便。
无论孙家出于何种目的,三番五次的资助自己都是对自己的看好。苏幕遮郑重称谢,让仆人将钱票收了,道:“长恭兄大义,苏幕遮无以厚报,待会儿定要小饮几杯,以示谢意。”
俩人寒暄几句,苏幕遮亲自安排苏长恭就座。都是当朝四大世家子弟,孙长恭与陆楚,白安石等人的位子不远。陆楚见苏幕遮与孙长恭熟络的样子,道:“嘿,这两位倒算是相见恨晚了。”
白安石瞥了一眼,正好见孙长恭也看了过来,俩人客气的点点头。白安石悄声说:“你可别小看这位,在商贾之事上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即便我们家老爷子也夸他深得端木遗风。”
“端木先生现在在南山书院日子可不好过。”陆楚举起酒杯,说:“想四大世家长子中,汝兄已经戎马倥偬,他却还在为五斗米而折腰,好商贾之道也就如此了。”
说罢将酒尝了一口,随即又一口吐了出来。“呸,这是什么酒?”陆楚皱眉,“也忒难喝了吧?”
请孙长恭就座的苏幕遮正好看到,上前一步可惜道:“哎,陆公子不识货了不是?这酒味道虽然难以下咽,但效果却是顶好的。”
“哦?敢问王爷,如何个好法?”白安石趁势放下酒杯问。
苏幕遮清了清嗓子,举起泥封酒坛,再将众人目光聚集过来后,方说道:“各位千万莫小瞧了这酒,它对健骨疗伤补血有奇效,即使无伤无病的,饮罢也能大壮雄风,乃是药王谷不传之秘方。”
众人将信将疑,苏幕遮又说道:“各位可以不信,但今晚回去后便知道药效如何了。不过,到时候想要再饮,各位可需要花大价钱咯。”
苏幕遮待要再显摆忽悠的功夫,老管家吕直走了过来,贴耳说道:“公子,龙门客栈白子休白掌柜来了。”
这也是位财神,不能慢待。苏幕遮忙将酒坛放下,道:“各位慢慢体会,错过了莫要怪本王有好东西不想着各位了。”说罢,转身出了会客厅,来到门前的时候,正见一位身着轻裘,身形单薄,年月三十左右的男子在打量王府。
听到了脚步声,来人扭过头来,腰悬长剑,面目俊美,潇洒闲雅,端的有一副好皮相,见了苏幕遮,白子休拱手道:“龙门客栈建康掌柜白子休见过王爷。”
苏幕遮还礼,道:“白掌柜里面请,待会儿关于华林园的生意可要白掌柜多多捧场了。”
白子休说道:“王爷客气了,华林园乃皇家园林,趋之若鹜者者众多,捧场者也众,龙门客栈也垂涎许久了。”
俩人正说着话,忽听仆从道:“小楼楼主尚小楼到。”
苏幕遮一怔,告罪一声,命吕直引白子休前往会客厅,自己又折返回来。见一男子,白衣胜雪,嘴角含笑,一身长衣,优雅从容的站在那里,如一朵梅花,虽不艳丽俊美,但气质却极为舒服。
他手里提着一把二胡,目光盯着前方,却无焦点。旁边书童紧紧跟在身边,见苏幕遮走出来,书童轻声说:“苏公子出来了。”
原来这位公子却是位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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