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山,溪水潺潺,草木扶疏,绿树成荫,山花烂漫。
然而,沿路洒落的血渍,风卷的破旗,刀斧斫伐的痕迹甚至偶尔散落的残肢,都在心头披上一层阴影。
便是树梢上的鸟啼,也悲鸣起来,让人失去了观景兴致。
苏幕遮拾阶而上。山路上多险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卡处处可见,然而现在却悄无声息。
水龙王就这样将众人放上了山?这不仅没让苏幕遮松了口气,反而更加皱紧了眉头。
尤其在经过一道石梁时。
这道石梁横跨在两座山崖上,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桥上只容两人行,而且长满了青苔。
若守住这道石梁,纵有千军万马也攻不过去。但是,石梁对面不见一人。
他们过了石梁,继续向高走,在经过一条峡谷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空旷之地,约能容下万人。
四面被山峰围着,一条白练由东侧山壁垂下来,汇成一方池塘。
在池塘左侧,有一三层楼高的祭坛。
在祭坛后面,一条青石铺成的车马路延伸到北面的崖壁前。
在山壁前有一座大殿,而山壁上还在凹处建有一座座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
这些建筑间,由大殿后面的山壁上凿出的一条小道相连。
在前面开路的勾首领与江雨桥停住了脚步。
待苏幕遮走上来时见到,青衣门人的人正将三层高的祭坛团团围住。
而祭坛上,尚小楼领着千佛堂的人与青衣门人对峙着。
双方不见动手,目光正齐刷刷投到苏幕遮这边。
苏幕遮一笑,抬脚要走,站在漱玉身旁的水引之忽然招手喊道:“阿姊,阿姊。”
在祭坛上,穿着蓝绿色,腰间挂着铃铛的少女看到水引之后,脸上一喜:“小之……”
水引之向跑她过去,被苏幕遮拉住了,“待会儿相见也不迟。”
他拉着水引之向祭坛走去,在走近时不忘拱手道:“晚辈苏幕遮见过水龙王水前辈。”
“刷”围在祭坛前的青衣门弟子纷纷闪开,露出三位面朝祭坛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来。
这三人苏幕遮虽不认识,大约也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居左一老叟,长的普通之极,留着青色的山羊胡子。
他身后站着曾在建康刺杀苏幕遮的八字胡,一定是海流剑派的人了。
居右一人,作扶桑剑客打扮,不猜即知。
至于坐在中间的,无疑便是水龙王了。
他须发与衣一身白,天庭饱满,鼻翼丰满,胡子与头发长在了一起,被细致的打理过,向后脑扩散着,活像一头雄狮。
他瞪着一双龙目般的大眼,目光射来时,宛如一把刀,锋利无比,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但今天,这双锐利的眼怕要不起作用了。
在这道目光紧紧打量苏幕遮时,苏幕遮行动如常,慢慢的走到祭坛前。
不知打什么主意,青衣门的弟子没有阻拦。
苏幕遮放开手,任由水引之自己爬上祭坛。
“不敢。”许是给苏幕遮下马威,水龙王坐在椅子上,见水引之上去后方道,“王爷这大动干戈的见过老夫消受不起。”
“把江湖的兄弟都惊动了呢。”水龙王说着,向跟随药王谷人而来,聚在远处的看热闹的江湖客拱拱手。
苏幕遮一笑,“前辈说笑了。”他指了指自己后背,“若不大道干戈来,晚辈身上不知多几个窟窿呢。”
水龙王一拍椅子,“莫血口喷人,伤你的人可不是我青帮的。”
苏幕遮奇怪,不是便不是了,需要急着撇清么?我本就是来找你麻烦的。
也知自己反应反常,水龙王若无其事的背靠在椅背上,“王爷这番前来是打定主意要插手我青帮的家务事了?”
“不错。”苏幕遮点头,正要说话,忽觉自己站着与他们对答,颇有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于是他向祭坛走去,跨上五六个台阶,见高度差不多了,才坐下道:“水王爷在世时与家父交好,现在他老人家后人有难,我不能不看着不管不是?”
“莫忘了,他们也是我侄儿侄女,我难道还害他们不成?”水龙王沉着脸道,“他们年幼,现在还不合适做青帮掌门。”
他指着祭坛上与绿衣姑娘围住水引之的几位老者,愤怒道:“这些老不死的整日蛊惑引之,一手操控青帮,为己谋私。老夫不能眼看着我青帮偌大家业毁在他们手中!”
“你早已被……”祭坛上一位老者忍不住反驳.
“滚!”老者话不说完,就被水龙王一声怒吼打断了,“老夫即便另立门户,青帮也是我水家的青帮!你算什么东西!”
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真如狮子吼,震的苏幕遮忍不住捂住耳朵。那老者被水龙王怒瞪着,也不敢说话了。
所以说,不是所有人都是苏幕遮这般胆大脸皮厚,不被目光吓住的。
但不知为何,苏幕遮觉水龙王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这两个孩子的确不如水龙王适合门主之位。
他措词道,“水老爷子,咱们平胸而论,你这理糙话不糙……”
叶秋荻拍苏幕遮脑袋,太丢人了。她自己道:“听闻王爷为逼自己侄子让出门主之位,将扶桑剑客也请来了?”
她看着水龙王右手的扶桑人,“还准备把《天水诀》作交换的筹码?”
“这是哪个孙子说的?”左首海流剑派,留青色山羊胡子的老叟拍椅子而起,“一笔写不出两个水字来,同为水家人,老朽也不愿青帮毁在宵小手中,因此擅自做主请了这些扶桑剑客来为水王爷助阵!什么《天水诀》交换,纯属子虚乌有。”
苏幕遮最不喜有人对小师姐不敬,这下活力全开了。
他站起身子来,下了台阶,指着老叟鼻子道:“你他娘又是哪个孙子,家都守不住,还敢乱吠?”
“竖子!焉敢出言不逊?”站在老叟背后的八字胡上前一步道。
“正好,你上次刺杀本王的账还没给你算呢。”苏幕遮冷哼一声。
八字胡讥讽道:“技不如人,就莫丢人了。”
“偷袭也算好汉?”苏幕遮还以颜色,“有本事光明正大比一场?”
八字胡乐了,“好啊,请?”
苏幕遮也乐了,笑的很开心,“请。”
八字胡见苏幕遮的脸上的贱笑,心中没来由的觉的有些不妥。
但他数月前刚与苏幕遮交手过,当时打的苏幕遮是毫无还手之力。他不信,短短数月内苏幕遮能及得上自己。
若真能,苏幕遮二十年间早成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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