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左右,骆千帆来到虹城大学图书馆。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进图书馆的人少,出图书馆的人多。
骆千帆直接上四楼,一个过道一个过道地寻找左青竹,终于在最后一个过道里看到了她戴着套袖忙碌的身影。
左青竹正把小推车上的书一本一本放回到书架上。
她腿上穿的还是那件洗到发白的牛仔裤,脚上穿的还是那双已经毛边的帆布鞋,头发还是安顺地扎在后面,扎得很低,很听话,人也显得安静。
骆千帆若无其事地走进相邻的过道,装作找书,想要制造不期而遇的巧合。
目光穿过书架的间隙瞄着忙碌的左青竹。
左青竹在向左,骆千帆就若无其事地向左;左青竹向右,骆千帆就装模作样地向右;左青竹转过脸来,骆千帆就回避了目光。
他要让左青竹发现他,而不是由他主动先打招呼。
骆千帆和左青竹距离很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左青竹额头上的汗水,左青竹弓起右手的手腕擦了一下,额头上便留下一块黑印子,骆千帆真想拽过来帮她擦干净。
左青竹身心都在工作上,认真细致,一丝不苟,根本没有注意到书架的后面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她。
左青竹把书摆放到位,推起小推车想要离开,骆千帆赶紧抢先“冲”出过道,制造“车祸”,“哗啦”一声,碰瓷成功,小推车撞在骆千帆的大腿上。
“哎呦!好疼……”骆千帆夸张地惊呼一声。
“呀!”左青竹也惊叫了一声,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咦,骆,骆老师?”
骆千帆使劲揉着大腿,“疼”得龇牙咧嘴。“诧异”地看着左青竹:“是你啊,左绿竹?”他故意给左青竹乱起一个名字。
“我,我叫左青竹。”左青竹红着脸小声纠正骆千帆。
“哦哦哦,对对对,左‘青’竹,哎哟你也是,人长得丑就不说了,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疼死我了。”
“对不起,骆老师……”左青竹做事稳重,一点都不毛躁,但是她不敢反驳。
骆千帆上下打量左青竹:“你在这里……勤工俭学?”
“是,是的。”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声音很小,很拘谨的样子。
骆千帆皱起了眉头:“这么辛苦勤工俭学,是不是因为助学贷款和贫困补助没有到位?你放心,我马上和学校联系,立马解决这个事情。”
“不不不,骆老师”,左青竹连忙解释,“都办好了,谢谢您。”
“就用嘴谢我?想谢我就请我吃个饭吧。”骆千帆不客气地提要求。
左青竹很意外,从小到大从没有遇到过一个老师主动让学生请吃饭的,支吾着答应:“哦……好的。”
当然,她很忐忑,既担心骆千帆不体恤贫困生的困难,随便指定一个大饭店,又担心“骆老师”要吃的东西自己根本付不起账单。
骆千帆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岔开话题问道:“对了我在找书,你能帮我吗?”
“可以的,你要找什么书?”左青竹一直对骆千帆心存感激,巴不得能为他做点什么,尤其在她熟悉的地方,做她熟悉的事情,不怕笨手笨脚帮倒忙。
“金庸的《鹿鼎记》。”骆千帆说。
左青竹连忙指着西南方向说道:“金庸的小说不在这边的书架上,应该在那边。”
骆千帆点头:“我知道。我在这个角落里藏了几本金庸的小说,这次来全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多事,都给拿走了?”
其实骆千帆根本没有藏书,虹城大学的图书馆他也是第一次来,但是他知道,很多人都有在图书馆藏书的习惯。
借书证借满了,想看的书又怕被别人借了去,就找个角落藏起来,管理员一般都不会发现。
“啊?这……赖我。”左青竹不好意思地说道。
“赖你?什么意思?”
左青竹支吾这说:“这段时间,我发现很多书放的位置不对,就全都放归原位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多事!”骆千帆打断她,“不过这不怪你,你做事认真,值得鼓励,只不过你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清理了许多人藏书的窝点。”
“那,我去那边帮你找找吧。”左青竹想要补救,主动说道。
骆千帆点头,左青竹便推着小推车径直走向金庸武侠专区,骆千帆龇牙咧嘴揉着大腿跟在后边。
左青竹看到了,再次主动道歉:“不好意思撞到你,我不是有心的……”
“没事没事”,骆千帆大方地摆摆手,“又不疼!被丑陋的男生撞了疼,被你撞了不疼。”
左青竹的表情还是很抱歉,她根本get不到骆千帆的“撩点”,一心想要帮他找到《鹿鼎记》。
左青竹在认认真真地找,骆千帆就抱着肩膀靠在书架上静静地看着她,脑袋瓜子里想入非非——
也许将来有一天,左青竹穿着睡衣,翻箱倒柜给自己找出门穿的衣服,而自己也像今天这样抱着肩膀看她忙碌,那生活有多美,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金庸的小说太热门,《鹿鼎记》全都被借走了,左青竹确认之后,不好意思地对骆千帆说:
“对不起骆老师,《鹿鼎记》没有了,金庸先生的作品只剩下《倚天屠龙记》,您要借吗?”
骆千帆摇头:“不要,我不喜欢《倚天屠龙记》里的周芷若,张无忌“逃婚”是有苦衷的,作为女人应该理解一下,不应该与张无忌为敌,更不应该嫁给宋青书。
“我喜欢《鹿鼎记》里的双儿。对了,你看过《鹿鼎记》吗?”
左青竹摇摇头:“没有。”
骆千帆说:“双儿具备了中国最传统女性的所有优点,女孩子可以学一学她,有时间可以找来《鹿鼎记》看一看,《倚天屠龙记》你就不要看了……”
“哦。”左青竹点点头。
骆千帆看了看时间:“你几点下班?”
左青竹说:“5点半。”
“时间差不多了,走,请我吃饭去吧。”
“哦……那你等我一下可以吗?我,我要先回宿舍拿点钱……”左青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越是囊中羞涩,越是敏感自备,男女都一样。
骆千帆说:“不用,好久没吃食堂了,带我去吃食堂吧。”
“吃食堂?”
“怎么?食堂你吃不惯吗?”
“不不不……”左青竹连连摆手,她天天吃食堂,怎么能吃不惯呢?
“那走吧……等等。”左青竹刚一转身,骆千帆又突然喊住她。
左青竹怯生生地望着骆千帆,骆千帆瞅着她的额头,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去擦她额头上的那块黑印子。
左青竹下意识躲避,可是后背撞到了书架上,避无可避。
骆千帆凶巴巴地说:“躲什么?脸上有块黑印子!”
左青竹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头扭向一边,心咣咣直跳,脸红得像块布。
骆千帆右手托住她的下巴蛮横地正过她的脸,然后用右手的大拇指轻轻擦拭她的额头,动作很轻,很温柔。
可是,黑印子擦不掉,混蛋骆千帆竟然无耻地在舌头上湿了湿大拇指再擦。
这才擦去了,还不忘数落她一句:“这么大个姑娘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走吧,吃饭……”
左青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脑袋是懵的。
骆千帆做这一切却是那么自然。
……
左青竹跟在骆千帆身后离开图书馆的时候,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心跳也才慢慢平复。骆千帆却已经在享受和美女漫步校园的感觉了。
左青竹跟在身边和蒙蕾陪在身边的感觉完全不同。
上大学的时候,只要身边有蒙蕾,骆千帆就像个护花的保镖。
可是和左青竹走在一起时的时候,左青竹很安静地跟在后面,眼睛只瞅着眼前的地面,唯恐被别人关注到。
即便如此,一路走来她也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遇到熟人或者同学的时候,情况就不同了,那些人更关注骆千帆:“哪里的来的孙子?是不是要泡左青竹?”
还有一双眼睛早就盯上了骆千帆,骆千帆进入食堂,那个人也进入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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