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雾气弥漫。
麹义看着眼前的雾气,虽说他认为前方绝对不可能有汉军的伏兵存在,但是心中还是生出了些不安。
这几天时不时下着的小雨,让土地越发的松软,很多的地方都有了不少的积水,对于骑兵的行动也造成了一些影响。
雾天追击其实真的不应该,但是战功近在眼前,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值得一试。
麹义现在的情况其实十分的尴尬。
他带着五万青州魏军选择了归附,被许安封为了征东将军,领青州巡抚之职。
看起来是位高权重,和当初公孙度归附之后的待遇差不多。
但是实际上却是天壤地别。
当初公孙度归附的时候对于太平道来说是雪中送炭,所以许安在开国的时候给公孙度又封了辽侯。
而繁阳之战后,河北尘埃落定,麹义才选择归附。
说好听点是归附,说难听点就是投降,对于太平道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征东将军,领青州巡抚两个职位都是无法世袭,也不能为家族攥取什么利益。
该交的赋税还是要交,该献的田地还是要献。
他现在的身份,看起来位高权重,但是实际上不过是空中楼阁,根本没有什么权力。
麾下能够掌控的士兵不过两千先登营,其余的青州军都在许安派遣的兵备都护司手中掌控,政务由布政使来处理,他这个青州巡抚甚至还要受按察使掣肘。
但是这样的情况,他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作为降将,他的话语权很小,也不受信重。
这一次南征,许安亲口承诺了按照功勋来封爵。
爵位是可以传承,虽说后代袭爵将会降级,但是起码也是为后代留下了个保障。
而且最重要的,若是封侯封伯,到时候单独在史书上列上一传,名流青史,谁不想争一争。
麹义讨来先锋之职,就是想要立下战功,换取许安的信重。
李乾是曹操麾下大将,若是斩杀了李乾,那就是大功一件,而且也是青州之役的第一功。
麹义驾驭着战马缓缓走在官道的旁侧,看着麾下的军队前进。
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为恐怖的,雾气极大的限制了人的视野。
现在各队的传令都是靠着传令兵来回传递信息,旗号根本无法使用。
麹义只能是放缓了一定的速度,将麾下的骑兵尽可能的集中起来。
历城的汉军一路溃逃,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想法。
除了李乾的直属部下之外,其余的汉军一见到明军出现在官道之上,就向着山岭的方向逃窜而去。
那些逃走的汉军,麹义没有让人去管。
那些人并不重要,杀上一个,十个还是一百个,一千个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重要的是李乾的首级,李乾虽然是外将,但是也是曹操手底下排的上的号的大将之一。
只可惜前锋好几次看到了李乾的旌旗,有一次只差了一点,就能取下李乾的首级。
但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让李乾的亲卫将其救走。
“这里是何处地界了?”
麹义牵引着战马,游走在官道的边缘,向着一旁的副将询问道。
“雾气太大,难以确定准确位置,这里应当是玉泉亭的西面大概一两里左右的地方。”
“玉泉亭?”
麹义眉头微皱,打量着四周的景象。
四周被雾气笼罩着地貌被麹义收入了眼底,此前在青州的记忆也浮现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玉泉亭位于历城前往台县和东平陵两城之间,因为联通两地,且濒临济水,因此商客众多,颇为繁华。
玉泉亭之所以得名是因为亭内东南的山岭之间有一汪清泉,泉水清澈甘甜,曾经这汪清泉之中底部有玉石,因而得名“玉泉”。
不过现在玉泉亭内的清泉早已经枯竭,泉水底部也不见什么玉石。
此前麹义奉袁绍的命令,驰援青州之时,曾经在此地驻兵,以玉泉亭来组织当时曹操带领的兖州军进攻。
麹义牵引着战马登上了一处土丘。
他当初之所以选定玉泉亭为防御地点,就是因为这里的地势、。
玉泉亭正在官道之上,大部分的居民都居住在官道的附近,其南部、东部都是山地,西北方则是济水,大部分的居民都集中在西北部的平原地带,只有少部分的人居住在东部和南部。
此处易守难攻,东部和南部的两处山地都能够屯兵。
要进攻玉泉亭,那么必须要先攻下玉泉亭的南部山区。
因为前往玉泉亭的道路,在南部山区附近颇为狭窄。
东部山区、北部的丘陵两地都适合屯兵,只有西部是平原地带。
南部山区若是有敌军,只需要下山,便可也截断道路,断掉归路。
攻入玉泉亭之中的军队将会成为瓮中之鳖,任人鱼肉。
麹义神情凝重,雾气过大,视野受阻,一路追击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李乾的身上,不知不觉直接竟然进入了玉泉亭。
之前管亥所说的话还是让麹义有些在意。
而玉泉亭是他曾经镇守过的地方,他对这里的地形颇为了解。
若是汉军真的有设下伏兵,玉泉亭就是最佳的设伏地点。
“子康。”
“属下在。”
麹义思索了片刻,既然放心不下,干脆就派人前去探查一番,反正麾下的兵力充足。
“你领百骑,往南山方向搜寻一下,若是有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诺。”
很快,被叫他叫到的家将便拿着令旗离开了队列,向着后方奔驰而去。
就在这时,前方的雾气之中突然传来了激烈交战声。
麹义神色骤然一变,举起了手中马鞭。
随从的亲卫连忙摘下腰间的号角,将其吹响。
“全军戒备!”
“呜”
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官道之上,一众正在行军的明军骑卒皆是停了下来,手持着刀枪盯视着周围的情况。
“侦骑何在!”
听到麹义的询问,十数名侦骑迅速出列。
麹义马鞭向前指去。
“速去探查前方情况。”
麹义话音未落,十数名侦骑已经是纵马飞驰而出。
这些骑兵都是麹义麾下的精锐,也接受了明军的军事训练,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令行禁止不过只是寻常。
“游骑散开警戒!”
麹义伸手从身旁亲卫的手中接过了长枪,高声喝令道。
“游骑,散开警戒!”
“游骑,散开警戒!”
随着麹义的号令,各屯的传令兵也是纷纷高声呼喊,将麹义的命令传向远方。
官道之上一众先登营的骑兵皆是迅速做出了反应。
作为游骑和侦骑的骑兵大多数都是凉州出身的军卒,因为肩负重任,所以他们大多数都马术精湛,熟悉骑战,有自己的一技之长。
身旁一众亲卫也是迅速的做出了反应,麹义此时已经是被亲卫团团围住,围在了中央。
还有数名亲卫手持着双弧盾护卫在麹义的周围,时刻盯防着可能袭来的冷箭。
就在所有人的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麹义循声向着前方看去,浓雾之中一名背负着负羽的骑兵冲破了浓雾。
见到那骑兵直冲而来,一众亲卫皆是纷纷戒备,麹义十数名亲卫骑兵皆是挽弓搭箭,对准了那直冲而来的骑兵。
“放他过来,那是前队的侦骑。”
麹义低吼了一声,用长枪拨开了挡在身前的亲卫。
“我还没有老到不能上阵,躲开!”
麹义下令放行,使得那传令的侦骑一路长驱直入,直接来到了麹义的身前。
那传令的侦骑满身的尘土,身上还带着两支羽箭,不过应该是没有穿透身上的盔甲,否则脸上应该会有痛苦之色。
“禀报将军,前方玉泉亭中发现大队汉军……”
那侦骑的一席话,让麹义周围的一众亲卫皆是为之一滞,也在官道之上一众先登营的骑兵之中引起了喧哗声。
“都慌什么!”
麹义一振长枪,长枪抖动,发出了轻微的铮鸣声,而后怒声喝道。
“让他把话说完!”
麹义积威日久,听到麹义的呵斥声,众人皆是闭口不言。
“可是汉军的伏兵?”
麹义神色凝重,询问道。
“应该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没有什么应该!”
“回禀将军,玉泉亭中汉军不是伏兵。”
“我等一路追击,追入玉泉亭外,这才发现玉泉亭已经竖起了营寨。”
“玉泉亭内汉军见我军突然出现也是惊慌不已,我军抵达之时,历城逃兵刚好正在入寨,我部趁势突入,如今正在鏖战。”
“看情形,玉泉亭应该是汉军的驻地,但是却并非是伏兵。”
“汉军规模如何?”
“观营寨大小,其人数应当在千人左右。”
麹义心中微松。
如果是伏兵的话,玉泉亭内汉军的汉军绝对不会惊慌失措。
这样的表现已经是证明了玉泉亭内汉军应当只是一支驻军罢了,既然是驻军那么就没有必要太过于担心。
麹义自嘲的笑了一声,他之前还是担心玉泉亭的南部山区出现问题,在想如果真有汉军伏兵可就棘手了。
“战况如何?”
“我部已经控制寨门,推倒了沿途的拒马,玉泉亭内汉军营地内毫无察觉,我部已经攻入了营地,但是汉军人数众多,反应了过来,现在已经陷入僵持。”
谈话之间,又是数名侦骑赶到。
这一次赶到的侦骑就不再是前锋的侦骑了,而是之前麹义派出的侦骑。
前后相隔不到两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只不过是短途罢了。
“传令前军,分出一队骑兵绕过营垒,截断去路,防止李乾逃窜。”
“诺。”
“传令管亥,让他领后军加快一些脚步,前方发现汉军的营垒,我部正在接战。”
“诺。”
麹义没有迟疑,这种时刻,战机转瞬即逝,时间最为重要,直接当机立断下令道。
两名传令骑兵连忙接过了令旗,应诺奉令而去。
麹义心中大安,击溃这一千多名汉军又是一份军功。
“传令全军,加速行军,突入玉泉亭,杀光亭内汉军!”
麹义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双腿一挟马腹,踏上了土丘最顶上,高声下令道。
“休”
刺耳的锐响声猛然响起。
麹义一马当先,执枪顺着土丘奔驰而下,身后一众甲骑皆是纷纷纵马而去。
一时间万马奔腾,淤泥飞溅,犹如震雷一般响亮。
“虎!”
官道之上一众先登营的骑兵也是齐声高呼。
“万胜!”
他们呼喊着万胜,再度提快了马速,跟随着麹义向着前方奔驰而去。
……
玉泉亭内,喊杀声、金戈声、哀嚎声全都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首死亡的乐章。
明军的骑兵突然冲入营地,营地之中的汉军一开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因此吃了大亏。
现在反应了过来,依靠着营地内的地形军帐房屋对于骑兵的限制,汉军还是坚持了下来。
李乾趴在李整的背上,他的脸色难看无比。
此前的鏖战虽然没有要了他性命,但是他的腹部护甲此时已经被划开,他受的伤很严重,重到已经不能乘马。
最后到营门的这一段距离,是李整一直背负着他前行。
他们叫开了营门,还来不及说话,明军的骑兵已经是转瞬而至。
来不及多说,最后还剩下的十数名亲卫反身守在营门前为李乾争取了最后的一点,让李整带着李乾逃入了相对安稳的营垒北部。
“阿景,放下我。”
李乾感觉鲜血正从他腹部创口缓缓流出,他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冷。
“阿翁,你放心,我一定带你逃出去!”
李整没有听李乾的话,而是继续向前继续奔跑着。
“放下!”
李乾提高了声音,但是也因此牵动了伤势。
李整见到李乾发怒,只能是将李乾放了下来。
李乾捂着肚子,他很清楚自己受了什么样的伤势,腹部被长枪贯穿,他已经是风中残烛,回天无力,现在就是他人生之中最后的时光。
李乾背靠着一名亲卫的身上,面对着李整,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满腔的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旁侧传来,李整和李乾一齐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子和将军……”
“怎么回事,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夏侯惇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了想要起身的李乾。
他受命领兵屯驻于玉泉亭,正在巡营,便听到营地西部突然传来的一阵喊杀声。
而后,有人禀报说李乾进入了营地,随着一起还有明军的追兵。
“明军增兵历城,历城实在守备不住,我等从长史之命于鸡鸣之时借助大雾想要撤出历城,但是却中了明军的伏击,明军骑兵一路追击至此,趁着我等进营之时,突入了营垒。”
听完了李整的讲述,夏侯惇的心中微沉。
明军比传言之中更为恐怖,李乾的为人他很清楚。
李乾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绝对不可能为了保全己身过早撤离历城。
他说历城守不住,历城应当是已经处于陷落的边缘了。
历城的城防虽然没有东朝阳和管县、邹平等城城防那么恐怖,但是也算是一座坚城,加上祝阿和沿途的军堡,竟然只坚持了十三天的时间。
李乾贸然将明军带入玉泉亭,打乱了他们原来的计划,但是夏侯惇知道这不能够怪罪于李乾。
“追击而来的明军有多少人,是哪一部的明军?”
“追击我们的明军约有两三千之数,厮杀的时候,我听到了凉州和冀州的俚语,其多半是麹义麾下的先登营。”
腹部的伤势并没有影响李乾的脑海,他的神智还算清醒。
凉州和冀州的人他都见过,因此对于其口音也有所了解。
“麹义吗……”
夏侯惇眼神微凝,握紧了手中的环首刀。
按照计划,其实祝阿、历城、玉泉亭三地都只不过是诱饵,一个让麹义咬钩的诱饵。
在玉泉亭这个地方,汉军已经张开了大网,严阵以待,就等着麹义钻入口袋。
原本的计划是李乾假装败逃,一路逃回到玉泉亭。
然后借助玉泉亭独特的地形,将麹义麾下的五千骑军一口气吞掉。
只要击破了麹义这支先锋,必定可以极大的挫败明军的进攻气势,而后借此稳住阵线南面的战线,让明军主动放缓攻势,争取时间。
如今的玉泉亭南部山区、东部山区、北部丘陵三地一共囤积着超过三万的战兵,这些战兵是曹操能够调动的所有精锐。
曾经孙策和陶谦招募的丹阳兵、从兖州一路跟随着曹操征战的虎士,整个青州军的精锐都云集于此。
夏侯惇又想到了之前他质疑陈宫的话,此时他已经是心服口服。
李乾身上的伤势没有逃过夏侯惇的眼睛,他看得出来,李乾此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地步。
“玉泉亭周围已经都布下埋伏,麹义现在进来,正是自投入罗,李校尉安心……”
夏侯惇没有说完便停下了言语,李乾此时已经是闭上了双目,他的胸口已经是不再起伏。
“敲响战鼓,命虎士出击。”
夏侯惇扭过了头来,他没有再多看李乾。
战场之上容不得感伤,就算是亲生的兄弟倒在身旁,也不能分神。
玉泉亭本来是要主动放弃的营垒,但是现在如今却是要夏侯惇必须守住玉泉亭了。
眼下大雾弥漫,极大的阻碍了视野,南部山区的驻军恐怕注意到了异常,但是东部山区和北部丘陵的军队恐怕消息落后了许多。
……
玉泉亭东部杏山。
这里正是青州汉军实际上的大本营。
一名背插火红色负羽的汉军侦骑,半跪在曹操的面前,向他禀报玉泉亭内发生的大战。
“好快的速度……”
曹操双目微眯,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令人心悸的杀意。
一双鹰目犹如看见猎物一般,向着周围的众将扫视而去,鹰目之中毫不掩饰出暴虐和残忍。
被曹操眼神所扫过的将校虽然皆是身经百战之将,但是也皆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虽说是预料之外。”
曹操一手执着马鞭,一手挎着腰间的宝剑,缓缓的站起了身来。
“但此时正是进军之时!”
曹操高高举起了手中马鞭,放声笑道。
“此大雾,真是天助我军!”
“传令全军,向西进发,敌人的方位,就在玉泉亭中!”
……
玉泉亭南部鞍山。
陈宫骑乘在战马之上,澹漠的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明军骑卒尸体。
明军来的比他想象的更快,大雾使得他没有办法看清山下的发生情景。
陈宫微微皱眉,这一场大雾带来了巨大的变数。
“现在的时间,应当要到辰时(7:00)了吧?”
陈宫没有偏过头,向着一旁负责计时的副将询问道。
“还有半刻钟的时间,便到辰时了。”
“既然快到辰时,那么便代表这大雾快要散去了。”
“正好……”
陈宫策马上前,近距离的看着明军骑卒尸体。
“反正也已经被明军发现,那就一鼓作气切断明军骑兵的归路。”
“传令全军,向北前进。”
陈宫的声音冰冷的可怕。
“来而不往,亦非礼也,让我们给在玉泉亭的明军送上一份大礼。”
这一场大雾确实带来了巨大的变数。
但是这一场大雾如果利用的好,同时也是一个机会。
本来已经极为高估明军的攻城速度,但明军还是再度刷新乐他们的认知,这确实是打乱陈宫原本的计划。
这一场大雾使得历城汉军一败涂地,丢盔弃甲,输的过快。
但是巧合就在于,玉泉亭这里这几日一直都在下雨。
虽然是小雨,但是却是使得地面积水,土地松软,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骑兵的机动性。
若是按照原定的计划,等到明军攻来,雨过天晴数日之后,明军的骑兵反而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
因为浓雾的遮蔽,玉泉亭周围发生的一切,麹义都不清楚。
他仍然指挥着军卒在玉泉亭内和汉军鏖战。
营地之中汉军摆放了不少的拒马,骑兵难以发挥作用,所以麹义干脆命令一部分的先登营骑兵下马作战。
下马作战并没有减弱先登营的战力,反而是让先登营的战力又加强了数分,因为本来先登营当初就是作为重步兵在训练。
不需要再骑乘着战马在泥地之中艰难移动,结成了军阵,手持着弩机的先登营重新找回了他们最舒适的状态。
玉泉亭内的汉军本来还能够勉强支撑,但是随着先登营下马结阵之后,便陷入了节节败退之中。
“他大父的真狠啊!”
夏侯惇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本来以为这个麹义虚有其表,毕竟当初在青州之役的时候,他和麹义也算是接过战,当时并不感觉麹义有多棘手。
但是现在,他带着三百多名虎士都没有将麹义赶出营地。
夏侯惇心中发狠,猛然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便想要亲自上阵,现在的时间好像还欠缺一些,他必须要拖到足够的时间,不然一切将会功亏一篑。
夏侯惇正准备亲自上阵,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夏侯惇心中一喜,急回头看去。
差点惊出了一声冷汗。
身后的大雾之中人影绰绰,旌旗招展,当先一面巨大的火红色的大纛旗尤为瞩目。
但是他还看到明军那土黄色的旌旗,夏侯惇根本不知道那支明军怎么绕过营垒来到他们的后方。
他现在已经是将所有的军队都压到前阵,若不是援军到来及时将那支明军骑兵驱散。
只要那支明军从后方发起进攻,他们必败无疑,可能他自己都死在着玉泉亭中。
望着那面火红色的大纛旗,夏侯惇心中热血澎湃。
不止是夏侯惇一人如此,一众跟随在夏侯惇身旁的虎卫也是心血澎湃。
曹操的亲自出阵,使得所有的汉军士气大震。
“冬!冬!冬!”
昂扬的战鼓声的自汉军的军阵之中缓缓响起。
东寨的寨门在夏侯惇的军令之下被迅速的打开。
大量的汉军有条不紊的涌入了玉泉亭中。
……
“冬!冬!冬!”
麹义也听到了东面突然传来的鼓声。
这突如其来的战鼓声明显要比之前在汉军营垒之中所响起的战鼓声更为响亮,这绝对不是同一批战鼓所发出的声音。
那么这样以来,只有一种可能。
这战鼓的鼓声来自于汉军的援军!
麹义的神色微变,汉军的援兵来的速度似乎有太过于快了。
“吹撤军号,所有人撤离玉泉亭。”
麹义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下达了撤军。
此时他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感觉情况相当不对。
“呜”
明军之中独特的号角声响起。
一众正在厮杀的先登营军卒先是一怔,他们都没有料到撤军号的响起。
不过长久以来的训练还是让他们选择了尊从。
玉泉亭内的一众先登营军卒有条不紊的开始向后撤退,不断的用手中的弓弩交替射击前方想要冲上来的汉军军卒。
一开始的汉军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就算是援军到来,士气大振,但是也没有办法很快扭转劣势,也做不到追击缠住先登营的军卒,只能是坐视明军向着玉泉亭之外撤离。
而这个时候,麹义接到了两个更为糟糕的消息。
派往南部山区的侦骑遭到了汉军的进攻,在丢下了十数具尸体之后,折返了回来。
而绕道前往北方的骑兵队也遭到了驰援而来的汉军攻击,被迫撤回。
因为大雾的原因,都没有探查清楚敌军有多少。
敌军虽然具体人数不明,但是敌军明显是早有准备。
麹义身经百战,很快便理清了思绪。
玉泉亭之前的汉军所表露出的紧张情绪如果不是演戏。
那么就代表,汉军虽然在此设伏,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进军居然如此迅速,因此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
“传令全军,后队变前队,顺着官道向西原路撤退,游骑警戒周围,重点注意南部山岭!”
麹义重新下达了军令,他没有再坚持,而是直接选择撤退。
这个时候能不能捞到功劳已经不是重点了,落入了陷阱之中,现在能不能逃出去都是两说。
麹义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现在只希望管亥还没有带西凉营进入玉泉亭的地界。
这样起码后路还能有保障,能够成功撤退。
周围的大雾越发的浓密,麹义所处的位置,能见度不超过二十步的距离。
麹义的眉头越发的紧蹙,之前的大雾是明军的助理,因为明军是猎人。
而现在真正的猎人却是埋伏再玉泉亭的汉军……
这大雾却是成为了汉军的助力。
麹义收拢了麾下的军队,指挥着部下的军队开始撤离。
他手执着长枪,带领着亲卫压在最后,作为殿军。
“呼”
风吹旗展,麹义霍然转头看向身后一众被风吹的不断发出猎猎响声的旌旗。
风起雾散,大风既起,那么便代表着这场遮天盖地的大雾马上就要散去了。
麹义勒住了战马,面对着东方。
前方的浓雾之中,传来犹如大潮涨起般的浪涛之声。
重重浓雾之中,人影绰绰,无数黑影在其中若影若现。
陡然之间,山风骤急。
无数的旌旗在疾风之中发出了猎猎的声响,传入了麹义的耳中。
疾风将麹义眼前浓雾被彻底吹散,厚重的浓雾犹如窗纱被卷起一般。
麹义停住了身形,他的神情凝固在这一瞬间。
就在不远处,一面又面高高耸立的火红色军旗出现了他的眼前。
在官道之上,在玉泉亭周围,一队接着一队,身穿着红袍的汉军军卒正向前行进。
一眼望去,无边无沿,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整个玉泉亭好像被火红色的汪洋淹没了一般。
漫山遍野尽是汉军的红旗,密密麻麻的汉军军卒正向着这边涌来。
令旗飞舞,眼花缭乱。
鼓号浑厚,震耳欲聋。
视野之中,无数汉军军卒手持着长枪,形成了一片又一片枪戟之林。
作为前锋的汉军锐士已经铺满了整个正面,而后方的士卒却还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不断涌入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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