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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月茗一边往炙肉上撒着佐料,一边暗自感叹,忽然觉得这个师父,其实还是蛮顺眼的了。
鱼不惑睡的很香甜,一直不曾醒来。
天光大亮时,陈玄丘和娜扎已经在江氏父女陪同下用过了早餐,他还没醒。
陈玄丘有些担忧了,于是向江家借了一处室内浴池,灌了几十桶井水进去,又加了几桶热水,提高了些温度,然后把鱼不惑扔了进去。
陈玄丘考虑这样的话,是不是他会恢复的快一些。
结果鱼不惑刚一入水,就变成了一条大鲤鱼。
金红色鱼鳞,看起来异常漂亮的大鲤鱼。
江炫堂一见,顿时惊叹道:“金鳞岂是池中鱼,一遇风云便化龙!我说鱼兄如此厉害,五大刺客联手,也难破他防御。原来竟是一条修行有成的金龙鱼!”
陈玄丘沉默了一下,恍惚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娜扎兴致勃勃,啧啧赞叹道:“若是剥了鳞做一道鱼脍,蘸点芥末,味道定是极好的。”
水里边,那条金鳞身子一翻,便把雪白的肚皮朝上了。
娜扎大惊,道:“真的死了?你若想吃鱼生,动作可要快些,否则,就怕不新鲜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因为那条金鳞呼噜震天,一躺进水里,打起呼噜时还会吐水泡泡,明显还没死。
陈玄丘看了看那条会打呼噜的鱼,道:“鱼不惑罕少有动用这么多精神力的时候,尤其是他的健忘令人发指,我怀疑,他脑袋曾经受过伤。这种精况下还要耗损这么大的精神力,一时缓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娜扎道:“那怎么办?带着他上路么?”
陈玄丘摇摇头,这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如何带他上路?
陈玄丘曾想过把他也放进葫中世界去,可惜办不到。
正如摩诃萨所言,天界和冥界,因为人界的存在而存在,但它们是另行开辟出来的,不属于人界。
天界的阳神和阳界的冥神,就算本来是人间的生灵,也经过了生命形式的转化,所以不再是人。
因而,白七爷可以进入葫中世界而不受排斥。
葫中世界是个小千世界,和人界一样,它排斥的是人界的正常生命体,在它衍生出自已的生命之前,拒绝外来物种。
而白七爷是阴神生灵,不在此限。
鱼不惑虽然生长在天界灵池之中,却既不是神,也不是仙,没有经过成仙或者封神的程序,没有受到天道规则的认可进行转化。
因此严格说来,他仍然属于人间界的生灵,因而无法进入葫中世界。
陈玄丘想了想,只好对江炫堂道:“看来,只能把他留在这里,请江州牧代为照料了。”
江炫堂忙道:“若非鱼兄竭死抵抗,江某早就死了。鱼兄是江某的救命恩人,只是略加照顾,区区小事,理所应当。”
娜扎一怔,道:“那,就只有你我一起上路了?”
娜扎忽然有些不自在,就我们两个人?
一直以来,娜扎跟在陈玄丘身边时,都是成群结队的,现在突然只有他二人结伴同行,竟尔有些小小的心慌。
陈玄丘道:“不错,只能你我同行了。此去太平州,我们不骑马,乘我的葫芦去。”
“哦!”
一起坐葫芦走么?
娜扎心情更是有些紧张起来,掌心微微地沁出汗来。
江炫堂道:“其实两位不如在舍下多住几日,如果执意要走,江某调几个人陪你们一同前去,如何?他们的本领,固然比不上两位,但是打个下手,还是勉强称职的。”
陈玄丘笑道:“不必,陈某此去,不是去开战的。如果真是去打仗,便再多几人,也无济于事。”
江炫堂无奈,只好送二人出去。
陈炫丘到了庭院中,便放出葫芦,一只硕大的紫金色葫芦静静地悬停在离地三尺高处。
娜扎早收了她的全套行头,穿着江晏茹送给她的灰鼠皮裘,纵身往葫芦最肥圆的一截处一坐,生怕和陈玄丘挤在前边似的。
江晏茹见他腰间小小葫芦,竟而化作船儿大小,也是啧啧称奇。
她父亲麾下,也招揽得有道术高手,平素里江姑娘也见过他们施展一些神乎其技的道术。但是印象里,还真不记得他们之中哪一个会有这种可以飞行的法器。
所以,江姑娘绕着那葫芦转来转去,抚摸着光滑的葫芦,爱不释手。
阶上,江炫堂和陈玄丘并肩而立。
江炫堂脸色凝重,低声道:“天使当知,江涛反心既生,很难回头了,此去必然凶险。你……真要去?”
陈玄丘道:“我与娜扎,俱非普通人。而且,陈某最强的本领,江州牧还没有见识过,你委实不用替我担心。”
江炫堂讶然道:“天使功法霸道无双,已令江某震撼不已。这居然还不是天使最强的功夫?请恕江某冒昧,却不知,天使最强的功夫是什么?”
陈玄丘淡淡一笑,傲然道:“逃命!”
江炫堂一愣,陈玄丘道:“陈某最强的,就是如何逃命。可惜自下山来,所逢敌手,无论强弱,还不曾有一个,能逼陈某使出最拿手的逃命功夫。我倒要看看,他江涛何德何能,能逼得我落荒而逃!”
那口吻,是无比傲娇的。
可是,逃命也能如此傲娇地炫耀一番?
陈玄丘一见自已最引以为傲,连天神一击或许都能逃掉的了不起的功夫,在人家眼中竟是这样的感觉,不由也有些泄气。
陈玄丘便笑着解围道:“开个玩笑,实则是因为江涛继续反心已定,陈某去与不去,都左右不了什么,便潜去一窥究竟也无妨。
江涛一旦反了,必然不敢留在太平州的,一定举家逃往东夷。我正要前往东夷寻亲,一路跟去,一举两得。”
看到陈玄丘露出的神情,江泫堂忍不住问道:“是女人?”
陈玄丘道:“是!她是我的未婚妻,住在东夷。”
江泫堂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说得通了。陈上大夫少年风流,正是小鹿乱撞年纪,理当如此。”
陈玄丘笑道:“江州牧也是从少年时过来,当能理解这慕艾之心。”
江泫堂抚须笑道:“理解,理解。老夫也曾小鹿乱撞过啊。只是,如今小鹿长大了,走得四平八稳……”
江泫堂说到这里,却是不由想起了正被他收留着的那个少女。
那少女女扮男装,潜进他的府邸偷东西吃,却因伤重昏迷,被他发现。
那少女之美,难以形容。那少女之媚,只可意会。
江泫堂本是君子,更是即将成为国丈的人,自然很注意自已的清誉。
所以江泫堂从不敢对那少女有一丝无礼举动,尽管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只要他愿意,如何处置一个身受重伤、来历不明的少女轻而易举。
可那少女就要走了,虽然他已有所暗示,但人家对他却毫无留恋。
一想起那少女来,江泫堂心中那头长大了的老鹿,也是不由怦然乱撞起来,最后却只化作怅然一叹。
陈玄丘登上了葫芦,他一把就拉住了娜扎的足踝,把她从那高高的、圆滑的葫芦屁股上拽下来,让她陪自已一起骑到了葫芦腰处。
“大冷的天儿,你还坐那么高,生怕寒风吹不到你?你是不是傻?”
葫芦腾空而起,不得不紧偎在陈玄丘背后的娜扎,心中的小鹿开始噗通噗通地乱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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