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可以左右逢源,但大国不行,尤其是处在美国的角度上更不能做半途而废的事情。
如果仅仅是因为英法两国首脑进行一次会晤,美国就放弃对伊朗的支持,对德国被制裁无动于衷,那以后美国说话还有人听么?
“在世界大战爆发之前,英法两国都不愿意激怒德国,但最终也还是对德国宣战了。有些事情看似选择很多,但其实选择是唯一的。”
杜勒斯郑重其事的叙述自己的看法,如果这一次美国中途退缩的话,会带来的潜在后果就是,英法两国会在下一次的对抗当中更有信心,美国建立属于自己的世界秩序难度还会变得更大,比这一次大是肯定的。
伊朗在看着美国是什么反应,德国也在看着美国是什么反应。伊朗失望的结果是,很多属于英法势力范围的国家,不会在对美国介入当地局势抱有希望。
而德国的失望,则会导致德国这个在欧洲的强国,对英法两国马首是瞻。这样美国在欧洲的影响力一定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衰退。
“杜勒斯,访问一趟巴黎和伦敦,解释我们的立场。”眼见杜勒斯脸色大变,艾森豪威尔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我们的立场不会发生变化,但要做出沟通的动作。”
美国假装一下重视英法两国的态度,这就是艾瑟豪威尔所说的意思。至于美国在伊朗石油危机上的态度,当然是没有改变。
稍晚时间,华盛顿正式对外宣布,关于伊朗石油危机持续至今的看法,表达了美国仍将继续发挥有益作用的决心,同时会照顾传统盟友的利益,拿出来一个恰当的方案让各方满意。
前者是对伊朗的定心丸,后者则是为了安抚英国的情绪。
这一番表态在现代技术的加持下,迅速就传到了巴黎的英国首相艾登耳中。
美国会不会借此借坡下驴,面对这样的看法,艾伦威尔逊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希望如此,我们仍然期待着和美国的接触。”
美国会不会改变看法,艾伦威尔逊是不抱希望的,原因和杜勒斯的看法一样。
一战英国可以说没预料到现代战争的惨烈后果,二战之前英国已经完全预料到了,不然也不会表现出来避免战争的绥靖政策。
英国看起来选择有很多,但当德国在欧洲一家独大的时候,摆在英国面前的选择就是唯一的,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开战。
丘吉尔的问题在于,消耗了和苏联几乎同等的国力,却没什么收获。也不知道花费海量的军费到底去哪了。
不管怎么说,美国愿意谈谈,对英国就是一件好事,一来一回消耗的时间,也会延长这一次的外交摩擦,如果结果不让英国满意,还可以邀请苏联共同解决这个问题。
伊朗问题能够和美国纠缠时间长了,对于英国的好处也是有的,如果在伊朗问题有苏联影响存在的情况下,英国都无法争取自己的利益,那其他地方英国单枪匹马面对美国,将会更加的困难。
毕竟越南战争还没打响,美国要针对英国的话,英国就算是能扛住也会日子过的很难受。
就现在来说,能够在访问法国的时候,得到美国要谈谈的回应,已经足够令艾登满意,这一次的外交成绩很令首相满意,现在可以打道回府了,等待戴高乐的回访。
艾伦威尔逊则请示,在巴黎逗留几天,观察法国的后续动静,绝对和海蒂·拉玛邀请他看歌剧无关,这个请求得到了首相的同意。
晚上九点钟了,游艺剧院的演出厅里还是空荡荡的,只有楼厅和正厅前座里,有几个早到的观众在等候开演,在枝形吊灯的昏黄光线下,隐约看见他们坐在紫红丝绒套的座椅里,幕布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犹如一大块红色的斑点。
舞台上阒然无声,成排的脚灯熄灭了,乐师们的乐谱架摆得七零八落。
只有楼上包间里,发出阵阵喧嚣声,还夹杂着呼唤声和笑声,在金色框架的大圆窗下,坐着一些观众,他们头戴无沿帽或鸭舌帽,在天花板上的圆形拱顶四周,画着很有法国格调的一些女人和裸体儿童,在天空中飞翔,天空在灯光照耀下,呈现出一派绿色。
不时出现一位女引座员,手里拿着票根,忙着把走在她前边的一位先生和女士领到座位上。男的穿着西装,女的身材颀长,挺着胸脯,只是带着头巾和大号的太阳镜,把目光缓缓向四下扫视。
两人沉默了片刻,抬头察看昏暗中的包厢。不过,因为包厢壁上贴的是绿纸,里面显得更加黯淡。往下看,楼下包厢隐没在一片漆黑之中。
舞台的左右两侧,高高的柱子之间的包厢里空无一人。包厢外壁上挂着带有长长流苏的垂饰。金色和白色的大厅,衬托着嫩绿色,在水晶大吊灯的微弱灯光照耀下,空中好像弥漫着微尘。
“好像做小偷一样。”摘下太阳镜的海蒂·拉玛诉说着不满,“大晚上的,还要这么装扮,别人看到会认为我是一个盲人。”
“亲爱的,牺牲一下啦。”艾伦威尔逊对着海蒂·拉玛的脸蛋亲了一口,“你陪我去海外的时候,连阿拉伯长袍都穿过。”
“我从没对一个男人这么迁就过。”海蒂·拉玛轻哼一声,顺势靠在男人的怀中,“战争时期,我一个唇印能募集两千万美元捐款。”
“懂了,你要是演皇后的话,我都愿意为你杀了白雪公主。”艾伦威尔逊态度良好,随即尝了尝价值两千万美元的红唇,果然物有所值。
艾伦威尔逊留在巴黎也是有外交工作的,并不是只想着带女总裁坐火箭。
这个问题就是喀麦隆问题,喀麦隆原来是德国殖民地,德国一战战败之后海外殖民地被英法两国托管。
而到了今年法国的托管年限已经到了,但因为喀麦隆当时是被英法两国分别托管,法属喀麦隆面积大,而英属喀麦隆面积小。一旦法属喀麦隆独立的话,也会影响到英属喀麦隆的存续问题。
要知道喀麦隆和尼日利亚是邻居,现在尼日利亚的精英阶层是以伊博人为主。甚至伊博人的优势比原本的历史更好,因为几内亚湾石油得到了欧洲各国的开发,加上伊博族居住的尼日尔河三角洲的开发也在继续,伊博人在尼日利亚自治领是占据相当大的优势。
处在英国的角度,应该削弱这种优势,伊博人是跨境民族,说是民族有些高抬了,伊博族精英有民族概念,不代表广大普通人也有。
削弱伊博人优势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整体人口占据劣势。那么英属喀麦隆的伊博人就不应该仗着英国统治和尼日利亚合并,而是应该要么独立,要么和喀麦隆合并。
英国不能人为的将喀麦隆分裂成为两个部分,在托管时间结束之后,保护喀麦隆的主权完整,是英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应该做的事情。
这也是英国一贯以来的理念,将殖民地合并容易管理,而不是才刚刚实行没有多久的分治优先。
法国爱丽舍宫,戴高乐仍然没睡,正在和乔治皮杜尔以及几个身穿军装的将领促膝长谈,讨论的事情决定着世界第一殖民大国存在时间长短,这个宝座对法国来说也就存在了十多年的时间,从英属印度独立开始算。
可攀上殖民巅峰的法国,也必须经历殖民时代过去的事实,到了现在法国也必须要和英国一样采取收缩政策了。
“法国维持当前在非洲的投入极为吃力。尤其是阿尔及利亚战争持续的情况下。”戴高乐用真诚的口吻劝说着乔治皮杜尔,“乔治,将我们力量收缩回来。不然全部都要,一定会全部都守不住,美国一旦像是在伊朗问题上这么对待法国,我们没有一个苏联来拉踩美国。”
伊朗北部有苏联的利益存在,这也是英国不愿意放手的原因,英国人虽然没说,但同样作为殖民国家的法国怎么会看不出来。
“收缩不是要撤出非洲,而是换一种维持法国利益的办法。我们甚至可以比英国做的更好。”戴高乐诉说着自己的想法,“有些重要地区我们仍要保捏在手中。对非洲的干涉能力不会因为殖民地独立而消失。”
戴高乐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学习英国将反抗剧烈的殖民地交到放心的本地精英手中,借此来降低投入,全部军力投入到阿尔及利亚,能不能保住法国在非洲的自然延伸,就看法军能不能把反抗者赶尽杀绝了。
“好吧!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乔治皮杜尔叹了一口气,“那就推进独立进程吧。”
几个在场的将军也点点头,彼此交换了眼色,法国所谓的收缩,是将其他殖民地的力量全部投入到阿尔及利亚,能不能打赢就看他们这些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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