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爷您真是料事如神哪。”吴夺顺口玩笑拍了拍。
“我下午在烧窑呢,不带手机,回来才看到。”斐爷呵呵笑道,“你这话真是太没劲了,找我没事的话,难不成要和我隔空聊天?”
“先聊会儿也行。”
“好了,说事儿吧。”
“不知道您最近忙不忙,想跟您谈笔生意。”
“谈生意有什么忙不忙的,忙的就是生意。”斐爷直接问道,“想做什么?”
“汝窑天青釉无纹椭圆水仙盆,就是台北故宫那只。”
“嗯,我去看过实物,尺寸资料细节图也都有。”斐爷顿了顿,“一口价两百万,不刻字。”
“还挺贵。”吴夺说着,哈哈一笑。
“这是价值好几亿的东西,百分之一都不到的高仿价儿,贵么?你要便宜的也有,不过看着不爽别怨我。”
“斐爷,你这话我没法接啊。送朋友,摆明了说高仿。”
“那更得做精,特别是神韵。”斐爷笑声朗朗,“不瞒你,也就是你,别人我要三百万!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汝窑弦纹瓶么?”
吴夺自然记得,刚才说“贵”只是下意识随口而出。
他怎么能不记得呢?斐爷在鹭岛吃饭时告诉他的,一件汝窑弦纹瓶,光是调配胎土和釉料,斐爷就花了半年的时间,因为是老客户,所以本来三百万,只要了两百八十万。
只是,那件汝窑弦纹瓶,那个客户是拿着去蒙人,结果后来却被吴镝识破了。
“那我也不好意思两百万啊,再给您加点儿。”
“嗯?”斐爷微微一怔。
“斐爷,刚才您说的是不刻字的价儿,我加钱,在盆底刻上字呗?”
“就乾隆那首内容扯淡、文笔糟烂的诗,刻了干嘛?非得一模一样?”
吴夺叹气,“谁说不是呢,这不是就想有那种感觉么?”
“好。给你刻一回,还算两百万就行。”
吴夺没想到斐爷应得这么痛快,“哎哟,太感谢了斐爷。”
“没事儿,以后我要有事儿找你帮忙,别跟我玩太极推手就行。”
“没问题。我听说您不接刻字的活儿,还有点儿忐忑呢。”
“只有老窑才刻字,比如邢窑‘盈’字,定窑‘官’字,钧窑的数字;所以,那就不仅是刻字,刻字痕迹还得做旧。刻字很容易,比着高清放大图来就行,但唐宋刻字做旧的难度,那就高了。”斐爷语声淡然,“做不好就不做,和珐琅彩一样。”
“那现在······”
“心血来潮。再就是,现在是刻乾隆时期的字,做旧也容易点儿。”
“心血来潮······”
“好了,回头我给你发个账号,先转账,后做活儿。”
“得嘞。您什么时候来齐州,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你给章成锦说,他找老郭做的那个,不如扔了。老郭也就能做个明清的单色釉,宋代五窑,他还差十年功夫。”斐爷说完,便挂了电话。
吴夺拿着手机有点儿愣神。
合着斐爷全都知道。
这事儿好像是特别给自己面子啊!
好在是收钱的事儿,虽然他知道是章成锦出钱。
吴夺点了一支烟,随后又给章成锦打了过去。
说明了价钱之后,章成锦欣然应允。
吴夺略略犹豫,并没有把斐爷最后说的一句话告诉章成锦,而是问道,“章老,那原先您做的那件水仙盆怎么处理?”
章成锦笑道,“东西做成这样,特别是积釉处的硬伤,是可以退的。”
“那就好。”
“这不过是小事,你还挺上心。”章成锦又道,“不过,斐爷这次算是卖了一个人情,要是他真有事情需要帮忙,怕是你我都未必能帮得上。”
章成锦说“你我”时,分开且加重了语气。
吴夺一听,好嘛,这俩人,都不明说,却又都心知肚明!
同时,吴夺倏然间也明白了,斐爷哪是给自己什么面子啊?最起码不是给足面子,大部分面子,很可能在老财主身上。
虽然上次他在鹭岛问自己和“吴七星”有没有关系,自己否认了。
但是,他既然提了,就说明是有想法的。而且,事后他也可以打听。
自己的“眼力”或许也是一种资本,但是在这个圈子里,还没有到让斐爷这样的老江湖能给足面子的地步。
结果,和章成锦结束通话不久,吴大志就来电话了。
吴夺接起电话,应了一声,正要说说斐爷的事儿,吴大志却直接说道,“回来吧,有眉目了!”
吴夺一听,立马将斐爷的事儿抛在脑后,“噢?先说点儿我听听!”
“回来当面说吧,还有事情要交代你。”
“您说。”
“买一刀宣纸,记住,要生宣,不要熟宣和半生半熟的,常规厚度就行;再买五块松烟墨,记住,纯松烟墨,不要带添加的。生宣和松烟墨,都要上乘品质,上上心!”
“没问题,还有么?”
“就这些。”吴大志顿了顿,“明天,我要和小权去趟聚龙河,而且咱们县上的文房店我怕买不到上乘的,所以才让你买。你也不用明天回来,回来我们也没空。你明天不还值班么?坐后天一早的车就行。”
“我哪天值班您都记这么清楚?”
“臭小子,干什么事儿都要尽量井井有条。既然能两不耽误,那就处理圆满。”
“好,正好值班买东西两不耽误,古玩城就办了。”
“行了,先这样吧。你也不用激动,有眉目不是揭谜底,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
“我知道了爷爷。”
“嗯,臭小子······”吴大志忽然间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爷爷。”
“没什么。”吴大志笑了笑,“我只是想说,你小子还真是个福将,说了又怕你翘尾巴。”
“哈哈哈哈。爷爷,等我回去您再当面说说,更好听。”
“好了,挂了吧。”吴大志说完,便挂了电话。
吴夺挂了电话之后,点了一支烟,稍稍琢磨了一会儿,要生宣,又要松烟墨,这是要拓片啊!
既然说有眉目了,那就是给唐仿青州鼎拓片了!
难不成,他们从鼎的纹饰上看出了什么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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