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亮已经提前收到“看大片”的提示了,“赶紧说,都是自己人,就别铺垫了。”
吴大志则歪了歪头,“这件木雕,经过修补,难不成你觉得内有乾坤、暗藏了什么好东西?”
“姜还是老的辣啊!”吴夺本来还琢磨着怎么起头儿,因为他又不能说是“听”出来的;吴大志这么一说,他便接上了:
“确实是这个想法,而且大家看,我感觉裙腰的那条阴刻线特别深,而且环绕一周都有;我就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是拼装的?如果是拼装,内有乾坤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看是不是拼装的很简单,一条细线便能验证。”吴大志抬抬手,“细线切进绕一圈,调整角度抽拉感受,就能知道那条阴刻线下方有没有接口。”
“那您来试试?”吴夺笑道。
吴大志皱了皱眉,“好吧,先试试到底是不是拼装是可以的。”
“对,先试试嘛!”梅小梅接口了。她的好奇心很重,之前这件木雕又被渲染了半天了。
随后,吴大志便用一根极细的缝衣线绕进裙腰阴刻线中,小心尝试了一番。
“果然是拼装的啊!而且插口处理得很精密,这么细的线,切入也不明显。”吴大志说着,不由看了看吴夺。
“还真猜对了。”吴夺回应了一句。虽然他早就知道结果,而且还知道里面藏的东西是“一卷”,但现在还是只能说猜的。
“就算咱们不考虑佛像因素,也不好拆。”吴大志又道,“这木雕屡经修补翻新,而且虽然是拼装,说不定有几百年没打开了,拆不好,可能木雕本身就毁了。”
吴夺心道,从清中期到现在,确实有两三百年了;虽然他“听”到了是上下插口直接拼装,但是轻易拔开确实有点儿危险。如果是金属的还好说,但这是木质的。
“那怎么办?”葛亮接了一句。
吴大志沉吟,“这么一件木雕里头,暗藏的东西肯定不一般,不拆确实不甘心啊······”
“你们好像兴趣都很大啊。”此时,宁霜轻声说道。
“哎?你是专业学过修复的啊!而且实践也不少,有没有把握?”吴夺眼睛一亮。
“这种东西,谁也不会有百分百把握。”宁霜应道,“不过,既然知道了质地是樟木,又是上下插拔的拼装,小心点儿应该差不多。”
“需要什么专业工具么?”吴夺又问。
“不用专业工具。一罐爽身粉,一双棉手套就行,关键是发力的掌控,要细腻感受。”宁霜顿了顿,“不过,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先收着,回头再找专业人士来。”
吴夺想了想,“你直接来吧!这件木雕观音,既然屡经修补和翻新,而且现在又已经有些斑驳了,要是······大不了我们再请人修补翻新。”
“对!这说到点子上了!”梅小梅拍掌,“本来就不是原品,插口也不是咱们做的,咱们也没啥罪过啊!而且事后再翻新,还是好事一桩嘛!”
······
最后,吴大志和其他人也认为可行,大家统一了意见,由宁霜来开。
利州沿江,比较潮湿,宁霜和梅小梅上午出去,还真买了爽身粉,没想到人没用上,先给木雕用上了。
结果没出问题。
这件木雕被从裙腰处完整拔开了!
和吴夺听到的一样,包括插口内部和插口上下方的位置,是有一个圆柱形的中空的。
这个中空高二十多厘米,直径在六厘米左右。
里面放的东西,外面裹了一层薄棉布;解开棉布,也是一个圆柱体,体积和中空差不多,再加上这层棉布,这个圆柱体在里头更不会有丝毫晃动。
这个圆柱体是封了蜡的,蜡层还比较厚;能成形圆柱体,也主要是封蜡成形的缘故。
去掉蜡层就比较简单了。
蜡层去掉,露出了宣纸,揭掉两层宣纸,一件卷作筒状的绢本最终露了出来。
吴夺心道,原来搞了这么多层,怪不得只听到“一卷”,听不到具体的东西。
这件绢本的四边,还用蓝色绫子做了压封处理。
徐徐展开,并不大,宽约二十厘米,长约一尺;类似于一个小镜心。
这是一幅画。
原来,并不是绢本!
只是背面依照原画大小托裱了一层绢,四边又压封了蓝色绫子。
而展开之后,看到的画心材质,不是绢,而是一种细滑的麻布。
这种麻布和绢虽然很像,但终究有区别,吴夺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麻布的年份,看着很老!特别是对比之下,因为托裱的绢和压封的绫子,显然是清中期的风格,是后来重新装裱的。
这幅画,画的是倚松坐石的长眉罗汉。
虽然是工笔设色,笔法严谨,但是长眉罗汉的形象却是形容枯槁、表情扭曲,很夸张,甚至可以说很怪;但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绝俗孤高的感觉。
画上,并没有作者的款印。
但左下角却有一处收藏款印。
题款为行楷,共有两列。
一列字稍大:禅月大师妙笔阿氏多尊者。另一列字稍小:云门僧悔迟敬题。
钤印一方,在“敬题”之下,两字朱文长方印:洪绶。
“贯休?!”
看到“禅月大师”的字样,大家基本一致、略有先后地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禅月大师就是贯休。而阿氏多尊者,就是画中的长眉罗汉。
这幅长眉罗汉,有典型的“胡貌梵像”的特征,的确是贯休的风格。而且,从麻布的种种特征来看,年份也有可能到唐末。
贯休是唐末有名的画僧,最擅长画的就是罗汉像;独树一帜,风格鲜明,在华夏绘画史上声誉极高。
贯休的人生经历了唐末到前蜀,入蜀后,被封为“禅月大师”。所以贯休所绘的罗汉像,又被称为“禅月式罗汉像”。
只是,目前贯休的传世作品,如凤毛麟角。
华夏有一张,当时经过了反复的复杂的鉴定才确定为贯休的真迹。倭国也有一张,但却存在是宋代摹本的疑问。
这一幅,到底是不是真迹呢?
从题款来看,有人已经鉴定过了。
云门僧、悔迟、洪绶,那就是享誉明末的大画家陈洪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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