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天下群雄会为际而论,那么柴思畴的武功应该隐隐在须原贺之上。当然现在可就不好说了——须原贺归乡之后无疑是下了一番苦功的,而柴思畴却遭遇人生大变故,此消彼长之下还真说不好结果如何,而这位月下目君又被须原贺推崇备至,那恐怕还未交手便已见分晓。
当然,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不是柴思畴能不能赢,而是柴思畴肯不肯打。
「虽然我的命现在被你捏在手里但也不是任由你随意摆布的。」柴思畴也知道关凌霄有拿他取乐的意思,当即便矢口拒绝道。
「哼,当初你要是有这种骨气,恐怕也不会连一个小小的贺难都拿不下了。」关凌霄倒也不恼,但以此来讥笑柴思畴倒是他乐意做的事:「不过你也别急着放弃嘛」
「不如这样好了。」只见咱们的关盟主神秘一笑,开出了一个柴思畴绝对无法回绝的条件:「只要你赢了他,那你就可以走了——离开我这儿,回去继续做你的少门主不好吗?」
「你说什么?」在某个瞬间,无衣少主甚至怀疑自己的耳力出了差错。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关凌霄又打断了无衣少主的不决:「反正是看戏,我让左丘来也是一样的。」
柴思畴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关凌霄事后变卦,那现在也需要争取一下——只要能回去,那自己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我答应你」
高手对决,哪怕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有可能影响胜负,一把长度宽度弧度都有差异的剑可能都会影响自己的判断。柴思畴手边并无契合的兵器,便随意取用了长生盟提供的长剑,而月下目这人倒也算讲究,见对方在兵刃上有些劣势,就弃用了自己的刃具,借来须原阳太的太刀一用,表明自己不会占这些小便宜。
柴思畴忽而感到有些绝望也说不清楚具体的缘由是什么,但一条无比清晰的认知落入了他的脑海当中。
就算自己的体魄正佳,精神正茂,兵器趁手,意志坚定——也胜不了眼前人。
对方的招式之间并没有什么妙到巅毫的惊艳,反而都是规规矩矩的正路子,就连出云国人多次展示过的居合术都没有在这场刀剑决中取用,可自己就是没有战胜对方的办法。
仅仅二十个回合柴思畴弃剑认负,浑身汗如雨下的无衣少主瘫坐在船头的一侧,为自己的迷茫感到深深地无力。
这样的结果,就连关凌霄都不由得有些错愕,他并不觉得柴思畴能赢,但这输得也太难看了明明也算是个有不低修为的剑术高手,可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像是手指头不分瓣一样,实在是令人汗颜。
看来柴思畴真是彻底废了关凌霄不由得深深感叹,他本以为在自己的引导之下,这家伙不说顿悟,至少也能重新支棱起来,不过现在回顾一下,
或许是自己矫枉过正了。
「关盟主,这真的是天下群雄会上的高手吗?」须原阳太走到关凌霄身边小声问道:「父亲做得远比他要好得多」
「哦?你很了解月下目?」关凌霄听少年的口气,不由得问道。
须原阳太稍微想了想,最后道:「算不上了解吧,但我曾观摩过父亲与月下桑的对决——大概是五年前吧?他们的第一次对决」
「父亲已经是出云赫赫有名的剑术名家了,但和比他年轻了二十岁的月下桑相比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差距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为了朋友,但用教练和学生来称呼却更恰当一些,为了精进自己的剑术,父亲甚至向月下桑学习了其它流派的剑术技巧」
「虽然这对于须原流来说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至少锻炼过后的父亲大人也能与真正的月下桑有一战之力
」
「真正的月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关凌霄对须原阳太的措辞产生了好奇,这还有真与假的区别不成?
没想到须原阳太居然做出了这样的揭秘:「一旦战斗的烈度上升到一定情况,月下桑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该怎么说呢?很狂热的样子,而且除了性格的变化之外,就连战斗的风格也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这倒是有点意思战斗引发性情夸张化的例子,魏溃就是一个佐证,但那家伙平时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变得更粗暴也是
有理有据,但一个谦恭有礼的家伙化身成战斗狂可着实少见。
有机会的话,就和这家伙交手一次试试看吧!
长生盟近来的客人真是多,几日后刚送走到中原求道的出云剑客团之后,却又有新宾客光临,而这一位到来的目的,也和无衣少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倒也是个颇有才气的年轻人,丰神俊朗,雌雄莫辨,而他对上关凌霄的态度也很古怪。
虽然献礼这件事诚意满满,但关凌霄观对方的神情,却总觉得其中蕴含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姿态,似乎对自己有很多不服似的。而作为盟主护卫的霍浅对其吹胡子瞪眼,却被关凌霄阻拦下来。
「你就是无衣金吾卫当中的云涯卫了对吧?」关盟主什么身份,岂会和这人一般见识,反而摆出一副低姿态以逸待劳:「请问你这番到我这儿来又是有何贵干呢?」
一贯盛气凌人的云涯卫似乎对关凌霄的不耻下问没什么准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冷静了片刻才道:「泰平镖局的事情,我们门主想请问关盟主,无衣是与阁下曾经有过什么过节么?才引得堂堂武林盟主亲自下场。」
「那倒没有,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罢了。」关凌霄随口道。
「原来如此那还望关盟主看在这份薄礼的份儿上,能够让我们无衣赎回少主。」云涯卫又道:「而我等也答应与泰平镖局化干戈为玉帛,不再
进犯。若是关盟主今日肯高抬贵手,无衣来日定有厚报。」
无衣门主岂止老谋深算,这算盘打得倒也响,紫霄卫将泰平镖局与梨园联合的情况回传给门内之后,老门主便已经知道短时间内绝对啃不下泰平镖局这块儿硬骨头了,便也只好借坡下驴,到关凌霄这里又是送礼又是示弱,只求一个止损——来日方长,只要继承人还在,柴家的大计就不能算是沉没。
关凌霄仰首,倒也没急着送客:「厚报?你们能给我什么厚报?」
「无衣别无所长,愿为关盟主效犬马之劳。」这也是无衣门主的亲口授意,他知道云涯卫心高气傲,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教给他说的——到了今天这步,什么脸面、利益都是虚的,做不做是一回事,但话却一定要说得极漂亮。
「这样啊」关凌霄打了个哈欠:「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挑理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不过你们千万要记住今天承诺我的事,否则下一回与无衣为敌的就是我长生盟了。」
关凌霄答应的有些过于爽快了,这不禁让云涯卫产生了一个错觉,那就是这个武林盟主固然年轻有为,但很好拿捏,所以他在准备离开之前居然忘记了摆正自己的位置,失去了该有的尊重。
云涯卫的身躯忽然跌倒,他的脑袋被质地坚硬的皮靴踩住,瞬间就被压制到紧贴地面,挣扎数下之后也无法抬头。
原本这样的工作都由霍浅代劳——但说实话,霍浅未必是云涯卫的对手,也做不到这么干净利落。
他听到头上一个异常冰冷的声音,与刚才轻佻随意的关凌霄判若两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接下来无衣的态度
和你一样,一定会死得很惨。」
云涯卫几乎要听到自己颅骨开裂的异响,在关凌霄微微放松力道之后,云涯卫仍旧匍匐在地,但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谢谢关盟主指教,云涯一定铭记在心。」
虽然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少主的状态也几欲颓废,但不管怎么说,关盟主答应得倒是痛快,云涯卫也算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老门主说得没错,以无衣现在的体量,只能忍辱负重以图大计了。
而关凌霄这边儿在送走了包袱之后也显得有些轻松起来,无衣的这份礼物可不算薄,搞得就连关凌霄如此地位都想以后靠绑票来增加收入了。
关凌霄哼着京畿小调穿过了蜃楼来到码头,然后又登上了「浩鲸」。
这座船的空间极大,如果是第一次登船,很容易就在其中迷失方向,而关盟主却擎着蜡烛轻车熟路地到了甲板下面,轻轻扭开了木质的舱门。
「我说你还要保持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多久?」关凌霄对着舱内人冷嘲热讽,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有跟在关盟主身后霍浅却嘴角一抽——他是
负责看守柴思畴的总管,云涯卫也是当着他的面儿带走了他们家少主。
那眼前这个家伙是谁?
或者说云涯带走的家伙又是谁?一笔阁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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