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和姨父的这个表情,水至寒今天已经从父母的脸上看到了两回,当下没好意思地笑笑:“是的,是我。我回来了!”
伸出纤细的手掌,迅速在水至寒强壮的手臂上触摸了一下,确定是温热的感觉,然后,白倩那黯然忧愁的神色就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卸下了心理包袱的无比喜悦的激动,整个人也从方才的心情沉重而变得轻松、惊讶,还有仿佛从无边的地狱一下子升到了天堂的兴奋!
“强哥,你看到没,小寒没死,他回来了,他回来了!这不是幻觉,是不是?这不是幻觉!”白倩猛地侧头,急切地揽紧丈夫的胳膊,美丽的眼睛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水至寒,不知不觉就噙满了喜悦的泪水。
“是!小寒回来了,他没有死,这不是幻觉!”许强也是激动不已地搂紧了妻子。这两年里,白倩心里一直为水至寒的落海内疚自责,思想包袱很重,连带着他的心里也不好过。他每次陪着妻子到姐姐家里来,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在姐姐一家面前饱受冷落,甚至是敌视,表面上无法为妻子分辩,心里也是沉重、难受。
不过现在嘛,许强仿佛看见前面出现了一线曙光,如释重负。
听到丈夫的确认,白倩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从无边的地狱升到了充满了光明的天堂,压抑了整整两年的自责、愧疚和委屈顿时于瞬间爆发,喜极而泣。
水至寒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失踪了两年毫无音讯么,小姨至于哭得这么厉害吗?
当然,不否认,他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感动。
笑嘻嘻地把白倩夫妻让进了客厅,水至寒招呼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体贴地递过一叠纸巾给白倩擦擦泪水。
忙完之后,他就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且不说一直很懂事的老妹并没有向身为长辈的小姨和姨父打招呼,就是一直很讲究礼节的老爸,此时也没有出声。
客厅里的气氛有点冷!
看着小妹和老爸已经阴沉下来的脸,水至寒心中十分诧异,忙催促:“小雨,还坐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给小姨和姨父去倒茶?”
略有些尴尬的白茹马上附合:“是啊,小雨,快去倒茶!”
水至雨狠狠地瞪了不明就里的哥哥一眼,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气鼓鼓地走进了厨房。
白倩那犹带着泪水的眼中便迅速闪过一丝感激,抓着水至寒的手就不放,十分急切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许强则是好奇地问:“小寒,两年前,你小姨说亲眼看到你落海,后来玉珀集团的保安和附近的水警在那一片海域寻找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你。大家都说你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脱险的?这两年里,你一直都住在哪里,为什么都没有联系我们?”
水至寒心中开始哀叹。
脱险的谎话,他中午的时候跟父母和小妹说了一次,刚才文成海夫妻来的时候他也说了一次,而现在,还得再讲一遍!
估计这还不会完,至少,几个死党那里,肯定是要讲一次滴,然后邓叔那边,虽然自己早上是找借口省掉了,但以后却是逃不掉也要解释一番滴。
我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哀叹归哀叹,解释还是得说的。好在白倩和许强也不是那种喜欢打击报复的人,水至寒能够平安归来,对他们夫妻已经是天大的喜讯,哪还有心情去管其他!
听完水至寒的解释,从来不信命运的白倩忍不住双掌合什:“谢天谢地!小寒回来了,真是水家和白家的祖宗保佑!”
怜爱娇妻的许强也有同感。
水宜军脸色稍缓,显然对白倩那句“水家的祖宗保佑”颇为认同,不过还是没有理他们,头偏向文成海这边,故意找文成海说话。
但是端着茶水走出来的水至雨却依然很不高兴,板着那张圆脸,看也不看白倩和许强,小声地嘀咕:“哼,装什么装,猫哭耗子假慈悲!”
虽然声音很低,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悲”字吐出的同时,她亦将两杯刚冲好的茶往透明的玻璃茶几上重重一放。
“砰!”
“砰!”
玻璃相撞的清脆响声,在诺大的客厅里显得异常的刺耳!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正在强装笑脸的白倩脸上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许强眼中则是立刻多了几分怒意,眉头也皱了起来,但看过妻子之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小雨!”白茹却是生气了。
她担心地看了妹妹一眼,再沉下脸,责怪地瞪着女儿,斥道:“这是你的小姨!是你的长辈,注意你的态度!”
对长辈出言不逊,可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
白茹平时对女儿一向温柔,难得板脸,水至雨立刻委屈地嘟起了嘴:“妈,你还帮她说话!两年前,要不是她撺掇,哥那么懒的人,怎么会跑去那艘“海王号”当服务生?要不是她那么晚还在甲板上吹风,能招惹到那个醉鬼吗?要不是为了救她,哥哥会失足落海,然后失踪整整两年,让你和爸爸吃了这么多的苦?我们家这两年来的痛苦,完全就是她造成的!”
这连续几个“要不是”,充分表达了水至雨心中对小姨的强烈不满。
白倩的眼眶很快就红了,脸色一片苍白,微有些干枯的嘴唇轻轻颤抖,想解释什么,却又在瞥到水至寒之后,再度闭上。
这两年里,水至雨因为哥哥失足落海的事,一直都不爱理她,这一点她知道。但是,她完全没有料到,水至雨心里对她的怨念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即使哥哥回来了也没有消失。
虽然她也清楚,文成海和水宜军亲如兄弟,不算外人,但此刻,水至雨在文成海夫妻面前不管不顾地吼出这番毫不留情的指责之语,依然像是一把锋利之极的锥心之刀,深深地刺进她的心底,痛彻心扉!
偏偏,水至雨说的话,除了第一句之外,其他的每一件,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充足得不能再充足的理由,让白倩实在没有半点力量去抓住那微不足道的一点不实来为自己辩解。
白茹复杂地看了妹妹一眼,没有再吱声。她心里其实也有些责怪妹妹。不过,这毕竟是她的亲妹妹,几十年来和她感情一直很好,互相扶助,有来有往,难道就因为儿子的事情,自己就和妹妹断然反脸,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或许,老公和女儿能够办到,但是,她办不到!
水至寒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
为什么小妹会觉得自己上船是受了小姨的撺掇?
为什么小姨不解释,这是自己主动要求?
侧目一看,小姨美丽的眼中再次有水光敛动,而老爸则继续板着个脸,水至雨就觉得,自己有必须澄清一件事。
他赶紧拦住妹妹:“小雨,你先别激动,也先别发火,听哥说句话行不?”
哥哥的话,水至雨还是愿意听的,当下忿忿地住了嘴。
水至寒看看她,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老爸:“呃,我想,你和小姨之间,应该是有些误会!”
水宜军没有反应,但水至雨却立刻眼一瞪,眉毛再度不服气地高高挑起:“误会?哪有什么误会?”
“小雨!”水至寒熟悉妹妹性子,眼一瞪,故作不耐,语气也稍稍加重:“哥今天回来了,爸妈都很开心,你就算再生气,再恼火,是不是该等哥把话说完?”
虽然他有两年未曾归家,但是,他很有自信,妹妹虽然平时对他这个哥哥的懒散颇有抱怨,但关键时刻,妹妹还是听他的!
果然,被他一喝,水至雨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但终究还是愤愤地安静下来。
水至寒脸色顿暖:“首先,我要澄清,小姨从来没有撺掇过我,我上那个“海王号”去打工,完全是我主动的,而且是我求了小姨很久,她才帮我安排的!这一点,小雨,完全你错怪小姨了!”
“不可能!”水至雨哪肯信哥哥的解释,不假思索地断然否定:“你以前在家里那么懒,从来都不做一点家务事的,让你拖个地,像是要你命一样,你会无端端地跑到那个“海王号”上,做那种低声下气的服务生?哥,你就别帮她说话了,就算你现在是安全地回来了,那也是老天爷可怜老爸的辛苦和老妈的可怜,并不代表,我就要去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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