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逃出来了。”
坐在冲矢昴身边的爱尔兰先生这么如释重负地想着。
虽然之后的任务仍旧非常艰险,但至少,接下来他理论上还是有友军支援的。
于是爱尔兰渐渐平复下心情,专心驾驶起车辆。
当然,在此之前,他也没有忘了好好“教育”自己挟持的人质:
“眯眯眼,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只要我愿意,我一只手都能把你干掉”
“明白吗?”
“明白。”冲矢昴语气畏畏缩缩。
但在爱尔兰注意不到的地方,他那双眼睛却平静得有些可怕。
“一只手么呵。”
冲矢昴看了一眼自己被拷在扶手上的右手:
“一只手的确够了。”
先前冷不丁地被人枪指着,他还隐隐有所顾虑。
但现在爱尔兰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市民。
这家伙只是把他拷在副驾驶座上,就没再采取任何控制措施。
而另一方面,在林新一和克丽丝渐渐驱车追击上来的危险情况之下,爱尔兰也只能愈发把注意力集中在汽车驾驶上面。
毫不夸张地说,此刻的爱尔兰破绽百出。
冲矢昴只用一只手,一秒钟,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将他拿下。
更别说,那副拷着他右手的手铐,对他来说也几乎是形同虚设的。
“你变迟钝了啊,爱尔兰。”
冲矢昴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车厢里隐隐弥漫起杀气。
而爱尔兰还浑然未决。
他只是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窥探后方的情况,像是专心地在寻找、在等待什么。
冲矢昴眼神愈发冷漠。
似乎下一秒就要撕下人畜无害的假面,亮出那张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冷脸。
可就在这时
“喂?”爱尔兰接到了一个电话。
尽管他没有开启免提,但冲矢昴本来就听觉敏锐胜过常人,如今又坐得离他如此之近。
所以这通话内容几乎是清晰无比地传到了冲矢昴的耳朵里:
“爱尔兰,报告你的情况。”
一听就知道,是他的老朋友琴酒。
“虽然废了一些功夫,但我已经按计划从袭击现场开车逃离了。”
“你分析的没错,林新一的确追上来了我现在已经引着他接近了米花大道,很快就要进入预设的伏击范围。”
“我想f逼、cia和曰本公安,现在应该都已经被这次袭击给惊动了。”
“很好。”琴酒着重嘱咐了一句:“优先注意赤井秀一。”
“只要有他现身的迹象,就立刻向我汇报。”
“明白!”
爱尔兰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不会让那家伙逃过我的眼睛的!”
冲矢昴:“”
听完这段对话,他眼中的冷意渐渐散了。
本来以为只是守株多日终于待得一兔。
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琴酒那家伙”
“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冲矢昴眉头微微皱起,却又轻松地舒缓下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还正愁找不到那帮老同事叙旧呢。
现在好了,琴酒竟然精心策划地给他设了一个圈套,想将他当作无知的猎物诱杀。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钻进琴酒的圈套,琴酒就先阴差阳错地,自己把计划都透露给了他。
而这也就意味着:
“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现在是敌在明,我在暗我反而掌握了主动权!”
冲矢昴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已经提前知晓了琴酒的计划。
完全可以将计就计,反过来把琴酒给钓出来。
如果可以把琴酒钓出来,这个冲矢昴的马甲也不是不可以抛弃。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琴酒既然敢用这种方式公然东京现身,那他就一定做好了同时应对f逼、cia、曰本公安三方人马的准备。”
“现在我还只有一个人,贸然行动会很危险。”
冲矢昴稍一沉吟,便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怀里。
他拿出那只平时就带在身上的定位求援装置,悄悄摁了下去。
这东西体型袖珍、携带隐蔽,兼具远程定位和紧急求援的实用功能,是f逼局里配发的高科技特工设备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在米花町,某些有条件的小学生都能人手一个。
而且还是多了微型无线电功能和定制名侦探徽章外观的高级版本。
总之这玩意起到的就是一个“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作用。
俗称“摇人”。
而冲矢昴这次发出的是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
也就是说,f逼来的人会比琴酒计划的要来得多得多。
总的来说,目前的状况就是:
琴酒妄图以爱尔兰为诱饵,引诱f逼、cia和公安的小股人马现身,并以大股人马聚而歼之。
而f逼、cia和公安都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
所以他们打算将计就计,反过来引诱琴酒的大股人马现身,并以“超大股人马”聚而歼之。
冲矢昴现在等的就是这个“超大股人马”。
“琴酒”
“是时候好好算一账了。”
他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
脑中又按捺不住地浮现出宫野明美的音容笑貌。
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甩了
他都必须得知道明美是死是活,现在在哪。
她,还好吗?
而这些问题,似乎都只有琴酒可以回答。
“我会如你所愿现身的。”
“等着吧琴酒。”
琴酒还在等着。
cia和曰本公安就先等不及了。
因为
“赤井秀一人呢?”
“情报上不是说他一直都在林新一身边进行跟踪、监视,应该很快就会现身吗?”
曰本公安这边,指挥官正神色凝重地跟部下讨论局势。
“长官,情报应该是没错的”
“前几天那起‘毒茶案’结束不久,嫌疑人才刚当众透露出涉及宫野明美的情报,赤井秀一就赶在我们前面抵达了出岛事务所。”
“这说明赤井秀一应该一直都藏在林新一身边不然他不可能对这一起随机事件,做出如此之快的反应。”
“那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久还没出现?!”
“额可能他今天正好休假?”
“”
局面陷入了僵持。
“长官。”有部下提议道:“要不我们先现身算了?”
“就让我们自己人当诱饵,试着把琴酒给引出来吧!”
“不”指挥官稍一沉吟:“琴酒的首要目标是赤井秀一。”
“如果只有我们,琴酒未必就会出现。”
“但我们总得现身啊,长官。”部下劝谏道:“不然琴酒那边或许会起疑心。”
“我明白。”
“现身总归是要现身的,但晚一点或许更好。”
“毕竟,枪打出头鸟这诱饵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充当诱饵的那支队伍,需要独自扛住琴酒等人一定时间的围攻。
这就必然会出现相当程度的伤亡。
以琴酒的手段之凶,组织的火力之猛,这种伤亡或许会是一个难以承受的痛。
所以
“让cia先上好了。”
公安指挥官露出运筹帷幄的笑:
cia虽是曰本公安之野爹。
但生死关头亲爹犹可反目,何况区区一野爹乎?
义父这种东西不就是关键时刻拿来卖的吗?
“他们在组织里也有卧底,不可能不知道这次袭击。”
“那就让cia去当这个诱饵吧!”
同一时间。
不同地点。
发生了差不多的对话:
“让曰本公安先上好了。”
cia指挥官露出运筹帷幄的笑:
“他们和林新一是合作关系,不可能不知道这次袭击。”
“那就让曰本公安去当这个诱饵吧!”
琴酒还在等着。
林新一和贝尔摩德就先等不及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冲矢昴被爱尔兰劫持上车,而且一路绑着开到了米花大道。
而冲矢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到了这一步还不肯显露身份,也不动手做点什么,老实得跟个真正的人质一样。
他如此配合爱尔兰的绑架,赤井秀一自然也就迟迟无法现身了。
这也就罢了。
cia和曰本公安竟然也不约而同地学起了赤井秀一,双双玩起了消失。
林新一试着给曰本公安那边打去电话。
可负责曰本公安给出的回答,却永远是模棱两可的“在路上”。
他们只让林新一注意不要自己拼命,耐心等待支援,然后就又毫无理由地消失了。
“这些家伙到底都在等什么?”
“cia和曰本公安的人可早就埋伏在附近了,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事态发展,林新一不免有些迷茫。
“谁知道呢”贝尔摩德也微微蹙起眉头:
他们掌握的情报还是太少。
不知道赤井秀一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不知道cia和曰本公安为何也跟着“不动如山”。
更不知道他们之后什么时候才会开始行动,甚至,还到底会不会开始行动。
“我们不能这么被动。”
贝尔摩德那姣好的面庞上,悄然结出一层凝重的霜。
“与其在这等着赤井秀一行动,等着cia和曰本公安出现。”
“我们不如自己行动起来。”
“该怎么做?”
林新一好奇地看了过来。
“很简单。”贝尔摩德耸了耸肩:“就按我们的原计划做。”
“让诺亚方舟打个匿名电话,把琴酒他们的位置告诉cia和曰本公安。”
琴酒等人的藏身位置是严格保密的。
三个行动小组各自藏在不同的地方,具体位置连林新一和贝尔摩德都不知道。
但诺亚方舟知道。
因为无论是琴酒、伏特加,还是科恩、基安蒂,亦或者是波本、基尔
他们身上都带了手机。
而且手机号贝尔摩德都知道。
因为周边区域的基站数量较多,分布密度较大,诺亚方舟完全可以通过手机信号定位,将他们的藏身位置精确到200米范围之内。
“正好,cia和曰本公安现在都在附近埋伏了大队人马,可以轻易地封锁一片街区。”
“所以我们只需要给出一个大致的位置就行了。”
“他们自然会做好剩下的事情的。”
贝尔摩德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这个办法虽然简单粗暴,但确实可行。
琴酒自以为藏身之处无人知晓,仓促之下遭到cia和曰本公安的包围伏击,而且还是人数规模远远超出他事先计划的包围伏击
他必然会阵脚大乱、损失惨重。
组织遭此重创,朗姆想不出来主持局面都不行了。
“但这样”
“我们会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在亲身体验过琴酒老大的多疑之后,林新一出卖组织时不免有些瞻前顾后。
“放心吧。”
贝尔摩德早有准备地轻声安抚:
“且不说琴酒这次还能不能安全脱身。”
“就算能,他也最多知道是有人出卖了自己。”
“从而联想到组织里可能还有cia和曰本公安的卧底罢了。”
说着,她又忍不住地翘起嘴角:
“而组织里有卧底”
“这难道还会是什么新鲜事吗?”
“不,这次不一样。”林新一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贝尔摩德注意慎重:
“这次的作战计划事先只有琴酒、伏特加、科恩、基安蒂、波本、基尔,还有我们两个知道。”
“卧底就只能是除琴酒以外的,我们七个人中的一个。”
“这个怀疑范围可已经很小了。”
“我知道。”
贝尔摩德满不在乎地眨了眨眼:
“但我们又不是卧底,有什么好害怕的?”
“琴酒如果真要抓卧底,先被抓的也只会是那两个真卧底,不是么?”
“这”林新一脸色一滞:“克丽丝”
“你不会想把降谷警官和水无怜奈卖了吧?”
“如果有必要的话。”
贝尔摩德面不改色地答道。
如果事态真发展到了林新一的生命安全都会遭受威胁的地步,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波本和基尔推出去背锅的。
“但你也不用为他们担心。”
不待林新一露出反对的神色。
贝尔摩德便又忍不住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就算组织真要清查卧底,首要嫌疑人也不会是我们的老朋友的。”
“有一个人的嫌疑,会比我们所有人都大。”
“哦?”林新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
然后下一秒,他的神色就变得极为古怪。
“哈哈,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贝尔摩德兴奋地轻轻敲打起掌中的方向盘。
那一根根葱白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灵活律动,就像是在开怀舞蹈。
而这事也的确够让人开心的:
“三个行动小组的藏身位置,尤其是琴酒的藏身位置,对内、对外都是绝对保密的。”
“只有琴酒和伏特加,同时掌握着三个行动小组的位置情报。”
“只有跟琴酒在同一组的人,知道琴酒藏在哪。”
“可这个时候”
“琴酒的位置却偏偏暴露了。”
“那这个出卖他的内鬼会是谁呢?”
“我们七人中间,谁看起来最像卧底?”
答案不言而喻了:
“当然只有伏特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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