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猜挥手打了个招呼,惊讶的看向陆槐:“这么大的雾你还能看得到远处的人?牛哇牛哇!”
钟山雾气弥漫,五米开外不见五指,十米开外男女不分,二十米开外人畜难辨,陆槐刚才那一声声“宁兄”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他娘是绝活儿啊!
陆槐一头雾水,拍打下衣服上的草叶,茫然问道:“看?看什么人?”
装!
再装!
见到陆槐装傻,宁无猜顿时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能看穿这钟山浓雾的宝贝一定极为珍贵,陆槐不想说他也不想勉强。
“对了宁小兄弟,我方才和阿大他们走散了,既然遇见了,不妨咱们结伴而行?关于这最后一关躲藏起来的那位,我已经有些眉目了!”陆槐神色振奋,转而便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躲藏?
宁无猜眉头一挑,紧接着便听陆槐继续眉飞色舞的说道:“第一关,悬崖摘花,其实是在考验咱们的决心。若是没有足够的决心,是不可能会从悬崖上踏出那一步,更是没法发现悬崖上竟然隐藏着一条看不见的石桥。”
“第二关,千机林,则是在考验咱们的耐心。若是没有足够的耐心,忍受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枯燥,就没法从上千种变化的阵法路线中找出唯一正确的一条。”
“而第三关,我觉得,其实是在考验咱们的慧心。”
“慧心?”宁无猜闻言目露惊讶,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看向陆槐道:“愿闻其详……”
当然,他只是想听陆槐多透露点剧情。
其实什么狗屁慧心,耐心,决心的,他连这三关要做什么其实都不知道,可是又没办法解释自己没过前两关,就直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总不可能直接跟陆槐说,眼睛一闭一睁,爷就到这里了吧?
陆槐闻言一笑,随手的折扇轻轻抖开,露出龙飞凤舞的海清河晏四个大字,在胸前摇了摇说道:“钟山神效仿民间捉迷藏的游戏,令咱们在这钟山上找到躲藏起来的神女,还记得它是怎么说的吗?”
长发随折扇轻摇,陆槐笑眯着一双桃花眼轻声复述了一遍:“拍掌为始,到明天后结束,神女藏在山里,庙门为起点,中间不限任何手段,神女会每隔一段时间转移位置,女妖会帮她转移,间隔时常为一炷香,傍晚后不再转移,既然没有异议,赢的话就算你们通过了考验。”
宁无猜点了点头,却听到虞青梅在一旁蹙眉道:“这山里雾气这么大,寻踪法术又没有施展的媒介,这样一来就只能光凭碰运气,钟山神怕不是耍咱们玩吧?这压根就不公平!”
“确实。”
陆槐摇了摇折扇,眼眸轻轻闪动:“我最开始也觉得是在考验咱们的缘法,碰运气找那躲藏起来的神女,然而就在刚才,我走散后跌了一跤,这才突然相通,其实钟山神是在考验咱们的慧心!”
“这其实是一种巧妙地文字游戏,钟山神其实一开始就把神女的位置告诉了我们!”
“文字游戏?”
宁无猜沉思片刻,嘴里反复念叨了两遍,眼前陡然一亮,不禁笑出声来:“原来是这样……”
虞青梅歪着头,眼神茫然。
看着虞青梅一头雾水的模样,宁无猜不禁轻笑道:“重要的其实不是规则,而是钟山神说的话,你仔细想想钟山神说的话,是如何断句的?”
虞青梅皱着秀气的眉头,仔细回忆道:“拍掌……,到明天……,神女藏……,庙门……,中间不限……,神女会……,女妖……,间隔时常……,傍晚后……,既然没有异议,赢的话就算你们通过了考验。”
念了一遍钟山神的话,虞青梅顿时眼前一亮:“拍到神庙中神女肩膀即赢?!”
陆槐顿时敲了敲折扇,坦荡一笑:“没想到,宁小兄弟竟然如此聪慧过人,我用了许久才想明白的问题,你竟然顷刻之间便有了答案!”
宁无猜连忙报以一笑,商业互吹道:“不过是在陆兄树荫下乘凉罢了,若不是陆兄早就有所提醒,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想到。”
“藏在山里,本身便是一个模糊的限定词,钟山范围如此之大,在荒郊野外也是在山上,在山上的神庙之中也是在山上,钟山神只不过是用神女会转移作为一个误导罢了,谁说在神庙中就不能转移呢?”
“不错!”
陆槐笑容爽朗,紧接着道:“这就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神庙就在山脚下,咱们现在便去吧,这次我总算是快人一步了!”
看着陆槐那张阳光而又爽朗的面庞,宁无猜不禁有些恍惚,愣了半天才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陆槐一起向山下走去。
那时年少春衫薄,在林海中盎然前行,杏黄色的绸缎袍子随着山风拂荡,腰间环佩响叮当。
年少的陆槐,真诚,热情,爽朗,一身气度让宁无猜倍感舒服,宛若多年不见的好友。
带着少年的朝气,光明坦荡,笑容灿烂,兴致勃勃的想与整个世界交锋,跨越高山和海洋……
但越是深入了解,宁无猜也越发的难以想象。
辜负一直追随自己的玉龙四君子的,提拔蔡元常上位的,沉迷长生虚妄无法自拔的,神志不清以至于疯魔的,被燕无涯如同野狗一般踩在脚下的,令这南国病入膏肓的……
竟然也是眼前的这张面庞!
简直讽刺!
原本对这一切都无所谓的宁无猜,忽然很想知道,这样世间罕有的贤明太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后世那位同样世间罕有的昏君?
这两者简直就像是两个极端!
看着前面慢慢走着的陆槐,宁无猜忍不住问道:“对了陆兄,你最讨厌哪种人?”
“最讨厌哪种人?”
陆槐闻言轻轻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大概是,不负责任,不分善恶,盲目愚蠢,还有祸国殃民的吧!”
陆槐说完,却不禁挠了挠头,看着宁无猜的目光忍不住问道:“宁小兄弟,你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
宁无猜眼神复杂,轻轻叹了口气:“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这世上若是有一个既不负责任,又不分善恶,还盲目愚蠢的追求长生,以至于祸国殃民的人……”
陆槐顿时神色愤慨了起来,大义凛然的打断宁无猜,恨声道:“这样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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