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照耀没巽港,远处海面上响起“呜呜”的号角声,贴着水面飞翔的海鸥被惊起,翅膀掠着海水振翅飞起、迅速远遁,海港内的水兵则纷纷涌上码头,
对着地平线上陡然跃出的庞大船队又蹦又跳、振臂欢呼。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堪称“立港之战”,唯有获胜,没巽港才能作为大唐水师控制波斯湾的据点存在,否则即便驻扎战船、舰队也难免大食人隔三差五的滋扰
、偷袭,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 可只要打赢了这一战,大唐神威将会震慑波斯湾,无人再敢挑衅大唐水师,没巽港才算是真真正正成为“桥头堡”,如同当年汉武帝对河西走廊寄予厚望以“
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腋”取名“张掖”那样,没巽港也会是大唐帝国在西洋宣示武力、商贸中转的存在。
简而言之,自此战获胜之时起,没巽港便已经是大唐帝国在万重洋之外的一块“飞地”,谁想不承认都不行 破开海面上最后一道斜照的余晖,百余艘战船依次入港停泊,整个港口都忙碌起来,运送伤员、押解俘虏、维修船只、清点军械偌大的港口燃起
一排一排的火把将码头上照得如同白昼,船上的战士、港口的辅兵、雇佣的土著全都喜气洋洋忙得脚不沾地。
杨胄回到官廨解去甲胄、卸去佩刀,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泡上一壶茶水便召集麾下将校议事。 没一会儿的功夫呼呼啦啦十余人进到屋内,杨胄让亲兵给诸人都斟上茶水,举起杯:“身有军务、不敢饮酒,现在便以茶代酒,遥敬大唐皇帝陛下,祝陛下
福寿绵长、万寿无疆!祝大唐山河永固、风华常在!也祝吾等开疆拓土、青史垂名!来来来,诸君,饮胜!”
“饮胜! ”
气氛上来了,诸人随同杨胄一起举杯,轰然应诺,举杯共饮茶水太热不能一饮而尽。
杨胄只浅浅呷了一口,见诸人一个个烫得吐舌头、抽冷气,顿时哈哈大笑,将校们被将军小小的恶作剧一下,也都无奈笑起来。
“此战之胜,使我大唐神威震慑大食、凌虐波斯,凡我唐人所至之处在无人敢肆意凌辱杀戮,但有所犯,虽大洋之阔、大食之遥,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虽远必诛!”
官廨内诸人振臂齐呼,士气高昂。 奥贝德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幕又是艳羡又是心酸,同样生而为人,自己的部落在沙漠高山与野兽为伍、茹毛饮血、饱受欺凌,而唐人则在遥远东方的富饶
之地繁衍生息、创建文明,驾驶着战船满天下的航行贸易、耀武扬威。
部落与部落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的差距还大
诸人轰笑一阵,尚未开始议事,便有亲兵从门外进来,禀报道:“启禀将军,尸罗夫港总督派人前来,说是递交书信,意与我军谈和。”
杨胄眉毛一挑,颇为意外:“这就急吼吼的前来谈和了?这厮这般沉不住气,非是封疆大吏之资质啊!” 角落的奥贝德接话道:“将军对大食国的情况可能了解的略少一些,自穆阿维叶成为哈发以来,为了巩固权势、打击异己,将自己麾下心腹派往各地担任总督,一则镇压各地不臣,再则收刮天下、鱼肉百姓,只要各地总督能够将税金按时递解至大马士革,纵然犯下再大的错也会安然无恙,反之,就算是自己的亲
弟弟也会被勒令革职。”
诸人都明白过来为何尸罗夫港刚刚遭遇一场大败,身为总督的阿布阿瓦尔非但不想法设法报复、斩断大唐伸向波斯湾的手,反而急不可耐的派人前来谈和。 因为若是不能与大唐谈和保证尸罗夫港的稳定,他就不能继续盘剥百姓、压榨商贾收缴大量税金送给哈发,到那个时候他或许不会因为战败被哈发追责
,但一定会因为不能缴纳丰厚的税金而被哈发革职 杨胄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有些无语,总觉得大食国这样一个足以与大唐抗衡的国家在制度、治理上不够严谨,甚至有些儿戏,比那些愚昧落后的土著部落也
没强上多少 须臾,一个大食官员走进来,奥贝德早已凑到杨胄跟前,小声道:“此人是阿布阿瓦尔的左膀右臂之一,叫布斯尔,足智多谋、奸猾狡诈,是阿布阿瓦尔的
智囊。”
杨胄微微颔首。 布斯尔一进入官廨之内,便见到顶盔掼甲的唐军将领分别坐在两侧,一个个大马金刀、挺胸抬头,手摁着腰间横刀,目光凛凛、杀气腾腾,颇有一言不合便
跃起拔刀将他斩杀于当场的气势 抹了抹额头虚汗,小步上前,汉话居然说得很是不错,恭声道:“奉尸罗夫港总督之命,前来会见大唐将军阁下,先前你我两军虽然偶有冲突,但相信必是误会导致。大食与大唐分属东西、天下两极,同为天下之稳定做出卓越贡献,彼此之间商贸往来、文化交流很是频繁,虽然不是盟约之国、却也是兄弟之邦,区区
误会只需化解仍可恢复昔日之友谊,合则两利,大家携手共进,岂不美哉?”
杨胄奇道:“贵使汉话极为精湛,却不知从何处学得?” 布斯尔紧张情绪略微缓解,笑着道:“在下幼时曾在碎叶城生活国一段时间,亦曾随着父祖在西域行商,每日所见皆是汉字、所闻皆是汉音,久而久之
耳濡目染便即会了,倒也未曾真正学习。东方文化璀璨深奥在下也只是略通皮毛,若有失误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这人不仅精通汉语,而且很会说话,听得在座将校纷纷颔首,很是满意。
杨胄则让人将阿布阿瓦尔的“国书”递上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喝着茶水沉思。 片刻之后,他将“国书”丢掷于地,朗声道:“误会也好、蓄意也罢,但无论如何,大唐神威不可侵犯!阿布阿瓦尔掳掠商贾、虐杀唐人,大唐皇帝陛下震怒故而命吾等远涉重洋、兴师问罪,岂能轻易作罢?回去告知阿布阿瓦尔以及大食国哈发,先前大唐国书之上所言诸事一一照办,无讨价还价之余地,否则皇帝
陛下将兴兵二十万驾驶战船前来,先炸平尸罗夫港,再攻陷乌刺港,而后溯流而上直奔大马士革去问一问贵国哈发,欺吾大唐无人乎!”
在座唐军将校都被他这番话挑动起情绪来,纷纷起身对布斯尔怒目以对,齐声大喝:“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布斯尔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连声道:“将军息怒,息怒!什事都好商量,何必这般大动干戈呢?”
杨胄怒目圆瞪:“回去告知阿布阿瓦尔,事关帝国尊严,不容谈判!” “是是是,在下这就回去禀报,还请将军息怒。只不过贵军劳师远征,纵然获胜也折损不少,每一个唐人都尊贵无比,何必消耗在此等无谓之事当中?总督愿
意对此次唐军阵亡之兵卒、损毁之战舰予以赔偿,以此展示诚意,还望将军允准。 ” 这就是试探看看有无谈判之可能了,杨胄略一沉思,颔首道:“总督如此慷慨明事理,如此看来先前的确是一些误会,不过大唐皇帝陛下震怒乃是事实,吾等
身为人臣自当秉承旨意行事,无论如何,一定要给皇帝陛下一个交待。 ”
布斯尔顿时松了口气,大唐想要什他很清楚,而对于阿布阿瓦尔来说只要保住总督之位、确保尸罗夫港不失,也没什不能退让、不能出卖的。
“在下这就回禀总督,一定给予大唐皇帝陛下一个满意的交待,只是还请将军派遣官员与我同去总督府商谈细节。 ”
“” 杨胄环视一周,没发现什能言善辩的人才,扶余隆表现出错,有些智谋,但恐怕难以胜任谈判,这厮从百济人摇身一变成为唐人,又被赋予重任导致极度
膨胀,让他去谈判估计只会一句“要答应,要开战”,嚣张得很
想了想道:“明日正午,尸罗夫港外,本将驾驶''魏王号''恭候总督大驾,有什事咱们之间商量一下即可,不必让官员们来回商讨、反复汇报。 ”
“如此,在下这就回禀总督。 ”
“来人,送客! ”
“喏! ”
送走布斯尔,杨胄道:“此战咱们阵亡数十人、受伤三百余人,一定要做好抚恤,叙功校尉要认真核查绝不能埋没兵卒的功勋。 ”
“喏。 ”
数名校尉齐齐起身,躬身领命。 水师与陆上部队有所不同,每当出战征伐都是游弋于大海之上,四顾茫茫、孤立无援,一旦战败就有可能全军覆没,所以只能依赖于袍泽、战友之间相互支援、彼此信任,将校、兵卒之间非常抱团,不仅从无贪墨军功之事发生,且阵亡将士之抚恤在整个大唐军队序列之中都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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