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近的距离,致使她理智只得残存,分明顺从和讨好拉拢方是上策,黛水却偏偏憋气憋得满面通红,手腕乱动起来,气愤道:“你躲开!”
他的神色顿时清冷下来,须臾,指尖扼住她手腕的力道变得更大,将她一推压在了凹凸不平的假山石壁上,黛水吃痛蹙起了秀美,眼底浮起薄如蝉翼的一层雾气......
“你放肆,我不要你、不要你管我——”她倔强起来像头拼命撞南墙的驴,额头幻化出了两只小小犄角似的,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
“......真可爱。”木星让微微牵起嘴角,他笑得蛊惑,趋身凑近她烫红的面颊,似在欣赏她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道:“两个问题。你回答了我,我便放你离开。”
黛水因徒劳的挣扎而气喘吁吁,鼻尖沁出稀薄的汗意,她拿眼横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倒映出面前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孔。
武力压倒一切,她是不得不顺从从而屈服的。
黛水偏着脑袋,胸口略略起伏着,瓮声瓮气开口道:“我回答便是了,不说的话,你恐怕当真不放我离去。你变了——”说完,眼神若有似无在他面上溜了一圈。
木星让眉头抬高,确定她不会逃跑了,扼住她的手腕便松了些许,“一,你为何鬼鬼祟祟在这里偷听我同小郡王谈话。第二,”语意微顿,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复问道:“......带水似乎很讨厌我?四年没见,你说我变了,焉知变的人不是你。”
他们身处阳光照不见的阴影处,木星让眼眸幽深,半边面孔打上了暗影,看起来那么不可捉摸。
黛水眼睑低垂,胸臆里郁气凝滞,她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无法很好地掩藏多余的情绪,被他窥出她对他的厌恶实在情理之中。对于一个间接杀死兄长的仇人,她牙关颤颤,恨不得立时亲手将其手刃,可是不能,敌强我弱,时机不到。
她能做的,唯有忍。
“我不讨厌你,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黛水结结巴巴整理着措辞,哪怕明知自己的一系列表现在这个男人眼中会显得多么拙劣。
她咬了咬下唇,唇色倏尔间嫣红无比,慢慢那瑰丽的深泽又涨潮的海水一般退了下去。
她的声音低若蚊蝇,“我随母亲前来王府赴宴,适才胸中气闷,就、就想着到处走走,谁知道,这一走就走到了你们这里。”她下巴抬了抬,有些小小的神气,“又没人说此处我不可以过来,大人同小郡王圈地说话,既是私密之事,为何不派人四下里警戒?我不过一个路过的,何其无辜,哪里就‘鬼鬼祟祟’了?分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白白被大人抓了个现行,百口莫辩......”
说着,脸颊上又痒起来,黛水指尖动了动要去抓挠,木星让却摁得死死的,他面上神态不显山不露水,“嗯”了声,“继续,第二个呢。”
“什么第二个?”她仰起小脸看他,鼻子皱了皱,小声嘀咕道:“我却不懂。”
木星让眉宇间闪过微微的躁意,他往边上看了看,呵呵低笑,像是在确定有没有人。紧接着忽而捏住她的下巴,见她果然如预料中般紧紧锁眉,瞳孔深处有清晰的恶色一闪而逝。
“看,”阴恻的气息卡出他的喉咙,诘问而纳罕的口吻,“当年不是一口一个‘木哥哥’,而今是怎么了。”
黛水被他吓到了,吞了吞口水,愕着两眼张惶盯住他。
她不开口,他也没有逼迫,退一步说,他是拿她无可奈何。
木星让吁了口气,蓦地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他背过身去,面上满是阴鸷之气,想起当年离开大名府那一晚上,分明舍弃了对这个女人所有的念想。
他这一生都要为太子鞠躬尽瘁,便是哪一日突然间身首异处亦不稀奇。似这般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何况是她,他亲自从山坳里带出来的小女孩。
哪怕这个女孩长大了,长成了他最喜欢的模样。
“喂......你怎么了?”黛水看他久久伫立着不动,忍不住“好心”地探出脑袋,“大人没事吧?没事的话,我、我可走了哦?”
她小心地移动着,好容易走出木星让三四步远,他却有了反应,皂靴踩到小石子发出“咔咔”的声响,惊得黛水静若寒蝉,被点穴了似的回望向他。
木星让脸上没有表情,他垂眸看着她不正常的隐隐发红的面颊,“这几年在温家过得不如意么。”
“什么?”
他向她走来,腰间绣春刀随着步伐碰撞到一枚泛着冷光的羊脂玉佩,黛水控制不住地打眼看去,只觉这玉眼熟的很。
“这个玉难道是当年——”她指了指他的腰下饰物,却被他抬手打断。
木星让自袖中倒出几只青青白白颜色不一的葫芦形小瓶,挑了挑,剩下一只顶小的玉葫芦。“便宜你了。”他拭了拭指腹,复打开瓶盖倒出玉葫芦里看着就清凉无匹的半透明凝露。
“大人这是做什么呢?”黛水不明就里,还不知道自己沾染了她最沾不得的花生粉,视线再次挪在了他腰间的羊脂玉佩上,不放弃地道:“这莫非是那时候我用来抵债的那枚......”
话犹未说完,冰凉的凝露便出乎意料覆上了她发红的面颊。
他的指腹亦凉凉的,轻揉慢晕,黛水只觉得脸上那股子奇痒难耐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特别的舒服......
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上一次脸上这么痒还是因误食了花生所致,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吃了这倒霉东西?
面上力道突然一重,黛水抬眸,木星让却不作声,他蜷起手指,眼神与她交汇一息便错开,生冷地道:“拿着。”黛水的思维有些空白,只是顺从地摊开手掌,乖乖接过那只带着木星让体温的葫芦玉瓶。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他低头,凝着她的眼睛。
黛水忖了忖,须臾抿唇小声说道:“谢谢你......”
“不是这句。”显然他并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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