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苏亚的战旌 0394:音讯

                      骨翼兽是比较罕见的坐骑,但此时硝烟散去的战场上,入目所见全都是这种生物。一笔阁 m.yibige.com

    失去主人的坐骑可以任人驯服,没必要心疼,专门挑选好的牵回家,还有铁皮犀,裂口雪蜥蜴,&nbp;&nbp;品相极佳的纯种冬马……

    真是发财的日子。

    濛率领队伍完成了一次漂亮的阻杀。

    他的威望和士气大振,但他们留下来的俘虏和交易的奴隶商贩,却讲述了一些最新消息,说是弗伦冈铎和肯恩·布维尔发生分歧,可能会刀剑相向。

    濛并没有理会那些话,只是随便听听。

    在返程的山道上,窃窃私语没有停止过,篝火旁的栖身之位被流言填满,&nbp;&nbp;桑顿卡亚在一场爆炸式的突飞猛进以后迎来了最大的挑战。

    弗伦冈铎,兽人,北境的活体城墙。

    濛只在道听途说中接触过这个名字,就像那些惴惴不安的新兵一样,难免会产生敬畏,产生某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桑顿卡亚虽然发展迅速,但它的内在尚且稚嫩。

    “兽人军队和弗伦冈铎啊……”

    哪个它都惹不起。

    濛朝着夜色缓缓叹出自己心中的压力,他将其掩饰成一次调整进攻节奏的吐息,因为如果被自己训练出来的骑兵们发觉,会让军队产生动摇。

    他似乎能够预感

    兽人宣战的谣言被证实,会有人被弗伦冈铎吓退,选择离开桑顿卡亚去寻找新的庇护所。

    他盯着自己手中略微卷刃的刀,有自知之明,这是没有办法阻拦的。

    同时他也忍不住去想

    如果战旌在这里的话,&nbp;&nbp;绝对能够稳住局势,给追随者们分享那份独特的勇气。

    濛挥挥手,熄掉篝火,召集队伍返程。

    这支外出数日的队伍终于踏上了返回的道路,乘着夜晚残留的凉风,在坵鸣古道狂奔疾驰。

    天空从漆黑变成瓦蓝的焰色。

    他们抵达了家园。

    濛将贴身战刀交给阿瑟打理修复。

    阿瑟盯着濛的眼窝,放下了手中继承的锻锤,在他离开铁匠铺之前开口说

    “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你想要做的更好,但不要多想,杂念会让你很活得很累,力不从心和自我怀疑的阶段谁都有……”

    “谢谢你,阿瑟。”

    濛看见旁边的柜子上有一把羽毛纹的短匕首,于是转过来看着锻造者。

    阿瑟抿了抿嘴“你们只有缺家伙的时候才会认真听我讲话……对吗?啊,好,拿去吧,这是我跟一個布通人学到的技术,试验品,用苍厝蛇的材料做成的。”

    濛笑着将沾血的装备放在旁边,然后把新家伙插进了自己的跨鞘内。

    “在战旌回来之前,我不会松口,也不会倒下。”

    “……”

    阿瑟粗壮的胳膊交叉抱在身前。“是呐……我看得出来。”

    濛穿戴的白霜矿战甲也整齐的挂在展架上,些许凹陷和磨损需要靠阿瑟的手艺去修理,&nbp;&nbp;而此时他身上只有很简单的防身皮革。

    他原本是黑菈中最极端冲动的孩子,现在却也学会了责任和稳重。

    “晚安伙计。”

    濛离开铁匠铺以后拍拍洳狼的脖颈,&nbp;&nbp;让它去休息,自己独自享受晨曦到来前的片刻安宁。

    他按照熟悉的路线在村庄里穿梭,早起的劳工,换班的岗哨,还有零星的村民……

    晨曦播撒前的一刻钟内

    没有鲜血和杀戮的生活在他身旁静静流淌,而那些平稳安逸的瞬间虽然不会把他包容进去,但是却能够给他力量。

    濛终究是个喜欢独处的人,只有静谧无声,才能够释放掉某些东西。

    他爬上主楼的隔间,在能够看见祭坛圆石的位置坐下,随后缓缓地抽进第一口安静的空气。

    濛警觉起来!

    空气中还有别的东西。

    一种微弱、干燥、草叶混杂的新鲜泥香,正在偷偷混进村庄。

    濛消失在阁楼。

    他能够分辨出骑手身上的味道,每次穿过新的区域,都会有新人入列,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就完全地忽略掉了。

    濛是村庄里战斗单位的总指挥,多事之秋,令他无法松懈。

    他穿过晨曦和火光的分界线,绕开中间的村庄祭坛,来到一座专门搭建出来的孵化室前。

    魂鸦蛋,苍厝蛇蛋,未命名的蛋,血瘟巨兽的幼崽。

    濛潜伏在暗处,野性和魔法交错的冲动撩拨他的神经,一股强烈的预感穿过身体——有人瞒过了村庄的斥候和岗哨。

    他控制脚步,抽出新的匕首。

    一个黑色轮廓停留在苍厝蛇蛋面前,穿着旅行用的斗篷,泥草的味道就是尚未完全融化的风雪。

    濛潜行到对方身旁的时候,闯入者竟然没有丝毫觉察。

    这跟他的想象有出入。

    虽然村庄最近新面孔很多,但能够瞒过桑顿卡亚狼骑,说明对方也不简单。

    难以辨认的光线里混杂着魔法的波纹,新缴获的苍厝蛇蛋似乎重新开始活跃,而入侵者此时就全神贯注地蹲在它面前,伸手在旁边做些什么。

    濛的指节翻飞,匕首在掌心旋转成握姿,拇指抵住柄部前端。

    他逐步靠近的时候……

    蛇蛋似乎觉察到了杀意,竟然跳动起来,得到提示的入侵者先是惊讶,随后向着侧面抽身逃遁。


    对方的动作非常诡异,扭开刀刃的角度狠刁钻,并且一步就离开了两三个栅栏的距离!

    濛逮过的探子比村庄里的野兽都多。

    闯入者注意到濛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预判到了方向,然后伸手锋利的匕首,等到对方完成闪避正准备抬起身子的时候……

    濛的刀子刚好伸进斗篷里,在肌肤的余温中,冰凉的铁器贴住了脖子。

    “谁?”

    他的语气狠辣阴森,同时毫不留情地扯掉了兜帽。

    晨间的光线伴随着露水浓重的微风闯进来,门窗之间的缝隙没有阻拦寒意。

    借助新加入的光线,濛看见了盘起来捆扎好的头发,别着铜制的装饰品,具备草泥以外的香味还有野兽毛发上特有的蓬松感。

    “呼,留心些,我别无恶意。”她低声言语道。

    濛没有把刀子移开,而是蹲伏下去,将对方最主要的装备从斗篷里卸掉——镶嵌钢铁的蛇骨鞭,两把轻量级的细刺短剑。

    濛没有贸然相信对方的话,毕竟荒原猎手藏起来的武器很多。

    他搜不全,也不会把匕首移开。“转过来。”

    锋利的刀刃在入侵者的皮肤上转了个圈,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因为丁点儿吞咽的动作可能都会导致流血。

    濛扶着她的肩膀,防止她身受重伤。

    随后那张麦色的脸便暴露在了穿过缝隙的晨间微光当中,上面有几颗并不明显的痣,还有几条不小心造成的小划痕。

    濛感觉到有吐息落在自己的虎口上,用力往上抬,刀子的宽面逼迫着闯入者昂起脑袋。

    他在入侵者的眼神中看见了恐惧、惊慌、还有些许后悔……

    她穿得像是个猎手,从配件和闪避动作来看,还是个荒原的老手,至少对于野外生存不陌生。

    “谁派遣你来的,你想对桑顿卡亚做什么?”

    濛很直接地开始逼问。

    他经历过欺骗和背叛,阴谋家和狡猾的赌徒都曾在他身上留下伤疤,然而野兽的记性很好,想要再次让他栽跟头难如登天。

    女猎手比起眼睛,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你……你是肯恩·布维尔吗?”

    濛的表情没有变化,并不满意对方的回答。

    她额角渗出细汗,解释道“我父亲说他很年轻,也是兽灵的拥有者,而且……”

    女猎手重复了嗅的动作。“你身上有狼的味道,村庄里大部分都是普通霏狼,你的狼不一样,似乎更加强大,而且它正朝着这边赶来。”

    濛心中的惊讶更甚,手中的刀子往前挪动分毫。

    他跟坐骑之间的羁绊很深,能够感应到洳狼正穿过村庄,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也?”

    女猎手也有兽灵,跟乌森布和肯恩是同一种人。

    周围的光线逐渐明亮。

    濛看见了猎手蹲伏的姿势,体态匀称,四肢平稳,显然有过杀人的经历。

    她很不简单,现在被挟持,只是因为濛偷袭的手段很好,抢占先机,而且女猎手却是没有恶意。

    濛伸手取走她的包裹,在皮革的行囊里面,看见了水、熏肉、面包还有路上采摘的水果。

    他突然注意到了布料上面锈的东西,随后问道“你认识乌森布战旌吗?”

    女猎手脸上的表情略有波动,眉头间微微地蹙起,她包裹上面是羊齿部落的图腾,而且穿梭的丝线材料很好。

    “你不是肯恩,那就别刨根问底。”

    她语气变得不再友善。

    濛跟她对视良久,确认没有谎言和阴谋的味道,便缓缓将刀子移开,收回自己腿部的鞘内。

    女猎手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移开视线。“这把武器做得真好,能买得到吗?”

    “我们部落的产物,是试验品,没有流通贩卖,我也没办法告诉你细节。”濛自顾自地说。

    女猎手却很确定地说“它用了苍厝蛇骨,溶解锻造出的成品,韧性比其他金属混合物要好。”

    “听起来你是行家……”

    濛的褒奖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弯下腰把包裹捡起来递回去。“我们必须要小心行事,希望你理解,桑顿卡亚对它的朋友没有恶意。”

    女猎手嘴角露出微笑,自信回归到她脸上,追问道“你是部落里面比较厉害的那一批吗?有没有空跟我打一架。”

    濛很敷衍地笑了笑,收拾好被撞掉的杂物便转身离开。

    他检查自己的随身装备,谨慎且熟练,头也不回地说“你应该是乌森布战旌的熟人,那回头会有人过来给你找间屋子。”

    “那打架的事情呢?”

    濛语气平静地回答“绝无可能,你很强,我能看出来制服你是运气。”

    女猎手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兴奋,挎好自己的包裹,跟着他走在孵化室的廊道里。“漂亮话可没有办法让男人打心底里服气,我需要证明自己的能耐。”

    “然后呢?”濛问。

    “然后……”女猎手语塞,犹豫地看着对方。“就能够让家人重视我的意见,尊重我的选择!”

    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停下来,借助光线再看了对方一眼。

    他说“哦,原来你是乌森布战旌的女儿。”

    ……

    赞比第一次注意到水痕的时候,她刚刚跑赢了一场沙暴。一开始痕迹很淡,当她从沙层深处举起岩石时,只感觉到一片潮湿的凉意。随着她越来越接近古老的北境深处,一块块石头上的水痕开始变成湿漉漉的水滴,仿佛是在哭泣。赞比飞快地掠过沙漠,心中明白这些石块有很多故事要向她倾诉,但她没有时间聆听,以分辨那泪水究竟来自喜悦,或是忧伤。

    翻起的湿润土层已经变得水花淋漓,细小的河流从她踩着的岩石上汩汩而出。&nbp;赞比终于来到了城门前,她听到岩床上奔腾的水声震耳欲聋。黎明绿洲,生命之母,在黄沙下雄健地咆哮着。

    过去的几百年里,她的部落一直跟随着季节性变化的水源而迁徙。所以,只要循着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赞比沮丧的是,如今北境深处的水源仅剩下最为古老的一处。帝国都城的残垣断壁已经是人们避之不及的悲伤之地,就好像躲避着大塞荒漠和徘徊其间的猎食者。

    赞比勒住脚下的岩石,一个急停,险些让她踉跄摔倒。她飞快地把石头摁进沙中掩藏起来。赞比四处观察着——维考拉的那个女人说的没错,这里已经不再是只有鬼魂和沙土的遗忘废墟了。城墙外临时搭建的营地满是人群,忙碌的景象好比是洪水来临前的蚁丘。因为看不出这些人的身份,她决定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低调一些。

    看起来北境深处各个部落的人都来了,但是赞比仔细地打量着他们,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各有目的,他们争论着到底是该留在营地,还是进入旧城寻找庇护。有人担心,既然这座城能够升起,那也会再度沉陷,把所有呆在里面的人活埋掉。有些人则看着天边风暴那不自然的闪光,认为城墙是更好的防御,即使这些城墙已经在沙中掩埋了数个世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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