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那少年又匆匆而返,神色极是颓废,便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走到离餐馆不远处,忽然脚下一个踉跄,栽到在地,昏迷过去。
那少年迷迷胡胡地也不晓得睡了多久,忽然感到额上一片凉意,鼻中又隐隐闻得阵阵香气,于是慢慢张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根点燃的蜡烛,烛火微微跳动着,把少年那单薄的身影淡淡地印在后面的墙上,接着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你终于醒过来了。”语音中一片平和,那少年满身的疲劳和满腹的委屈似乎都被这天籁之音驱散了。向声音处瞧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淡绿衫子,一张瓜子脸儿,秀丽美艳,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他,微笑着向他说道:”你昏迷整整半天了,又不是受了伤,怎么会如此疲乏呢?”少年只觉这姑娘说不出的好看,有些不安地问:“我……我这是在……?”
开始打量起房中的情景:屋子以竹廉分作前后两进,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家具杂物等一应家庭的必须品,无不齐备,窗明几净,清幽怡人。整个房间显得简朴而又得体,那少女在靠窗的椅子坐下,微笑道:”这是清华圣武学院一个伟大的人当年的修行之所,现在被我借来落脚,中午时分见你在官道昏迷,故带你来此。”少年忙起身道:“我叫劳尔,多谢姑娘援手。”少女奇怪道:“现在布雷西亚正处于戒严状态,你如此焦急地去布雷西亚主管那里莫非和战事有关?”少年脸上浮现了悲伤之色,那一幕幕痛苦的经历又浮现出来:伙食房又请了几个厨子,劳尔终于有了一个回家的机会,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兴奋地想到:一定要让爸爸妈妈尝尝自己的手艺。
劳尔家位于布雷西亚城郊的一个村子里,
“对了,弟弟都两岁了,我该给他买点东西玩玩。”想到弟弟那可爱的样子,劳尔心中返起一种强烈的亲情,于是他在城里的繁华街口买了一些木车,木马,铃铛。想象着弟弟的高兴样子,一路其乐融融。刚进村口,便看见弟弟正趴在门前的地上玩耍,劳尔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一把抱起弟弟:唉,真是调皮,怎么能趴在地上玩呢,多脏呀,来,看看哥哥给你买什么了。”他原以为弟弟一定会兴奋地抢过那些玩具,然而弟弟确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连哥哥也没有叫。劳尔觉得奇怪,弟弟的表现实在有点反常,难道是自己离家太久让弟弟变的陌生了?他放下弟弟走进屋内,老爸老妈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不知道在商谈着什么,看见劳尔回来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老妈忙着给他拿板凳,还不时问着要不要水喝,劳尔也是心中激动,他有些颤抖道:“爸,妈,我没有给你们丢脸。我已经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
当天晚上,劳尔充分展示了自己在烹调上的天赋,看着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吃的样子,心中返起一种暖意,他又想到倘若凯特在这里一定要和他比划比划,他只是不停地说:你们多吃点。”老妈忽然有些伤心地说道:“劳尔,你可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呀。”凯特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爸爸沉重地叹气道:“你弟弟耳朵……聋了,还……还说不出话了。”
“啊!”劳尔浑身一震,哪在手上把玩的木马一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不,这怎么可能!”他呆呆地说道,潜意识地望向妈妈,母亲早已经泣不成声。爸爸又叹息一下,拉开了思绪。
两个月前的早上,劳尔弟弟有些轻微的咳嗽,爸爸连忙丢下手中的活,抱起儿子就去了布雷西亚的治疗中心,给儿子治疗的是一个在当地颇有名气的中田英寿治疗师,他随便看了看儿子的症状,便让他准备接受魔法治疗,父亲心里感到有些疑惑:儿子才三岁,就如此大动干戈的用魔法治疗,有这个必要吗?”但是碍于中田的名头,他也没有敢说什么,但到结帐时,费用高达一百金币,父亲一下字就傻了,这几乎是他半年的收入了,他再怎么多算也没有算到要这些多金币,不由怯怯地问:”不会算错了吧?”
中田看了他一眼道:“钱不够来看什么病,我这里的治疗所在整个布雷西亚都是有些名气的,收你一百金币已经很便宜了!”无奈之下,父亲只得摆脱一个邻居照看孩子,自己回家四处张罗了把钱给借来,孩子是他的希望与寄托,无论如何不能有病不看呀。
当晚有熟人来串门时听说了这回事后,疑惑地问:“三岁的孩子能够随便用魔法治疗么?我听说那都是给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恢复用的,一百金币治疗的时间一定很长,孩子吃得消吗?”爸爸听说后心里也有些害怕,便没有带孩子去做第二次治疗。然而,没隔几天孩子就有了不良的反应:刚干完活的父亲发现孩子侧脸趴在地上,一手捂着脑门,一手使劲地抠着泥土,痛苦地扭动着身子。他顺手拉起儿子,说:“土里有什么好的,爸爸给你讲故事去。”往常非常爱听故事的劳尔弟弟却十分反常,他挣脱了父亲的大手掌,再次趴到地上,仍然一手捂着脑门,一手使劲的抠着泥土,父亲不由有些恼火,以为儿子再使小性子,于是再次用力把他拉了起来,拿起儿子的手看了看,发现他的指甲里已经抠出了血印,这是乖巧的儿子从所未有的事,父亲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阴影,再看儿子的脸,泪光盈盈中闪动着莫名的惶恐,迷惑和痛苦,这更是儿子从所未有过的。他的心头越发震惊。
过不了几天,小儿子原来说的标准的爸爸变成了怕怕,妈妈变成了拉拉,要给他讲故事时,他确一脸的茫然,即便在他耳旁大声呵斥,还是一脸的迷茫。父亲惊慌之极,告知妻子后决定立即带孩子去布雷西亚的城区的治疗中心,治疗中心的大治疗师在详细询问了治疗的过程后,叹息道:”三岁的孩子用魔法治疗只要超过了二分钟就有可能导致种种异变。”接着请另一位治疗师给孩子做一个光波检查,看着父亲满怀期待的神情,治疗师心有不忍,轻声说道:”孩子聋了,还有变哑的的迹象。”犹如晴天霹雳,父亲顿觉天昏地暗,差点晕倒在地。他不相信是这样的结果,他带着儿子去布雷西亚的大教堂。
在大教堂里,他指着那高高屹立的先知的塑像,贴着儿子的耳旁大声喊道:”儿子,这就是被人们所景仰的先知,先知会祝福我们的!”声音如此之大,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大家都觉得此人是个白痴,教堂这种庄严的地方岂能容此等蛮人闹泼,于是他被众人轰了出去。父亲不甘心,朝着先知的塑像连磕了十八个响头,祈祷儿子能够恢复听觉。
回到家,父亲拿起所有可以发出巨响的器具在儿子旁边猛敲,可儿子显得木然无知。又拿起了号角,对着儿子耳朵一阵猛吹,儿子的耳朵没有被吹得恢复过来,确吹出了父亲那一脸的热泪,父亲一下扔掉号角,抱紧儿子,悲愤地喊道:”就是那个叫中田英寿的治疗师害的,那个叫中田英寿的害的!”他于是去找中田英寿,不料这位极具绅士风度地治疗师一脸的漠然:”给你儿子用魔法治疗是看得起你,再说魔法治疗的时间是由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吗?你儿子聋了是他命不好,与我何干?”万料不到中田的态度如此恶劣,父亲悲愤莫名,他在治疗中心喊起冤来。
那治疗师大怒,立即叫来保安队将劳尔父亲推出治疗中心,并警告道:”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尽管去布雷西亚主管那里去告,别来这里胡搅!”又对着看热闹的人不屑地说道:”乡下人就是不讲道理!”
劳尔父亲自然不会就此松手,悲痛难名,于是天天坐在治疗中心的门口向众人哭诉,治疗中心闻之更是大为光火,叫来保卫队将之送往收留所〈住〉了几天,好在收留所看在劳尔父亲是心伤儿子的份上,一时头脑糊涂作的蠢事,所以也未与他多做计较,〈教育〉了一番后便将他放了出来,中田不忘警告道:”治疗中心是你这样的人说得的吗!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听完父亲的叙述,劳尔心中一阵难受,为了弟弟,家中的积蓄已经基本花光了,还借了不少的外债,向亲戚开口也觉得不好意思,再说也未必肯借。父亲叹息着对劳尔说道:”孩子,你可要争气啊,我们家被人欺负的够多了。”劳尔心酸道:”爸,妈,你们不要难过,以后照看弟弟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第二天一早,劳尔带上弟弟直奔布雷西亚有名的常兴楼餐厅,在那里劳尔用自己在军营里挣的五十金币点了许多平日想吃而又舍不得吃的食物,当那些诱人的点心铺满桌子时,弟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劳尔心底涌出强烈的亲情,他只是一个劲的劝弟弟吃,望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热泪不知不觉湿了他的双颊,这顿〈奢侈〉的饭几乎花掉了他全部的积蓄,但是他心中全无感觉,他只知道他可爱的弟弟再也听不到,说不出话来了。
在家呆了没几天,劳尔也知道向治疗中心要说法是不可能的,无奈之下只有向布雷西亚的主管上诉,于是他一路问来终于找到了布雷西亚的主管,期望他能帮自己申冤。当时共有数十人在主管家里就餐,劳尔大步走进去,望着那华丽庄严的布置,心中不由有些胆怯,到底见过的世面不多。但一想到弟弟的遭遇,热血又沸腾起来。他走至餐厅中间,就那么跪了下去,请求主管帮忙,餐桌上正用餐的众多幕僚顿时大哗,那有些发福的主管耐着性子听了事情大概后,威严地说道:你要相信布雷西亚的法制!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听了主管的保证,劳尔感到有些安慰,到现在他还没有顾得上喝一口水,吃一口饭,他口袋里几乎没有钱了,走不多时,终因疲累过度晕倒,醒来后就躺在这里了。
少女一直平静地听着,当听到劳尔弟弟成了聋哑之人轻轻叹息了一声,他说到自己跪在主管面前陈述事情时,少女一双秀眸也不禁蒙上了一层水雾:”唉,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那哪里是对普通百姓而言!”少女安慰他道:”你也不要多想,你弟弟的事情倘若我可以效劳的话一定不会袖手。”说罢转身出去,不一会又折回来,手上已多了几样糕点,还有一壶清香彻鼻的香茶:你就将就着吃点罢,身体要是跨了就没法帮弟弟去讨公道了。”
劳尔心中大为感动,他从少女手中拿起糕点,由于饥饿,吃的很快,几乎要被噎住,少女连忙把茶递过去。他吃着吃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了出来,他很想把泪刹住,可是刹住了一颗到有四五颗紧接着从眼眶中流淌出来,那少女显是第一次见男孩流泪,心中有些慌乱,柔声问道:”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是这些东西不和口胃么?”劳尔抹了抹眼泪,心神激荡,一时话也说不出来。那少女枉然大悟,安慰道:”你别担心弟弟,上天自有公道,象你这么善良的人会得到好报的。”劳尔摇头说道:”不是这个,从小到现在除了爸爸妈妈还没有……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心中感激,一时不能自禁,小姐一定在觉得我无用吧。”
少女摇摇头,默默地拿了块毛巾给他,柔声说道:”男儿有泪不清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并不觉得你没用,因为我看到了一颗真挚的心。”劳尔自从得知弟弟遭此不测后,心中一直郁郁不乐,看到父母的年老与无奈,联想到自己的平庸,再加上这几日的劳累,全靠为弟弟争取公道这样一种信念在支撑,如今受那少女的安慰,原本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弛下来,整个人都象被淘空似的,他躺在床上,毫无顾忌道:”你知道吗,我刚刚的感觉就象是掉进万丈深渊一样,头脑一片空白,哈,就象是回光返照。”那少女静静地聆听着,她觉得眼前的少年是如此的老实,真挚,和布雷西亚那些纨绔子弟全然不同。
“我家不是有钱人,所以我和我弟弟是爸爸妈妈的希望,而且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当我长到十五六岁时,那些邻居,亲戚就一致认定我不会有多大出息,我生性内向,不懂察言观色,所以不受大家喜欢,只有你对我……对我真好。”声音有些哽咽。
少女柔声安慰道:”你真觉得自己的性格不好?”
劳尔不假思索道:”当然,不然为什么不受欢迎!”少女微笑道:”我到并不这么认为,我到觉得你善良真实,受人喜欢。”劳尔一震向她看去。少女也一瞬不舜地看着他:”其实性格天生没有好坏,只不过某一种性格在某些环境下比较适合,于是大家都喜欢这种性格,并且排斥与此相对应的性格,这样,拥有那种性格的人就会感到孤独,长期的被孤立和缺乏自信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就会用一种恐怖的形式表现出来,而大家都会严厉谴责痛恨肇事者,以后更加排斥那种与此环境不相符合之人,唉,他们哪里知道,这世界上的所有罪孽和灾难,真正还是来源于所谓聪明人的无知和自私!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的性格,造物主是公平的,没有什么性格是高人一等,也无所谓性格好与不好,那都是人们强加上去的。”
见劳尔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少女轻叹道:“又有多少人能够了解这些呢,要不然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那些不公的事情了。”她微笑着说:“天色不早,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劳尔遥望星空,一亮一亮的星星在向他眨眼,这些星星把地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时一颗流行划破天幕,拖着长长的尾巴来到地球:那是天上的星星为地上的所有苦难和不公流的泪么?
整个学院的屋宇沐浴在夜色中,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伴随着房间所发出的独特的清香,劳尔沉沉进入了梦乡:睡梦中,劳尔一会儿看见弟弟看着他默默地流泪,一会儿布雷西亚的主管冷冷地对他说:”你弟弟活该,谁让你无权无势!”又梦家亲戚冷漠地目光,他痛苦地想哭,抬起头发现那个少女正一脸关切地望着他,冲动之下他紧紧地抱住了她,那简直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劳尔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天色已经大白,新的一天到了。他步出屋外,仔细打量周围景色。更觉得这一小屋是如此地祥和,美丽。
只听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后面道:“劳尔兄起身好早。”
劳尔转过身来,见那少女不知何时倚在门边,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忙道:“你也早。”那少女微笑道:“早晨的学院是最美丽的,你愿意陪我走走吗?”劳尔忙道:“好,好。我全身疲劳基本已消,正该多活动活动。”当下两人并肩向林中走去,少女微笑着说道:“你以后称呼我希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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