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去死吧,阿苏拉!(4000)
“也就是说,至少在你将这具男尸自那口木棺中拖出来之前,应该还有一个以这具男尸为基础复生出来的男子活在世上,他或许已经离开这里去了别的地方,也有可能还留在这里只是没有现身。”
“并且,你来到这里进入木棺的时间应在十年前,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名男子有可能已经死了,却也有很大的可能还活着。”
“照理说,能够不断的死而复生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而你将他的尸首自棺木中挪了出来,那便是坏了他的好事,只要这名男子还有一口气,他就算没有办法追查到你的行踪,应该也会想办法重新回到这里将自己葬入这口棺木之中,好教自己永远活下去。”
“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在你之后的十年之间,此处应该从未有人来过。”
“之所以如此,要么是你将那男尸挪出来的那一刻,由其复生出来的男子便已暴毙,又或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再也无法回来;要么便是复生出来的男子从来就没想过回来重新将自己的尸首葬入棺木之中,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可能并非是什么好事,你将他从里面挪出来,反倒令他得到了某种解脱,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重新回去?”
说到这里,吴良凝神看着方琼的眼睛,正色说道,“你方才说你能够感觉到对你而言十分重要的一部分被困在了这口木棺里面,若是如此,你完全可以教我们将你的尸首移出来,就像你当年对那具男尸所做的事情一样,如此便有可能寻回你遗失的那一部分,但你却只想教我们立刻毁掉这口木棺,反倒对自己的尸首毫不关心……这本身就很不符合常理,我有理由怀疑你在试图迷惑我们,以借助我们的手来达成自己那不为人知的目的,是也不是?”
换一种说法。
吴良已经开始怀疑方琼的“死而复生”会不会还伴随着某种教人生不如死的诅咒。
而毁掉那口木棺,便是解除这种诅咒的方式,可惜方琼自己无法走进太阳墓,因此便需要借助他们的手来完成这件事。
毕竟方琼本身便已经很不正常了。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应该早就已经咽气了,根本不可能像方琼一个苏醒过来,更不要说进入白龙堆之后她身上出现的那些异象。
所以吴良亦是有理由怀疑,眼前的方琼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他暂时还无法解释的特殊产物……
还有那四面八方刮起的雷声大雨点小的沙暴。
这场沙暴看起来虽然比黑龙暴还要恐怖,但直到目前为止,他们所在的这片太阳墓中,却并未荡起任何沙尘,能见度亦是没有任何改变,这也正是吴良事到如今非但一点都不慌乱,还有功夫与方琼耐心交谈的原因。
只是还有一件事令吴良想不通透……
当初在陈留审问方琼的时候,方琼宁死也不愿带他来寻找太阳墓,而如今却又希望他出手毁掉太阳墓中的这口棺木。
这两种行为亦是有些自相矛盾。
如果方琼心中一直存有毁掉这口棺木的念头,那么她便更应该主动带他们来太阳墓才是,而不是在他提出那种要求的时候寻死。
“……”
面对吴良的质问,方琼抿起嘴巴陷入了沉默,似是已经不知该如何回答吴良的问题,又似是正在思索其他的说辞。
与此同时。
太阳墓之外的沙丘上,那足以遮天蔽日的可怕沙暴却在迅速减弱。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无数巨人一般的龙卷风便已经偃旗息鼓,漫天的黄沙更是早已消失不见。
然而天色却变得更加阴郁昏暗,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吴良等人眼中所有的事物都已蒙上了一层黑纱。
“呼——!”
一阵极不寻常的刺骨寒风袭来。
吴良等人不自觉的抱住了胳膊,纷纷打了个寒颤。
在这日间最高温度时常达到六、七十度的荒芜沙漠中,吴良等人为了防止被日光晒伤,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裹得十分严实,但穿的依旧是单薄的衣裳,怎能抵御得住这感觉上已经到了零度以下的刺骨寒风?
“噼啪——噼啪——”
沙丘的后面不断传来古怪的声响,谁也不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
然而只是眨眼之间。
他们便看到一片青白之色自沙丘后面蔓延了出来,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占领了太阳墓周围的一切,就像此前出现的沙暴一般将这里包围了起来。
那竟是一望无际的寒冰!
寒冰上生出了尖利的冰刺,所有的冰刺都指向了吴良等人,就像一大片锋利的拒马,要阻止他们离开这片太阳墓。
下一秒。
这片青白色的寒冰之上,竟又开出了绚烂的红色花朵,一点一点的扩散晕开。
然而这并不是真的花朵,而是一团团血腥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落上了鲜血一般,叫人心中十分不安。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于吉被冻得瑟瑟发抖,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该不会又是我们一不小心中了邪,因此产生了幻觉吧?”
除了诸葛亮之外,瓬人军骨干都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次在乐安国齐哀公墓遭遇“云阳”的时候,他们便一起中了邪,产生了许多令人胆战心惊的幻觉,差一点走不出来。
而这一次眼前的情景,显然比那时更像是幻觉。
因为此刻出现的一切都极不合理,炎热的沙漠中怎会突然生出寒冰,又怎会蔓延的如此之快,这显然是真实的世界中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景。
甚至可能之前那可怕的沙暴,也是幻觉……
可是这与寒冰一同出现的刺骨的寒风,感觉上却又是真实存在的,甚至年纪稍小的诸葛亮已经吸溜起了鼻涕,而他们呼出的没一口气,亦是瞬间化作了一团团白雾。
“哎呦!”
诸葛亮忽然怪叫了一声,龇牙咧嘴的叫道,“老先生,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掐我,你要真想知道疼不疼,为什么不掐自己?”
“你知道疼,看来咱们这次中的邪亦是非同小可,这可如何是好啊!”
于吉哭丧着一张老脸自顾自的嘟囔起来。
“……”
典韦、杨万里与白菁菁则是同样有些不安,抱着胳膊不停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谁也说不上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解决眼前的困境,唯有吴良还在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方琼。
自打被吴良问住了之后。
方琼陷入沉默的同时便低下了脑袋,虽然吴良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通过她那双紧紧攥住的拳头,与微微颤抖的肩膀,吴良还是能够感受到她那极为明显的情绪变化。
也是自那时候起。
风云突变,沙暴悄然消失,寒冰迅速出现。
吴良也不确定方琼的情绪变化与这骤然变化的环境有没有关系,只是此刻方琼的表现十分值得推敲,因为她对这一切的变化都熟视无睹,甚至连头都不曾回过一下,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
“咔嚓——唰啦啦!”
趁方琼不备,吴良射出了隐藏在手臂上的飞虎爪。
他竟是想借此机会使用飞虎爪将方琼擒获。
这也正是他孤身一人来到距离大约方琼大约二十丈远位置的原因,飞虎爪使用的“蚕神宝丝”便是二十多丈来长,这样的距离发射“飞虎爪”刚好能够将方琼擒获。
其实这玩意儿还是有些杀伤力的,若是刺入了方琼的要害,再加上触发抓取的力道,一不小心便会要了方琼的小命。
但此刻吴良并不在意,反正她早就已经是该死之人,若非为了找到太阳墓,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最重要的是。
她似乎掌握着太阳墓真正的秘密,甚至可能掌握着能够将他们害死的力量,吴良拎得清轻重,又怎会在这种时候还小心翼翼?
然而。
“?!”
就在吴良射出飞虎爪的瞬间,方琼猛然将头抬了起来。
吴良看到了一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狰狞的阴冷面孔,这张面孔与方琼那原本姣好的面容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阿苏拉……你们都是阿苏拉!”
布满血丝的眸子怒视着吴良,方琼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而后动作轻盈的向旁移动了一步,便轻松避开了迎面射来的飞虎爪。
“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为什么不肯毁掉那口木棺……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
方琼的面孔越发狰狞,如同野兽一般喘着粗气,用一种近乎要将声带撕裂的声音大声向吴良发出质问,“你们每一个人都在伤害我,你们每一个人都想叫我死,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阿苏拉!”
说到这里,方琼的嘴角忽然又向上勾了起来,露出了一个令人心悸的狞笑,宛如精神分裂一般换上了轻柔妩媚的声音说道:“但是你看我,我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么?毁灭的只有阿苏拉。”
“你不会以为我被扦泥城的人称作‘魔女’,仅仅是因为我复活了三次吧?看来扦泥城的人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的告诉你,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那个被我杀死的主人是阿苏拉,我一共回去了三次,又杀死了阿苏拉的三个女人,七个孩子,还有四个恶奴,他们是阿苏拉的家人与奴仆,阿苏拉的家人与奴仆不配活着,这才是我明知会被吊死也要回到扦泥城的目的!”
“还记得那个将我带去并州的匈奴商人么?”
“他也是阿苏拉,他将我收做义女养着,不过是想将我献给当地的匈奴人军官,利用我来换取一些好处,所以我也利用了他,到了并州以后,我先是勾引了他的两个儿子,教他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他的两个儿子一个都没活下来,后来我又哄骗了他的小女儿,将她推入井中淹死,还将此事栽赃给了他的妾室,他又亲手杀了妾室,而此事之后,他的夫人便已经得了失心疯,真是可怜呐。”
“不过阿苏拉就该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后来汉人的军队打败了匈奴人,匈奴人都只能落荒而逃,可惜他没能逃出来,我亲眼看见他死在了乱刀之下,这个阿苏拉靠不住了,我就离开并州去了兖州。”
“后来在兖州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些阿苏拉不过都是些小角色,我只是略施小计便将他们耍的团团转,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直到最后因为‘魇昧术’遇上了你,才终于被你擒获。”
“你一定以为你很厉害吧?”
“我承认,你的确是我遇到过的最厉害的阿苏拉,不过事到如今,你还不是一样被我困在了这里?”
此时此刻,方琼脸上的狞笑变得更加扭曲与狰狞,“既然你不肯照我说的办,我也不会强迫你,那么你和你的人便永远留在此处吧,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别想走出去,这便是阿苏拉应有的下场,统统去死吧,你们这些该死的阿苏拉!”
“……”
听完了这番话,吴良等人已是心神巨震,背心发凉。
他们虽然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方琼的相关经历,在他们眼中,方琼首先是一个身世悲惨的姑娘,然后才是误入歧途的歹人。
但方琼此刻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却是完完全全颠覆了他们对她的认知,甚至是对恶的认知……
她已经不单单是为了生存而去害人,而是以害人为乐。
诚然那个试图玷污她的主人,与那个想要利用她的商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与她自己的所作所为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而吴良震惊之余,却也在关注方琼的另外一句颇为关键的话:“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别想走出去……”
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
“咣!咣!咣!……”
已被寒冰覆盖起来的沙丘之后忽然又传来了沉闷的响声,像是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一步一步接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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