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正蠡悠悠醒转。
眼皮抬了抬,一轮弯月高悬夜空,周围白雪皑皑。挂满雾凇的树林、***的巨石、呼啸的山风,还有一张关切的面孔……
呻吟一声,昏迷前的情景慢慢回到记忆中,呆了呆,问道:
「什么时辰了?」
「丑时。」
「丑时了……」洪正蠡有种怪异的感觉,自己好像只昏迷了一会儿,怎么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摸了摸后脑勺,一点胀痛感也没有了,仿佛是做了场梦。
「刚才……出了什么事?」
「有歹人埋伏在雪地里,」杨珍一本正经道:「大概是以为被发现了,于是暴起发难,偷袭了师兄。」
「嗯。」
「我将他击退,正想擒住他时,那秘库突然打开,有人冲了出来,将这人救走了。我随后追过去,那两人从秘库内逃走了。」
「从秘库逃走了?」
「的确如此,」杨珍正色道:「师兄请随我来。」
……
两人一前一后,杨珍举着一枚夜明珠在前头引路。沿途不时可见掉落的石块,被砸得坑坑洼洼的洞壁、皲裂的地表,到处都是战斗的印迹。
「这两人什么修为?」洪正蠡问道。
「外面望风的那个是金丹,嗯,金丹中期,里面接应的这个是元婴,大概在……初期。」
「一个元婴初期,再加一个金丹中期,两人联手,居然还被师弟赶跑了?」洪正蠡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实在是侥幸。这两人想来是做贼心虚,不敢和师弟纠缠罢了。」杨珍谦逊道。
「师弟真是天赋异禀啊,师兄惭愧。」洪正蠡由衷叹道。
说话间两人来到石屋,这里留下的打斗痕迹更为明显。许多宝物摆放之处都遭受了池鱼之殃,好在大部分都有禁制守护,真正损毁的并不多。
地上有些打翻的丹瓶、散落的符箓,任何一件品阶都不低于四阶,在外界动辄都是十万灵石起步的稀罕物。
洪正蠡俯身捡起一个空瓶,在鼻尖嗅了嗅,叹口气,扔给了杨珍。
「这瓶中原有一枚正元丹,乃是戴师妹去年下半年炼制而成。此丹对于金丹中期的修士大有裨益。你明真师姐晋升金丹中期以后,这枚丹药原是留给她巩固境界之用,却不料去年和海妖一场大战,谭师妹不幸陨落,这丹药也就成了无主之物,存放在了这里……」
「我两个月前来秘库,还曾见过此丹。当时睹物思人,更念及我云霄宗这几年劫难重重,心中着实难过……」
「想不到啊,这丹药今日竟让贼子给偷走了!哎,早知如此,还不如,还不如留给乘红师妹服用,多少也能派上用场!」
洪正蠡嗟叹不已。他自身也是金丹中期修为,对这枚正元丹同样眼热得很。如今白白丢失,自然是极为痛惜。
杨珍暗暗奇怪。洪正蠡以为丹药是被那金丹中期给窃取了,他却是心知肚明,那本就是他捏造出来的人物。而且和那女子战斗之时,这瓶子禁制损毁,掉落在地,当时虽然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里面似乎早就是空的。
也不知被谁拿走了。
这时洪正蠡也看到了那个被火针烧出来的大洞,满脸疑惑。
「这是战斗中不小心打破的,对方就是从这里逃走了,」杨珍奇怪道:「掌门师兄不知道这处有阵法吗?」
「不知,」洪正蠡摇摇头:「本座来这秘库数次,从来不晓得这地方还别有洞天,却不知这段甬洞通往何处?」
……
依旧是杨珍在前,矮身穿过洞口后,洪正蠡跟了进来。
两刻钟前,当那女子逃入洞中后,杨珍曾经进过此洞。
因为担心有埋伏,在将青小灵和七霞收入空间后,他这才带着紫皇钟小心翼翼探入,却是耽搁了一些时间。等来到这洞中时,对方已经埋下了一个困阵,于是又花费了不少功夫破阵。
「我赶到这里时,」此时两人已经来到甬洞尽头,杨珍指着一堆石柱说道:「差不多已过去了一刻钟时间,那两贼子应是通过这座传送阵逃走了。」
「这地方居然有一座传送阵!」洪正蠡面露讶异,上前仔细打量。
只见这阵法以白玉为底,里面没有丝毫灵力传出,应是寻常玉材,而且部分地方开始白化,看着十分古旧。
与一般传送阵圆形高台不同,这高台是六角方形,中间矗立圆环,更合古人天圆地方之意,与现今臻玉界普遍存在的传送阵,风格大不相同。
还有,柱子的材质却是石头,而非玉质,也和现在不一样。
「这是座上古传送阵,少说也有上万年的历史了,说不定云霄宗立宗之时便已存在。」洪正蠡抚摸着黝黑的石柱,赞道:
「用的还是极品灵石,这传送距离,少说也有万里。」
杨珍点点头:「这座传送阵品阶极高。我听说联军使用了一种名为噬虚草的灵植,可干扰我云霄宗周围空间,阻止传送,然此阵却不受影响。」
「这阵法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否则那两贼子也不会这么快离开。」他接着道。
传送阵从关闭到重新启动,一刻钟时间通常是不够的,尤其是传送距离越远的传送阵,越是如此。
两人同时看向中央那一人多高的圆环上方,一颗洁白的灵石正在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这是单向传送阵,只能将人送出去,不能返回。」杨珍幽幽道:「从上面的痕迹看,大约一个月前,这传送阵曾经被人用过。因为使用这阵的人还没有回来,所以,传送阵才没有关闭。」
「如此说来,老祖每次离山,都是借助了此阵,故而我等才毫无察觉。」洪正蠡感慨道。
「掌门师兄,」杨珍郑重道:「我想过去看看。」
洪正蠡不语,好一会后问道:
「杨师弟,赵师妹现在何处?」
「在宗门护山大阵之外的某座山谷中。」杨珍答道。
「杨师弟只身过去,不怕那边有人埋伏吗?」
「我自会小心防范,师兄无需多虑。」
他说这话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气。当时在石室战斗时无暇留意,现在仔细想来,那女子当时看着是同时压制住了火针和毒藓的侵害,实则应是以法力强行压制,否则后面的斗法中,也不会屡屡近身搏斗,而非以术法制敌。
也就是说,对方真实的战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凭借紫皇钟护身,即便不敌,也无需担心被偷袭了去。
……
「如此甚好!」洪正蠡面带欣慰,忽道:
「杨师弟,你带些人,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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