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如果只是小和尚遇险,应该算不上今夜多风雨吧?”
少女心思缜密,知道仅凭借孟奇的劫数,在吕纯阳眼中算不上什么,定是还会发生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说,素手将眼前的发丝捋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了师伯。
“你倒是乖觉,没错只是小和尚的事情,确实算不上什么!”
吕纯阳双眸深邃,看向了北方少林寺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语带深意的说道。
“真皇玺乃是前朝大康哀帝所铸,人道至宝,本来对于江湖中人用处不大,但是却架不住有人对此十分重视!”
“灭天门的魔师韩广乃是大康余孽,左道法身高手,如今他祖宗的宝物现世了,他即使不会亲自动手,也必定会有所表示!”
“更何况,你以为小和尚为何能够平白无故的得到真皇玺,那是罗教在钓鱼,钓一头凶猛的大鱼!”
魔师韩广?那个不到五十就凝结魔身的左道皇者?江芷微大吃一惊,不解的看向了自己的师伯。
“他不是被空闻方丈镇压了吗?”
“魔师与空闻方丈交手后就踪迹全无,被人怀疑遭受镇压很正常!但是有的时候,事实总是超越你的想象,真相如何,你日后自然会知晓的!”
吕纯阳脸上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目光透过了无尽世界,不知看向了哪个世界之中,少林寺禁地之中,一位法身罗汉被困于其中。
“师伯,既然如此,小和尚此次可有性命危险?”
江芷微心中不解,却也将这话牢牢记在了心中,眼眸泛光,有着剑光在眼底深处闪耀,透着锐利锋芒,看向了兴云庄外,神色冷峻。
“有惊无险吧,虽然有神话埋伏,罗教算计,但是那小子命硬得很,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的!”
“双星耀世!近二十年来,众星拱月,你师父独耀着人榜和地榜,是江湖俊秀绕不开的巨柱,但在他之前那二十年,则是双星耀世,一为魔师韩广,一为疯王高览,彼此难分高下,后来韩广证得法身,才拉开了差距。魔师韩广这次怕是不会露面,但是疯高览现世,也算是有些意思!”
江芷微脸上微变,露出了惊惧之色,眸子里射出两道剑光,手不自觉的握住剑柄,显然疯王高览让她十分忌惮。
“疯王高览当年发狂,被北周门派和部分世家联手镇压在长乐,坐化多年,已成过眼云烟,没想到疯王还未死!”
疯王高览出身北周皇室,长乐高氏,传闻高家的《心寂物外篇》极端难练,稍有不慎就会发疯发狂,故而高家以疯狂暴虐著称。
“疯王出世,怕是又要掀起巨浪来了,风雨如晦,风云变色啊!”
江芷微十分感慨的说道,疯王高览如果没有坐化身陨,必定不弱于如今的苏无名,距离法身境界只有一线之隔。
除了天榜高手可以镇压他之外,即使是地榜第一的苏无名,也不敢说能够稳赢这位疯王,两者实力多半也是相差仿佛。
“那倒不至于,有些人即使疯了,也难以遮掩他本来逗比属性!”
吕纯阳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好像看到什么污染眼睛的画面,十分无语的说道。
马车行驶于官道,车内只有轻微抖动。躺在温香软玉当中,看着织有天女散花图案的帘幕,孟奇感觉到细腻的手指在自己两边太阳穴轻揉,缓解着精神抽空和舍身诀反噬带来的抽痛。
“相公,这样是不是舒服点了?”
顾小桑盘腿而坐,让孟奇半靠着自己,像服侍老爷般帮他按着太阳穴。
孟奇咬牙切齿,却又顾忌身后妖女顾小桑的强大的实力,这位大罗圣女,居然也迈入了外景之境,悄然无声,让他更加忌惮了。
“作为外景,你应当有几十种法门帮我恢复精神,缓解头痛,只是按捏太阳穴算什么?”
顾小桑低低笑着,精神病人欢乐多,一副温婉柔弱的样子,演技娴熟,真情流露。
“贤惠的妻子不都是这样?”
孟奇深吸一口气,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刚刚和狼王大战了一场,又遇到了瀚海邪刀则罗居,这位哭老人的弟子,外景高手,二人有些仇怨,对方听闻孟奇如今位列人榜前十,为了扼杀敌人,悄悄潜入了中原,想要趁着孟奇还未成长起来,扼杀这位天才,免得日后寝食不安。
如果不是顾小桑突然现身,惊走了这位左道邪魔,小和尚怕是已经嗝屁了,只是如今落入了这位一体双魂,精神分裂的顾小桑手里,也好不到哪里去,谁也不知这位精神少女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孟奇深吸一口气,不愿和顾小桑耍嘴皮子,十分憋屈的问道。
“当然是带你回家啊,我们好拜堂成亲!”
顾小桑口风很紧,半点没有透露目的,孟奇嘴角抽搐,正待说话,忽然听到了咚咚咚的敲窗声。
车窗被打开,帘幕被掀起,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昂藏大汉探头进来,悠然笑道。
“小娘子,俺想借你相公一用。”
马车在狂奔,可大汉仿佛钉在了窗口。无所畏惧的大罗妖女顾小桑俏脸之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让那个孟奇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大汉身份感到了无比的好奇。
月华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了顾小桑脸上和身上,白裙染出了清辉,衬托得她皮肤仿佛透明,带出少许软弱,她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嫣然笑道。
“前辈要借,晚辈又岂能推脱?只是不知前辈想让妾身相公做什么,妾身会担心的。”
“放心,俺说没危险,那就肯定没危险。”
络腮胡子大汉伸手一抓,孟奇便似腾云驾雾,随他而去,短短一晚,变化之多,让孟奇如坠梦中。
窗口空无一人,帘幕缓缓落下,顾小桑静坐于车厢内,神情晦暗难测,喃喃自语。
“他竟然来了!”
视线昏暗,旋即亮堂,孟奇发现自己坐在了一个破烂山庙内,即将落下的弦月洒入一抹清辉。
而对面盘膝坐着刚才的昂藏大汉,他靠着快要散架的香案,披着黑袍,身姿雄伟,足比孟奇高了一个头,五官被满脸的络腮胡子遮着,看不清具体长相,但那双眼睛深邃犹如星空,里面似乎有一点又一点的璀璨光芒若隐若现。
孟奇经历一场大战,施展了舍身决,身处在体虚弱状态,脑袋昏沉,神经抽痛,他服食了一颗大还丹,正一点一滴的好转,疑惑的目光看着昂藏大汉,轻声问道。
“不知前辈”
“叫什么前辈,俺很老吗?”
大汉不满的嘟囔着,目光中充满不悦,紧盯着孟奇,让他感到压力剧增。
“叫兄台!”
“咦,这货好像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孟奇稍微定下心来,从之前顾小桑的反应看,这人绝非等闲之辈,说不得便是地榜有名,自己这点实力,怕是想反抗都办不到,只能顺着对方的要求重新说道。
“兄台,不知你借在下有何用处?”
孟奇感到有些别扭,但是谁让他实力不如人,只能低头蜷缩,老实做人,按照对方的意志行事。
大汉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举止粗鄙,狂放不羁,高声道。
“可不就是为借你的真皇玺吗!”
“你知道真皇玺在我身上?”
孟奇颇为惊讶,他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晓他得了真皇玺,能够笑看风云起,怎么莫名其妙跑出个路人甲,都知道真皇玺落到他的手上了?
大汉哈哈大笑,放浪形骸,颇为自得的昂着头,如同一个显眼包,洋洋得意的样子。
“别人不知,又岂能瞒得过俺?真皇玺自然与真正皇者有独特感应!”
“真正皇者?”
孟奇看了看大汉满脸络腮胡的样子,想了想他的遣词用字,打心眼里不相信他是真正皇者。不过这种事情他亦不会傻的去反驳,转而疑惑道。
“兄台,既然是借真皇玺,为何还要将在下也带走?”
大汉稍稍愣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这样做,眉头微皱,大手抓了抓头发,乱糟糟的如同鸡窝,眼睛猛地一亮,想到一个他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你不觉得直接借宝像是拦路劫匪?若是言借人,多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哈哈哈!”
大汉不拘小节,神态狂放,举止疯癫,一副自己原本就是这样想的样子,让孟奇嘴角直抽抽。
孟奇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大汉,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自己几十年后的样子,心中无比郁闷。
“这画风怎么和我有些类似,日后如果我也变成这种逗比样,那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要顾及形象就不能说出来,得藏得深点,得前后一致,懂吗?”
对于维护自己的形象,孟奇经验丰富,已经成功从莽金刚变成了狂刀,形象有所改善,虽然只是一小步的改变,但是对于他成为风流潇洒,气度无双剑客的理想,却是一大步!
“阁下,敢问高姓大名?”
孟奇不愿和一个逗比争论他的做法是否真的可以维护世外高人的形象,话锋一转,开口打听起对方的来历身份,毕竟可以让大罗妖女顾小桑都花容失色的人,绝对不是一位简单角色,需要无比小心的对待。
大汉闻言,挺了挺背,猛地坐直,语气故作淡然,演技略显浮夸。
“俺多年不履江湖,又非南晋之人,小兄弟你怕是没有听过,唉,声名者,浮云之物,不足挂齿,高览是也。”
高览目光炯炯地看着孟奇,似乎等待着他恍然,等待着他震惊。
南晋,他是北周之人?孟奇微微皱眉,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十分诚实的说道。
“在下确实没有听过。”
除了天地人榜有名者,孟奇对大晋及瀚海以外的江湖人士没什么了解,就连地榜,也由于人数太多,只是略略看过。
听到孟奇的回答,大汉挑了挑眉,语气变得急促,连忙提醒道。
“你再想想,长乐高览!”
孟奇心中一惊,他也听过北周皇室,高氏的《心寂物外篇》极端难练,稍有不慎就会发疯发狂的传闻,顿时沉默了起来,不敢刺激眼前的这个逗比,万一他发狂了,自己这个小身板可经不起对方折腾。
“还没想起俺是谁?俺再提示下,疯王,呸,不对,贤王高览!”
高览皱着眉头,有些不爽的盯着孟奇,目光带给了孟奇极大的压力,感到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孟奇脸上浮现出了冥思苦想的神色,然后眼睛一亮,神情激动,一掌拍在了旁边的砖石之上,恍然大悟的喊道。
“原来是那个高览!晚辈久仰至极,常恨身不逢时,无法与前辈相遇,想不到今日竟有如此机缘!”
如果江芷微在此地,见到孟奇这幅浮夸的演技,少不得要吐槽两句,但是高览却恍若未觉,照单全收,十分吃这一套,仰头大笑,状似畅快,笑声豪放,带着几分做作的谦虚,说道。
“哈哈,原本以为多年不履江湖,江湖中人已是将俺遗忘,想不到还有小兄弟你这等识货之人!”
“不要叫俺前辈,叫高大哥就行!”
孟奇眼角跳了跳,打蛇随棍上,说了些久仰的话语,但绝口不提高览的具体事迹,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高览是谁!
一时间,宾主尽欢,十分投缘,两个有些相似的人很容易称兄道弟起来,气氛融洽,欢声笑语不断,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定为认为二人乃是多年好友,久别重逢,才能这样亲近畅快。
安郡郡城,孟奇与高览踏足其中。不知是不是多年未履江湖的缘故,高览看什么都新鲜,兴致勃勃,如同小孩,时而纵声大笑,时而高谈阔论,随性而为。
蔚蓝渐起,明净入目,孟奇眼前是一片烟波浩渺的大湖,远处与天际连成一线,纵使冬日,依然深不可底。这处大泽,湖水清澈,似乎经过层层滤净,望之生津,但若仔细看去,会发现深处不断有赤红如火的液体涌出,有丝丝黑气蒸腾,但它们经过漫长的上浮和莫名的变化,又都消弭于无形。
“这里就是真正的龙台,人皇铸剑的龙台。”
“等做完此事,俺请你喝酒,不醉无归!”
高览拍着孟奇的肩膀,他似乎天生神力,纵使孟奇修炼了八九玄功,亦是力大无穷,肉身强横,都有点承受不住,粗犷豪迈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湖水都被激起层层涟漪。
“高大哥,这里是龙台?”
孟奇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泽,有些疑惑,这位便宜大哥有些不靠谱,会不会弄错了?!
“世人愚昧,总拿冯京做马凉,在中古末尾,近古之初,魔佛探龙台未有所获,一怒之下将它毁掉,将此地变成了沟通地底熔浆和阴火的湖泊,而世代守卫龙台的人皇遗族则死伤殆尽,于是,他们的仆役侍女等冒名顶替,自称遗族,在十里外另铸高台,慢慢衍化成今日的吴郡龙台城。”
“昔年康朝哀帝翻遍古籍,偶有所得,才确定了真正龙台所在,不顾毁掉人族气运,也要派人前来发掘。”
高览环视四周,挑了挑眉毛,神色中带着几分得意,一副只有我才知道历史真相的模样,炫耀的解释道。
“走吧,俺带你见识一下龙台。”
说话间,高览身上的气息慢慢改变,无限延伸,似乎与整片大地整个天空连接成了一体。看着他,孟奇似乎看到了远处的农夫,他们在辛勤耕作,看到了樵夫砍柴,渔民撒网,看到了纸张制造,房屋搭建,看到了炊烟袅袅,看到了锦绣罗缎,看到了武者修炼,看到了整个红尘!
高览迈步,湖水自然分开,孟奇赶紧相随。越走越是幽深,两旁水壁散发粼粼波光,展现出梦幻般的场景。
忽然,高览将手一招,真皇玺从孟奇怀中飞出,弥漫着众生气息,凝聚着王道的感觉,然后落入高览手中。高览轻轻一握,天地顿生变化,孟奇眩晕泛起,怎么也克制不住,包围的湖水变成了古朴庄严的大殿。
大殿后方有一条只容两人并肩而行的甬道,两旁插着灯台,燃着温暖的黄红火焰,似乎永不熄灭。
“过了这条人皇古道,就是铸剑之台了。”
高览手握真皇玺,脚步不停,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探寻人皇剑的下落,所以需要沾染了人皇剑气息的真皇玺,用来感应神兵的踪迹。
“小兄弟,你试试能走多远。”
突然,高览停下了脚步,目光湛湛的看向了孟奇,脸上露出了几分促狭之意。
孟奇稍稍一愣,满头雾水,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高览从身后一推,身不由己的就进入了古道之中。
孟奇刚刚踏入甬道,顿觉一道道声音入耳,一幅幅画面进心。
荒蛮之时,猎杀兽类;动乱年代,苟延残喘;荒兽嗜血,妖族残暴,邪魔凶厉,神灵冷漠,人族求生,唯靠自身;披荆斩棘,鲜血铺路,结束动乱,建城修路。
这些画面宛如实质,沉重无比,压得孟奇浑身颤栗,难以前行。
“原来这条人皇古道能走多远是要看实力的!”
孟奇忽然心中明悟,不服输之意浮现,淡金浮现,八九全力运转,身体稳住,力量大增,往前走了一步。沉重更甚,像是背着巨石,孟奇的背都忍不住弯了一点,前面似乎是铜墙铁壁,难以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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