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奥卡的【撕裂】军团一动不动,传送通道而来的海量虫子虽然已经登陆了梅拉,却被勒令暂时待命。
这三日,奥卡是煎熬的,不断逃出结界的俄偌恩人向他描述了幸存者的凄惨。
一队约四十人的精锐抑魔法师在人偶的包围苦苦支撑,面对这群无惧死亡,各有所长的无魂之物他们绞尽脑汁,却收效甚微。
在抵抗过程中死去的人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相比,死亡都是那么的温柔。
晨曦的人偶师赶到现场,奄奄一息的抑魔法师想要投降乞活,然而面对他的却是人偶师泼洒在他身上的魔药。
人偶将其架死,牢牢束缚,就这样,躲在一旁未曾被察觉的他,看到了那位人偶师,以熟练的手法……掏空了那名抑魔法师。
就像是拆卸一副铠甲,信手拈来。
直至头颅被拆下,抑魔法师仍未彻底死去。
这番渗人的描述,在场的人无不觉得通体发寒。
活取部件制作人偶,这简直就是人偶师中最邪恶的异端,只有那些为求永恒与长生的人才会追求旺盛生命力的鲜活躯壳!
不仅如此,有人还听到了要用俄偌恩人的血肉肥地,捣碎了他们的尸体喂养晨曦领内数量骤减的魔物与野兽,让它们能继续繁育后代,以及一群蘑菇口中念叨的……肉汤!
结合侥幸从伪晨曦城堡跑出来的人所描述的虫巢,俄偌恩人无不认为自己此番攻打的是一个邪恶至极的邪祟巢穴。
每一次描述都让奥卡身临其境,他几乎涌起了冲入结界拯救那些仍在坚持的同伴的冲动了。
但他忍住了。
自征战以来,俄偌恩从未如此凄惨地输过,整整两万人失陷敌人领地,先后三位军团长不知所踪,即便在战略目标上他们稳步推进,这些损失也无法让人视而不见。
向元老院提交的事件报告得到了第一时间的回应,元老院以安抚为主,并支持了他驻守的决议,但奥卡知道这只是例行公事的维稳回应,元老院迟早会派监察亲自了解事情经过……也许就是下一位军团长到达的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元老院以何种方式追责,唯一希望的,只是能让他继续以军团长的身份继续对梅拉的征战……他需要救赎,同时也希望亲眼看到,其他军团长能在梅拉打开局面。
伴随着滚滚虫群来到梅拉的是【新生】军团长,梅列厄,它的盔甲上着密密麻麻的虫子纹路足以令任何一位密集恐惧症患者毛骨悚然,身后盔甲更是能让它们心肺骤停——密集而细小的孔洞密集排布,如同蜂巢。
若无那些活动的甲片充当盖板遮掩,即便是奥卡注视他的背铠也会食不下咽,因为抛开密集恐惧症这个主要原因,那些孔洞中,栖息着许许多多活动的虫子,这种预留的活动空间使得梅列厄的盔甲显而易见地较其他军团长要宽大,盔甲色彩也以草木的绿与大地的泥黄为主,只不过在嵌合的缝隙,会流淌着宛若树脂般奶白色的线条。
梅列厄以军团长之间的礼仪与奥卡打了个招呼,他摘下面具,露出了不加修饰与打理的毛脸,像是往脸上塞了一坨野草,浓密的灰色毛发几乎要爆出面甲。
奥卡见过剃胡子的梅列厄,是一个很清秀的狼人,但可惜它出身的部族以毛茸茸为骄傲,这让它不得不在结婚后改变了以往的作风,转而蓄毛。
作为狼人梅列厄算得上俄偌恩最出色的虫师,自俄偌恩征战伊始,它的虫群就屡建功勋,他本人也基本只在侵攻完成后踏上被征服的大陆,去寻找适合培育的虫子个体。
梅拉,是个特例。
奥卡需要的虫子数量超过了梅列厄制造出的“虫玉”能指挥的上限,经过元老院商议,梅列厄亲自动身了。
“很麻烦?”知道其它人会对自己的背头晕,梅列厄贴心地坐在角落,背贴墙壁。
“非常麻烦。”奥卡严肃地强调,“现在看来,暴食者这个称号,名副其实。”
“哪方面名副其实,真的吃人?”
奥卡点头,并提及了幸存者的见闻。
梅列厄愕然,但随即笑了:“没事,我的虫子,也吃人。”
生生不息的虫群加入战场,这让奥卡再度有了底气,但他仍然不改战略,以稳健为主。
之所以要梅列厄而来,就是因为,他也是一个稳重的人,比起冒险,更倾向于用虫群耗尽对方最后的抵抗意志,再一鼓作气,打扫战场。
“除了我,可能还会有其他军团长来,也许是塔雷、尼昂的替代者,也许是其它人,当然,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梅列厄压低声音提醒,“元老院的监察官会来。”
奥卡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他对可能遭遇的事情并无顾虑,而是带着梅列厄了解起了这处死死阻挡了俄偌恩近三十日的领地。
第二日黄昏时分,传送通道下方,一个身着金丝边银灰长袍的人自俄偌恩来到了梅拉,代表着监察官象征的猫头鹰图腾令在场的每个人为之肃然。
梅列厄本想起身离场,但却被监察官伸手拦下。
“与对奥卡军团长的汇报核查无关,而是需要向你们传达一件不久前发生的大事。”
在监察官的诉说下,奥卡与梅列厄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
……
自温蒂被关进藏品室这处禁魔房内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时钟,看不到太阳,日常起居都由被称为希露薇的女仆长照顾,也只有从她口中,温蒂才能知晓时日。
“吃饭时间到了,来吧,张嘴。”
从门外的女仆手中接过餐盘,诺埃尔掌权前就跟随她的希露薇面带微笑地将食物端到了温蒂的面前,得体优雅,挑不出一丝毛病。
至少在有外人时,是这样。
饭点并不能让温蒂估算出时间,希露薇似乎有意混淆了她对时间的概念,亦或者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不在她睡着时特意叫醒所导致的?
总之,温蒂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生活也只剩下了吃饭与睡觉。
起初,她想过绝食,然而这样做会让希露薇捏着自己的嘴,生硬地灌饭,在有了一次不愉快的体验后,她改变了想法。
事已至此,随遇而安,温蒂是一个适应性很强的人,这样的变故不会让她消沉,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
闲极无聊时,希露薇倒是不介意与她玩一下纸牌游戏,用她的话来说,作为诺埃尔未来的女人,她总是要稍微了解一下温蒂的爱好、习惯。
这让温蒂不由得冷笑,嘴上说着要让她生孩子,但诺埃尔却一次都没有出现在这处禁魔房。
作为皇帝,恐吓使臣显然就是极限了,他显然不可能做出更疯狂的举动,可笑自己居然会被吓住。
看走眼一次就已经是耻辱了,温蒂不会让自己再看走眼第二次!
房间内的铃铛“叮铃铃”地响动,希露薇收走了温蒂还在用的勺子,把饭倒在了木盘上。
虽然温蒂现在乖巧,但她需要随时提防这位军团长生起不该有的念头,在诺埃尔陛下来到前,她需要温蒂完好无损。
沉重的大门缓缓推开,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温蒂一愣,她下意识检查自己单薄的衣服是否有裸露之处——即便知道诺埃尔不会动真格,她也不想让这个人占一点便宜。
大门关闭前,小寂静也挤了进来。
诺埃尔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坐在地上用手抓饭吃的温蒂,乐了:“吃了睡,睡了吃,很悠哉的生活啊,温蒂军团长这么忙碌,难得清闲,有什么体会?”
“你很羡慕?”温蒂声音冰冷。
谁知,诺埃尔激动地一击掌:“羡慕,当然羡慕,你问问每一个寂静者,再问问我的好朋友,那个被你们围起来的路禹,假如让我选,吃喝玩乐还有女人可以是我生命的全部。”
真真正正的废物发言,出自一位算计了自己,骗过了梅拉无数人的皇帝之口,情真意切之至,竟然让习惯性质疑的温蒂都无语了。
“没有假如,你不是皇帝,根本无法维持这样的生活,我可不认为你想成为一个乘坐大船,远洋冒险,重启基业的流浪皇帝。”
诺埃尔哈哈大笑:“我知道你话里有话,但你说对了一点,就是为了享用这被所有人称之为昏庸的一切,我才会勤勤恳恳地当这个皇帝,巩固帝国的统治,为了放纵,我才会去捣鼓那些新奇的创意发明。”
诺埃尔话锋一转,声音低了下去:“但是,谁说抵抗俄偌恩,就一定要逃离梅拉,重启基业?”
温蒂站了起来,在她迈步前,小寂静挡在了诺埃尔身前,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她。
温蒂不以为意,绕过小寂静,淡定地坐在了诺埃尔旁的另一把椅子上,从容不迫地开口:“我失踪之后,俄偌恩的传送门想必已经开启,你们北面霜雪三岛的海妖已经被我说服,传送门开启,即刻南下进攻,再加上早就叛变的科德佐恩与东面而来的达斯米洛。”
拿起准备给诺埃尔的茶水,温蒂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这姿态,仿佛她才是主人,其他人是阶下囚。
“你那些不成器的兄弟姐妹觊觎你已久,你不愿意合作,他们愿意,借由他们,斯莱戈的正统继承也可以名正言顺,民间的抵抗力度恐怕会骤然减小。”
诺埃尔托着腮,视线不离开温蒂的胸口:“腹背受敌,斯莱戈,危在旦夕,我现在该做的,是放走你,并与俄偌恩合作,对吗?可我很困惑,你不记恨我吗?”
“我的心胸可没有那么狭隘。”
“那可说不定,我觉得挺狭隘的。”
顺着诺埃尔的视线,温蒂低头注视着自己衣服凹出的那抹弧度,顿时握紧了拳头。
“温蒂军团长,你不会以为,我是前线接连失败,到你这里,来寻找一条退路吧?”
温蒂挑眉,紧张地注视着站起身的诺埃尔。
与上一秒还轻浮的他相比,此刻的他露出了自信且狡黠的笑。
俯视着温蒂,诺埃尔说出了让温蒂大脑宕机的话语。
“你们在斯莱戈海域开启的传送门,被击碎了。”
“不可能!”温蒂登时站了起来,急忙反驳,“超距传送法阵生成时掀起的魔力云,造成的魔力波动足以撕碎周遭的所有生命,即便是你们口中的九阶都会被那一刹那的波动湮灭,即便侥幸躲过波动,迅速蔓延开的高浓度魔力从通道中逸散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与燃爆无异的场你又怎么抵抗?”
“如果你们是在法阵生成后出动,源源不断地抑魔法师足以让你们一个魔法都无从施展,你们凭借什么摧毁通道!”
诺埃尔直视温蒂,再无往日的轻挑。
“勇气、人心、生命,就凭借这三样。”
说完,诺埃尔不假思索地转身,他似乎就是为了让温蒂陷入茫然与惶恐而来,不打算多做解释。
温蒂也看穿了诺埃尔打算做什么,她拳头紧握,喊出了声:“虚张声势,就和你说要征服我,让我为你诞下子嗣一样,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诺埃尔突然止步,他回身,望向温蒂。
温蒂怡然不惧,与之对视,同时说道:“无非是想看我动摇的模样,然后从我口中撬动一些俄偌恩的信息罢了……怎么,你那位朋友从多蕾卡口中得到的不够多,现在需要到我吗?”
看诺埃尔毫无反应,甚至身子有些颤抖,温蒂呵呵直笑,心中了然。
“看来节节败退才是真相,你的伎俩真是拙劣……”
诺埃尔冰冷地打断了她。
“我从不强迫女人,这会让我认为权利无所不能,愈发依赖它带来的快感……但现在,我觉得凡事都有例外,温蒂你应该能成为第一个。”
“我要去参加很多人的葬礼,为英雄哀悼后,我会满足你的心愿的……我说过,你会为我诞下子嗣的。”
“有人逝去,就该有人诞生……这样才符合循环,对吗,俄偌恩的军团长大人?”
喂?章说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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