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峰?……藏|地……但愿不是啊……你怕是要从来处找去处的路,回老家找找吧,这和你的身世有大关联,我送你个东西……”邬姨说到老家、身世的时候,福熙送我“飞吻”的那一幕又在脑子里闪过。
她伸手从姥瓮里拿出来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递过来,原来她的姥瓮里还有个东西,我小时候外婆的那个黑姥瓮里什么也没有。我接过一看,那是个水晶一类的东西雕成的小吊坠,一颗花生仁那么大,整体被雕刻成海贝的形状,边上有个小孔,被一根红线穿着,贝壳里面装着七粒米,但颜色是鲜红的,和邬姨的赤红姥瓮是同一种颜色。
“这是我养了整整六十年的‘乌夕’,里面装的是阴阳米,你不管到哪儿,以后就随身带着吧。”邬姨说这些的时候声音依旧低沉,但显得格外疲惫。“它能解你的妄毒,恢复受损的记忆,也能……辟邪除祟。”
其实当时我一直像之前错以为是“喑毒”那样,把“妄毒”当成了“忘”毒,也想不起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又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力量,能让我把很多重要的记忆片段给“抹掉”,这听上去很荒唐,如果不是被邬姨催眠,在梦中看见曾经亲历的种种,我很难相信这些事情真实发生过。
“阴阳米?”我瞥见供杯里那些黑白色的米粒,“就是这些米?它怎么是红的?我记得小时候外婆有次把两种颜色的米,全都弄成过黑色的。”
邬姨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是她的苦心了,大概是她用过自己的乌夕,多余的话我无可奉告。时辰差不多,我也要休息了。”
“那我的朋友呢?福熙也和我一样中了毒吗?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我还是想在最后尽力争取一下,多问点有用的信息。
“有时候啊,人活到一定份儿上,不生不死、若生若死,远比生生死死的轮回还要痛苦。你先管好自己,再顾及别人。快回去吧。”邬姨用黑布盖好姥瓮,再用小木槌比较大力地敲了一下钵盂。
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只能起身离开。“邬姨,今天麻烦您了!”邬姨只是点点头,从头到尾都没睁开过眼睛。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莲姐碰巧推门进来,这时邬姨也站起身,在凉亭里对我说:“以后要爱惜自己,别往极寒的地方去。”
听她说完,我愣在原地,鼻子一酸,眼睛就湿了——这是我外婆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另有缘故,此刻从邬姨的口中说出,却让我从心里对她生出一股亲近感。莲姐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臂,我反应过来,转身回到凉亭里,抱住了我熟悉的刘悦琳,以及让我从陌生感受到亲切的邬姨:“谢谢你!”。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走吧,回去办你的事吧,以后我们还会见的。”她的身上竟然有一丝不太容易察觉的水草腐泥味。
我擦擦眼睛,就跟着莲姐出来。外面大厅里沙发上空荡荡的,我问莲姐我那两个朋友去哪儿了,她说可能在楼下,让我去找刘嫂。我也向她道谢,按原路返回之后,在二楼那个包间,看见陈阿姨正坐在那里喝茶。
还没开口,陈阿姨先说了:“小尹啊,那个姑娘下楼的时候晕倒了,头被磕了一下,我让店里的人带他们去附近的医院处理一下,你看我找人带你过去,还是在这儿等他们?”她脸上带着歉意。
我心里也对佟歌充满歉意,二话不说,拿了自己的包就跟陈阿姨说:“没事儿的阿姨,佟歌本来最近没休息好,来的时候晕车,身体底子也太弱,我这就过去找他们。今天真的麻烦您了,谢谢您!”
陈阿姨两只手都抓住我的双手,急切切地说:“孩子啊,我闺女跟你们是朋友,今天你们也是因为姜爷介绍来的,才让你们见。以后千万别在学校里提这事儿,邬姨在的时候,悦琳她是睡着的。孩子啊,听阿姨的话,就当帮阿姨的忙。”
我也明白好好一大学女生,突然有了这样一种身份,传出去会被人当做怪胎,就安慰陈阿姨说:“阿姨您放心,我们也都是大人了,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们能不知好歹么。以前我们跟悦琳什么样,以后还是一样,您放心!”
陈阿姨有点难过的神色,使劲点头,送我出来。我让她回去忙,一楼已经有一群先行的家属前来布置打点了。她非要一个服务生带我过去,我不好意思再麻烦她,就跟那个服务生问了地址,让他回去告诉陈阿姨,我自己打车过去找了。
从伍仙酒楼出来,我马上给老穆打电话。老穆说他们刚上车,马上就回来,让我就在伍仙酒楼附近等,不用过来了。我问佟歌要不要紧,他说只是擦伤,没关系,但佟歌很虚,医生说她最近过度疲劳,有点精神衰弱。
我挂了电话是真心后悔了,不该让她来,这几天经历这些怪事儿不说,睡也没睡好,还有一大堆学校的事儿,现在因为我的事折腾成这样。心里烦躁,摸包里只剩个空盒子,烟已经抽完了,就去旁边的商店买了包烟,一边抽一边在周围逛着等他们。
我信步地从那家商店的小巷子里进去,一直走着,心里想着这几天的所有事儿,想找到一条线索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但不是缺了这一环,就是少了那一段,许多不相干的片段都因为信息缺失而没有直接的关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我现在所缺少的有效信息太少,或者说那个关键点还没挖出来,能找到这个关键点——可能是和姥瓮有关,也必然是要回到老家那个小村子一趟——才能渐渐清晰。
走到巷尾,又是一条路,但对面是一面很长的高墙,外面应该是来之前,看到的一片正在施工中的区域。左转之后,就来到了刚才那家商店的后面,再往前就是伍仙酒楼的后边。一根烟抽完,刚好就来到了伍仙酒楼右边夹道的那个巷子尽头,我从这里观察酒楼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刚才邬姨所在的房间,拉开窗帘的位置,应该是对着旁边这条巷子的。
我又从巷尾往巷口那里去,端着手机给老穆发微|信,跟他说附近好多大大小小的旅馆和酒店,我去开个房,我们住一晚,让佟歌休息好了,明天再回学校。晚上也好好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老穆说就这么办,他们马上就到了,出去的时候看见伍仙酒楼斜对面,有家绿色招牌的旅馆忘记叫什么了,让我在那个旅馆门口等他们。
刚抬头准备往前走,余光瞥见身后一个影子闪了一下,我左|胸被人摸了一把。一回头,只见一个头发染成蓝绿双色的杀马特男生,用一把水果刀指着我。我当然火冒三丈啊,但他用刀指着我,肯定不敢发作。
对面这个头重脚轻的杀马特男生,看上去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削脸细眼痞里痞气的,一看就是又色又坏的胚子。他握着水果刀的右手小指,单留着很长的指甲都有点弯了,几个指甲缝里都是黑泥。有恃无恐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呦呵,美女的手机不错,借点钱花花呗?你要是……”
他有意调整位置要把我逼到巷尾那边,刚才过来的时候那边冷冷清清连个鬼影都没有,而巷口那边就是伍仙酒楼前的那条路,我哪儿能让他给我逼到那边去,还没等他说完,愤勇交加大骂一句:“借你|妈|的表!”捏紧拳头照他鼻子就是一拳,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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