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
许小闲和廖仲云聊了一个上午。
聊天的氛围极为随意,许小闲丝毫没有将自己摆在摄政王这个位置上,他表现出来的是少年人极为少有的谦逊!
更没有少年得志者的虚浮与高傲。
他给予了廖仲云充分的尊重,但也言辞锋锐的表明了他的观点。
他详细的分析了而今大辰的所面临的的局面,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大辰本身存在的诸多问题,也提出了他个人针对这些问题的解决办法。
其中有一些观点不容置疑,比如他坚持抬高商人的地位,坚持取消农业所有的税赋,也坚持大辰之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等等。
廖仲云也没有因此而超脱了规矩。
他仔细的听着,偶尔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也偶尔向许小闲讲一些许小闲尚不知道的某个问题。
比如大辰和周边国家间的微妙关系,也比如大辰各地域间的差距等等。
二人就在这祥和的气氛中喝着茶确定了开年大辰就要推行的治国方略,也确定了大辰六部尚书这关键的人选,剩下的其余大辰的任免,许小闲当然就丢给了廖仲云。
这一天的下午廖仲云去了一趟莫沐风的府上,又去了一趟比东西两市还要热闹的御吏台的那处小院子里,而许小闲则带着叶知秋悄悄的离开了皇宫。
他去了蜀州梅氏的家里。
这当然令蜀州梅氏的家主梅子江吃了一大惊,却又喜出望外。
大辰皇宫中发生的事,在中午时分就传出了宫里,而今说不上满城皆知,但消息灵通的高门大阀富贵人家却都已经知晓。
摄政王这是雷霆出手了!
他成为摄政王近两个月的光景,他一直在看,而今他似乎看明白了,于是这第一刀出乎了所有人预料的劈在了宫里的那些大臣们的头上。
坦白从宽这个词就这样诞生,但其中有一些臭名昭著罪大恶极的官员若是坦白也能从宽,这似乎有些不公平。
当然,对于某些高门大阀而言,他们所希望的当然是和家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那些官员们真的能够得到宽恕,不然,摄政王这第二刀顺藤摸瓜就会劈到他们的头上。
宫里的大臣们在惴惴不安,宫外也有许多的人极为忐忑。
六大世家当然害怕极了。
十八年了,他们和朝中上下许多官员都有撇不开的勾当,无论是这京都还是在各个地方,他们的生意触角所至,那地方的官员基本上就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这要是捋下去,那些官员怎么个倒霉法子无所谓,但自己的家族如何才能得以保存?
且不说那五大世家,就算是蜀州梅氏,梅子江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绝望的。
但摄政王却在这百忙之中来到了他的府上……
梅子江恭恭敬敬的奉上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坐在许小闲的对面,很是牵强的挤出了一抹微笑,“小人给摄政王请安!小人听闻、听闻摄政王正在重整朝纲,实在没料到摄政王会来小人这府上。小人未曾远迎,请摄政王恕罪!”
曾经不可一世的六大世家,他们本以为自己拥有着左右皇权的力量,却不料突然杀出个许小闲来!
这位凉浥县的子爵大人奉皇命入京,进入京都率先就和长安梅氏干上了。
那莫名其妙的一刀看似在演戏,却偏偏又演得极为逼真,这时候再回味,居然难以分清那究竟是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原本六大世家的家主并没有太重视这位许爵爷,只以为他是受了皇上之意,只以为皇上在临终前的最后这点日子里要对六大世家动手。
于是六大世家又发挥出了强大的力量,而皇上这一次本身也多有犹豫,许小闲这一刀之后便没有了下一刀。
长安梅氏当然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了这一刀,于是就有了许小闲那兵器之利这一消息传入了皇上的耳朵里。
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皇上想要许小闲的那冶炼之法,而许小闲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他肯定是会拒绝的。
于是皇上起了对许小闲的杀心,也下了杀手,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许小闲居然飞出了长安逃出生天,并放了两把火。
一把火烧了梅氏庄园,好巧不巧的烧死了五大家主,令五大世家失去了主心骨顿时陷入混乱。
另一把火几乎烧毁了皇宫,令唐无妄痛彻心扉,也令唐无妄对许小闲的敌意更浓。
在长安所有人看来,许小闲是没有办法再呆在大辰了,要么死,要么逃去魏国。
然而许小闲又作出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
他杀了回来!
而长安梅氏这才刚刚将四皇子唐不惧扶上皇位没多久。
本来这长安有中都候谢荣光镇守,在所有人看来,许小闲都没可能取胜,但又没有人料到他居然得知了通入皇宫的地下通道。
他突袭了皇宫,一家伙活捉了皇帝,又一家伙逼迫的谢荣光举手投降。
他清君侧轻易成功,他成为了大辰的摄政王,在先皇驾崩之后却没有当皇帝。
但他手里握着的,却是和皇帝一般无二的权力!
至此,五大世家几乎绝望,只能将希望放在了庙堂中的那些官员的身上,希望他们能够牵制住这位摄政王,最好的当然是能推翻这位摄政王。
然而从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人能够做到,反而所有人被摄政王一棍子敲在了七寸上——
去御吏台自首,自述罪状,这白纸黑字落下便是根本无法清洗的证据。
就算摄政王赦免了他们的罪,有这些罪状在手,他随时可以再治他们的罪!
这便是他的歹毒之处!
在梅子将看来,五大世家以及诸多大臣恐怕大势已去,除非有强大的外力援助,否则六大世家必然灰飞烟灭成为历史的尘埃。
“今儿个来你这里,是有三件事想要告诉你。”
梅子江心里一紧,连忙说道:“请摄政王吩咐!”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吃人。”
梅子江却觉得这位爷比吃人还要可怕。
“其一,梅长林确实有罪。”
梅子江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额头上冷汗淋漓,却听许小闲又道:“但我也说过,总得给一部分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梅长林依旧担任吏部尚书,如何?”
梅子江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谢摄政王之大恩,小人蜀州梅氏上下,唯摄政王马首是瞻!”
许小闲咧嘴笑了起来,他极为亲切的将梅子江搀扶了起来,又道:“其二,你家既然在蜀州,想来是有很多地的,我有两种粮食的种子,你派人带回蜀州,好生给我耕种!”
“……小人在蜀州确实置办了许多地,这事小人让二儿子梅长书亲自带回去侍候!”
“好,第三点你听仔细了!”
“你送我的那芗山盐场……”
梅子江一惊,“这算小人捐献给国家的!”
“屁!”许小闲瞪了梅子江一眼,吓了梅子江一大跳,“那是少爷我的!”
“我会教你那白盐的生产方法,你派人用这法子将芗山盐场给少爷我弄起来,别让人知道那是我的私产,到时候我会让季月儿和你联系!”
“……”梅子江片刻之后心里大喜,他一揖到底:“从此往后,蜀州梅氏上下,就是摄政王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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