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是把名贵的琴,我也赔不起,人已经是你的了,还想要怎么样?”
她还真是敢说……如何人已经是他的人了?
叶瑾不去追究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人已经是你的了”,单是听到她这样认同自己的身份,已经是掩饰不不住的笑意泛滥了。
秋景浓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看看忍俊不禁的何煦又看看心情大好的叶瑾,觉得有些莫名。
这两个人反应有些奇怪?
可她又不好意思去问,只得皱着柳眉不吭声。
湖心亭里顿时寂静无声。
直到凌飒凭空出现,简洁地说道,“书神医来了。”
秋景浓一听便要扶着叶瑾前去会客厅,却见凌飒别别扭扭地咳了一声,冷声道,“书神医说,少夫人不必跟去……”
秋景浓挑挑眉毛,书逝到底是对她有多大的意见啊?!她还想要寻个机会去问问书逝,那个什么南境蛊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倒不愿见她!
叶瑾沉思片刻,道,“阿浓,你先在这儿等我,我片刻就回来。”
话毕,直接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凌飒。
秋景浓忽闪着长睫一直盯着叶瑾和凌飒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不甘心地收回目光。
叶瑾一走,湖心亭里就只剩下何煦和秋景浓两个人了。
这几日秋景浓虽然常常和何煦讨论琴艺,但始终没有单独谈过。
叶瑾在她身边,老是搅得她满脑子浆糊,想不起道谢,此时叶瑾不在身边,秋景浓才腾出空来,郑重地开口道,“那日我身陷囹圄,多亏了何公子相救。”
何煦笑笑,道,“少夫人言重了,这不过是在下分内的事。”
如何就是分内的事了?
以救人为己任?
秋景浓摇摇头,道,“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公子的,若不是何公子出手搭救,后果不堪设想。”
总得来说,秋景浓还是相当相当欣赏何煦的,只是一提到岚馨苑,秋景浓总会不合时宜地想起天枢阁里那个白衣折扇的温润公子。
他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大概是秋景浓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又或者是何煦感觉太敏锐,总之秋景浓还在心里为难的时候,何煦徐徐地开口说道,“那日在下是去谈事情的。”
啊……秋景浓机械地点点头。
等等,他是说,那日他在岚馨苑是为了谈事情?
不是……做那种事?
秋景浓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她总觉得何煦该是个纤尘不染,绝世出尘的如玉公子,总觉得他和狎/妓这样的行为根本不能放在一起。
“还请恕在下多嘴,”何煦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礼,道,“少夫人以后还是莫要去那种地方为好。”
秋景浓大窘。
经过了上次的事,她才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呢!
“我自然是不会再去的……”秋景浓弱弱地说道。
“少夫人浑然不觉,我们却见到了将军得知此事后的模样,着实叫人后怕。”
秋景浓倒是真的后怕来着。
可她还真不知道叶瑾的反应。
后来她见他,他便直接捉了她的手去,问她是不是慕子寒做的,她只当何煦和叶瑾是一派,自然知道这件事,却从来没想他“得知此事的模样”。
“他怎么了?”
何煦清润的眼睛投向水天一色间,悠悠叹了口气,道,“在下虽与将军相识已久,却也从未见过将军那般失控。若不是杨扶拦着,恐怕将军就径直冲进皇宫里去寻二殿下了。”
秋景浓哑然。
失控的,叶瑾?
她总觉得这个词是永远不会来描述叶瑾的。
那个人向来给她运筹帷幄的感觉,竟然也有失控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竟然,是为了她……
见秋景浓有些讪讪,何煦轻叹了一口气,道,“将军向来是重情之人,还请少夫人不要负了将军才好。”
听完何煦的话,秋景浓莫名地就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告诉她,叶瑾对她用情颇深。
可是那个人……秋景浓并不能生出确定感来。
前一世她死的早,感情便是一张白纸,没来得及爱过别人,也没被别人爱过,不懂那些情情爱爱,不懂那些风花雪月。
重活一世,她以为两情相悦的那个人,却在她想要靠近的那一刻,狠狠地把她推向了别人,随着重生而来的不确定感,从此漫无边际地在心底蔓延。
如果叶瑾真的像她感觉到的那样,对她用情甚深,秋景浓其实有些怕,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付得起那深情,也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那深情渐渐消失殆尽以后,她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柳姨娘。
“在下能说的只有这些了,还请少夫人思量。”何煦说完,便施了个大礼,一撩袍角坐下来,从那琴的暗格里寻出琴弦来续上。
他们这群人里,叶瑾向来是最为感情疏淡的,约是自幼生长在佛寺的缘故,心性淡漠得很,偏偏又不肯将就,长宁城里思慕他的小姐千金都可以从皇宫门排队到城南,叶瑾也从不上心半分半毫。
他和杨扶不止一次打赌,叶瑾恐怕要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此生孤单了,谁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秋七小姐,不声不响地就降服了他。
最早发现端倪的还是他何煦。
叶四小姐生辰,他本是和叶瑾在湖心亭商量事情,没想到叶瑾只往假山处扫了一眼,便扔下他朝那边去了。
何煦再看过去,只得半片青色裙角。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会是她。
大司马府的七小姐。
无论哪一派都不会刻意亲近也不会刻意疏远的大司马府的七小姐。
原是这人都是一物降一物的,秋景浓能降住他,谁也没办法。
“叶瑾!你是要气死我么?”书逝咬牙切齿地叉着腰在会客厅里来来回回转圈。
被指名道姓的叶瑾坐在一处,脸色却是和书逝完全相反的平静。
“若是用了是非蛊,你这眼睛必定是可以恢复的!难不成是你怕自己以后还会爱上别人?!”
叶瑾摇头。
服蛊双方,背叛者生不如死,是为是非蛊。
他自然是一门心思扎在秋景浓身上的,只是他还不懂她的心。
若是叫秋景浓知道,此时满心带着愧疚想要补偿的她断然不会拒绝。
可她真的无怨无悔地陪伴一生么?
叶瑾不知道。
他不想用蛊牵住她,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他要秋景浓自由地,却不离开。
“此事还是不要再提吧。”叶瑾沉声道。
书逝冷哼了一声,道,“看你能护到她几时!别忘了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却被这儿女情长牵绊住脚步……叶瑾,你此番自请东陲已是毫无理智的行为了,往后可别再就范!”
叶瑾点点头,“我自知你是站在潋滟山的立场上说得这话,书逝,若是换做是你,可能做到像你说的那般理智”
书逝白了他一眼,道,“我们潋滟山,向来是绝情绝爱的,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绝情绝爱?
当初他在华州般若寺,也曾以为自己是这样的。
“方才我为你诊脉,内伤倒是大好了,若是继续这样静养,不出一个月,便能恢复如前。”书逝明白不能说服叶瑾,也不再继续,道。
叶瑾点点头,并不以为意。
书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听说当今给大司马府的五小姐封了公主,要嫁到云国去?”
叶瑾“嗯”了一声。
“听说是嫁给兆王?”
叶瑾摇摇头,“这我还不知道,方才听何煦说,我才得知原来事情已经定下了。”
“云国如今的国君和兆王比起来,却是个脓包。”书逝道,“当日智闲大师谶语说大司马府将有人凤仪天下,料谁也没想到会是秋五小姐。”
叶瑾不置可否。
秋五小姐?
只要不是阿浓……是谁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你可有考虑过,若是有朝一日……你和她要如何?”书逝道。
叶瑾长叹了一声,道,“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先帝在世时也是尽忠尽力的,我确是敬佩他。”
“可……”
“书逝,她既然嫁过来,便是我雁门公府的人了,大司马府的种种,便与她无关了。”
书逝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有朝一日秋长天真反了,叶瑾至多也只能是护秋景浓的周全罢了。
其余人的种种,叶瑾并不打算插手。
正想着,就听叶瑾淡淡道,“你可见了宫里那位?”
书逝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太子染了风寒,我顺道易容见了当今,他病了这么久,如今也只能是拖着,若是我出手,还能叫他残喘的时日长些,不知……”
叶瑾剑眉微蹙,沉默片刻,道,“先叫宫里的太医拖着,等太子殿下来信儿,你再进宫。”
“宫里的太医恐怕只能续命,不能止痛……”书逝犹豫道。
“怎么,医者仁心?”叶瑾嘴角勾起一个薄凉的笑来,道。
“那倒不是……”书逝回答道。
叶瑾没再说话,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却叫书逝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来。
他原本就是这样,天性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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