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儿奉了窦太后之命来看刘肇,两头都出了事,她急得心里着了火一般,等到看刘肇好端端的躺在榻上,才放了心,问道:“是谁做的,可查出来没有?”
刘庆已经回府,蔡伦一刻不休的待在皇帝身边,打熬得身子骨也吃不消,脸色蜡黄,只叹道:“已经下旨让廷尉府办理,韩大人已将人带回廷尉衙门审讯,想来快有结果了吧!”
王银儿摸了摸刘肇的头,见冰凉冰凉的,让人心里也泛着冰冷,不仅又担心的问道:“太医可来过,如何说的?”
“说陛下心火郁结,又受了惊吓,伤了神,要将养一些日子。”蔡伦据实回来,这正是太医所说的病症。皇帝年纪尚小,上次遇刺便受了些惊吓,如今又被谋害,看看这个太后派来的人怎么说!
王银儿却是真的关心刘肇,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还透着苍白,便道:“殿里的太监宫女都抓了去,只有常侍一人怎么得好?这么着,一会太后好些了,我再禀明太后,再派些人手来!”
刘肇听了,半真半假的坐起来道:“银儿姑姑,母后怎么了?”
王银儿坐下来拉了他的手道:“才去回太后,说你差点被下毒害死,太后正咳着,一口气没上来,竟昏厥了过去,还好救了过来,如今气若游丝,还惦记着让我一定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这真是的,要病了,两个人都病着,这朝中还就你们母子二人还能顶着点事。皇上,你可快点好啊!”
刘肇听了,心中一热,也暗自琢磨是不是太后所为,但是照现在的形式看来,太后是真不知情,自己这半真半假的病。看来也不用装得太久。
索性便也诚垦地说道:“姑姑,肇儿年轻,只受了点惊吓,没有大碍的。明儿我好些了,就去看望母后。姑姑给母后回一声,案子已交刑狱司查处,叫她放心。朕睡一觉就好,你回去照顾好母后。她一直病着,朕也十分挂念。”
王银儿点头:“皇上,那我就不久留了,太后那里病着,我还真是不放心,一会儿我回过太后,重新分配人手来照顾陛下!”
王银儿走后,刘肇看着忽明忽暗的灯火发愣,他心里一直怀疑是邓叠郭举他们所为,只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再则既使是他们所为。窦宪出征在外,一旦在朝内捉拿诛杀,窦宪很可能会在凉州兴兵作乱,到时候局面将不可收拾。
那么就只有等窦宪等人回到洛阳,交出军队,然后一举逮捕他们,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这时蔡伦忽道:“陛下,郑重来了。”
刘肇抬头看时,见郑重已站在门口,暗影中见不到他的表情。只一又眸子闪着明亮的光。
“皇上!”郑众走到刘肇面前,施了一礼。
“不必多礼!爱卿让朕找来《外戚外》,如今我已找来,爱卿是想让朕参照古例。给窦宪治罪吧!”
“不错,皇上,窦宪不是别人,是太后的兄长,皇上的舅父,还是于国有大功的大将军。陛下一个不注意。便落得一个杀害忠良的恶名。所以事先,我们要找到前朝便有的例子才成!”郑众朗然答道。
“好,这个就交给你吧,我已让刘庆去找班固他们查找其它的史实,相信,他也定会不辱使命!”
“皇上!”郑众看了一眼蔡伦使了一个眼色,蔡伦会意来到门口把风。
“皇上,长话短说,原本不急的,如今也要急起来了,窦宪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所以,请陛下找一个理由,让窦宪回京!”
刘肇刚刚正在想这个问题,听了便道:“爱卿如何打算?”
“臣想,窦宪虽不是将领,但是却极善用兵,若是在外兴起兵来,怕是朝廷危急。所以老臣想,可否以太后病重为由,将窦宪召回京来。他回师朝廷,并不会带大队人马,到时候宣他入宫,擒拿起来也方便些。此时太后正病着,不是天赐良机吗?陛下,当断不断,便生乱啊!”
这话与刘肇所想不谋而合,不禁一笑,“爱卿与朕想到一起去了。老司徒去逝前告诉朕,要让窦宪一个人时,朕也正在想如何让他一个人。可见上天善待于朕,就有了这一个机会。朕明日便下旨,让窦宪回京。”
翌日,刘肇去见窦太后,见她病得十分重,只能略进些饮食,心里也十分全悔,昨天一个冲动,让太后受了惊,只得亲喂汤药,服侍她吃下。便将自己要调大将军回京之事告诉了窦太后。
窦太后脸色苍白,显得有气无力,“皇帝,大将军回来也好,夷狄没有做乱,好生生的在那大漠之地呆着做什么,白白的浪费力气。回来帮衬着你,总好一些。”
听到窦太后没有反对,刘肇心中大喜,但是装作心中难过道:“母后好好将养身体,儿臣会好好打理前朝的事,有大事不决,一定会来请示母后的。”
窦太后摇了摇头:“皇上,哀家的身体你也知道,我也有意将天子六玺还你,这样吧,等到大将军还朝,再议!”
刘肇的心呯呯地跳了几下,这话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猝不及防!但是还是被接下来的欣喜代替,忙道:“母后,儿臣知道了!”
出了嘉德殿,刘肇便直奔廷尉司,他要亲自看看,到底是谁要害他。
廷尉司衙门在开阳大道上,离开阳门还远,刘肇带了周荣,乘了御辇,由卫尉派兵护送着进了廷尉司的大门。廷尉韩棱听到禀告,带着一众官员,小跑着从里面跑出来迎接。
刘肇下了辇,吩咐众人起身,笑道:“朕还是第一次来这建衙之所看看,没想到廷尉司竟还是如此气派的地方。”
低下等的官员从未见过皇帝,见他身高六尺,身量还未完全长齐,嘴唇上方还没有长出胡须,只是一些软软的绒毛,唯独一双眼睛精光闪烁,与年龄不符。见他说笑,便也都陪着笑。一时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韩棱接口道:“皇上,这是光武时的老宅子,陛下登位之初,才粉刷过,所以陛下看着气派!”
“唔!”刘肇点点头,见共有五进的院落,正中是门阙顶上有又虎的铸铜雕饰,显得十分庄重。进入正殿见支持屋顶的门柱上的一斗二升式的华拱,视野更加宽阔。
刘肇正中坐下,问道:“案子审得怎么样了,可知道,是谁指使谋害朕吗?”
韩棱奏道:“皇上,臣等分别将犯人隔离审讯,但是没有一个人承认,臣等也是万分着急,不知道怎样才好。”
刘肇神情多少有点恍惚,回想起当时送进茶水的女婢似乎叫景儿,便道:“你把那名叫景儿的女婢宣进来,朕要问问她。”
景儿已被用过了刑,全身伤痕累累,只是咬牙撑着,跪倒在殿上。刘肇问道:“你是叫景儿吧,朕身边的女婢太多,记得你是因为你是最后给朕送茶的人,你说,你为什么要在朕的茶里下毒,是谁指使你做的?”
景儿抬起头,伏倒在地,“冤枉啊,皇上,奴婢冤枉!”惨厉的哭叫声带着颤声和呜咽,将刘肇激得打了一个寒战,接着便听到众臣大声的怒喝:“大胆,在皇上面前还要喊冤,快快招来!”
景儿似乎没有听到喝骂,依旧号啕大哭:“皇上,奴婢真的冤枉啊,那茶水里,我并没有下毒,也没有人指使,请皇上明查啊!”她咚咚地在地上磕着头,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
刘肇心软,已看不下去,只得转过头,看着衙中的摆设。只听韩棱道:“冤与不冤且不说,你是什么时候倒的水,茶又是从哪里来的,水是谁烧的,这中间有没有人插手,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能说得明白,就是冤枉的,如果讲不明白,这弑君大罪,就是你一人所为,不仅要杀你的头,还要抄你的家,杀你的满门!你可要想明白了!”
这话说得极重,吓得景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全身都哆嗦了起来,她看了看一脸平静的韩棱,愣愣地竟不再哭,只是抽噎着,任泪水顺着脸滑落,浑身激战着像一片在秋风中抖动着的枯叶,眼睛转动着,却是无助得可怜。
刘肇皱眉问道:“你想起了什么没有?朕倒是相信你,可是你也要给朕一个信你的理由!”
景儿咬着下唇,用衣袖揩干泪水,抽咽着说道:“皇上,当时是奴婢自己泡的茶,那水一直在炉上热着,走过青松堂时,柳青叫住了我,我们是同乡,他问我家里来信了没,我便回了他几句,之后便直接给皇上送去了。这茶中有毒,奴婢真的不知啊!”
“柳青?传柳青!”韩棱让人带下了景儿,见一个瘦高的太监被带了进来,问道:“你是柳青?皇上茶里的毒是你放的?”
“冤枉啊,大人,不是小人放的,小人哪有那个胆子啊!”韩棱注意到,他的眼神带着飘忽,心中觉得蹊跷,想着,如果是此人下毒,毒药应该还在身上,入衙时,都搜了身的,若非在宫中?又觉得时间上来不及,便绕着柳青转了几圈,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定,心中就更回认定,此人有鬼,可是毒药到底藏在哪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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