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山一程,水一程
刘肇的目光波澜不兴,轻抚着她的秀发,“所以绥儿,这次之事,朕会查到底,但是攀扯出来的人,只能是越来越不清晰。朕要你明白,到现在为止,朕心里知道,朕会一起算账,但是于你,此事便到此为止了。”
这样的答案,绥儿已隐约猜到了几分。既然皇上这样说,她便可以放心了。至于最后的结果,最终的答案,他答应了,便会给她一个交待。
她心头微微一松,终于放下了自己,靠在刘肇怀:“皇上有心,臣妾便放心了。”
刘肇轻吻她的额头:“朕的心也放下了,自失了皇儿,朕一直在担心你,怕你想不开,如今见你能放下心怀,坦然面对,这也是朕最安心的事了。”
清冷的雪光淡淡如薄雾,映着窗上的明纸,把他们身子扫落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绥儿心中也有一丝期许,也许回宫的日子,会有所不同,还有玉姐姐,她该是怎样的担心呢?
刘肇拥着她道:“如今,心中可好过些了么?”
绥儿微微颔首,含情看向皇帝:“皇上的用心,臣妾都知道了.”
刘肇身姿秀逸,背靠朱栏采槛,任偶然漏进的清幽的风吹动他的凉衫薄袖,他温然道:“朕很想封你为皇后,让你不再屈居人下。可是骤然晋封,皇后又无过,朕也怕引起朝野的惊动。但是朕让你住在西宫,你可知道为何?”
绥儿点头,又摇头,刘肇笑道:“西宫也曾是历代皇后的居所,朕虽不能封你为皇后,却也显示你在朕心中,也和皇后的地位是一样的。
绥儿心中微暖,抱着刘肇的身子低低叹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
刘肇低低的笑着,将她搂得更紧。
苏安被放了出来。见到绥儿在刘肇的身边,艳如春花,只得长叹了一声道:“是我错了,我一直觉得可以得到你的心,如今看来。他比我更爱你。你也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罢了,你们要杀要砍随便吧。”
绥儿解开他的绳索道:“苏安王子,绥儿早就和你说过,绥儿只与皇上共生死。如今你也信了,只是白白的伤了我的孩子。但是绥儿感你一路上的以礼相待,并不曾对绥儿有非份之举,所以绥儿求皇上放了苏安王子。只是求王子一件事,不知王子可答应?”
苏安叹道:“娘娘尽管说,但有所请,无不应允。”
绥儿看了一眼刘肇。见他也正微笑看着自己,便也笑道:“绥儿已有两位义兄,都是肝胆相照之人,绥儿也请和王子结为兄妹,自此两国交好,互通有无,不知王子可否应允?”
苏安惊讶的抬起头,见绥儿正认真的看着自己不似开玩笑。“娘娘此话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绥儿毕竟也是皇上的妃子,虽说不能一言九鼎。也不能与王子开如此大的玩笑吧!”
“好,苏安答应。自此两国交好,永无争端。我为长,便是兄。娘娘便是在下的小妹。”说着咬破中指,对天点了三点,对地点了三点,大喊一声,拿酒来。
他将血滴入酒中,“娘娘是女子。不喝也罢,苏安干了。”
绥儿却拦住她道:“苏安王子,既然是结拜,怎可兄长一人喝。”说罢也咬破中指,在酒中滴入血水,笑道:“兄长先请。”
苏安大笑,“好,好一个绥儿!”说罢将酒喝去大半,只留下一点给绥儿,绥儿一饮而尽。
转眼间又过了三五日,绥儿由于太医用药的将养,补气补血,脸上也开始红润起来,眉目间更显得灿如烟霞。
她对刘肇道:“皇上,快出正月了,皇上离京已一个多月,虽说朝政也清河王爷管着,但是终究不如皇上在京里安定。臣妾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不如回京吧!”
刘肇见她已没有了郁郁之色,便点头道:“也好,我们一路走一路游玩,只可惜不是春夏季节,可以有美景,如今的天气只能看看残雪,梅花了。”
绥儿笑道:“皇上,我们扮作平常人家出游可好,不用大队人马跟随,只带着初露,左将军和李大哥,一路上民生疾苦,山川河流尽收眼底可好?”
刘肇宠溺的摸着她的头道:“绥儿,你身子刚刚好,这样的颠簸怎么能行?”
绥儿却摇头道:“皇上,绥儿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出京,绥儿答应皇上,累了就休息行吗?皇上——”
她拉着刘肇的衣袖求着,小女儿的娇态,让刘肇心动不已。只得答道:“好好,只是这一路上天还寒着,你的寒湿之症未好,朕不放心,就让江太医跟着吧!”
“臣妾多谢皇上。”
李夏和左天奇听了刘肇的话吃了一惊,李夏说道:“皇上,虽说窦氏一党已清,但是余孽还在。皇上忘了当年之事了吗?绥儿自小懂事,怎么此刻竟如此不识大体。我二人跟随事小,若是那些人得了消息,没有大兵护卫,出了事怎么办?再说,此刻皇上久未回京,京里发生什么变故还不知道?还要慢慢地游玩回去,万一有什么事赶回去都来不及。臣不同意皇上微服回京!”
左天奇也道:“臣也与李大人是一个意思。请皇上三思!”
刘肇微微一笑道:“那就让大队人马在后面十里以外跟着。朕和绥儿坐马车在前面,中间设报马,若有事,报信也方便。再说,你也可以发信号,十里以外,也会看得清楚。绥儿一直想出来玩玩,朕也不想违了她的意思。就照朕说的办,两位卿家不必多言了!”
事情定了下来,左天奇和李夏只得去安排一应事务。绥儿却高兴的与初露收拾行装,她选了一身蜜合色大凤簇锦团花的芍药纹锦长衫,穿着猞猁皮的马夹。为刘肇准备了一套月白缎襜褕和淡青色的团福如意锦缎棉长袍,又准备了两套狐狸毛皮的披风,打扮得一如民间夫妇。刘肇看着自己一身衣服,笑道:“你穿粉霞钩,我穿青绿色来配你,颜色益发热闹了。”
初露捧了梳妆盒在手,仔细盯着绥儿与刘肇,忽然笑道:“皇上和娘娘,真好看,就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呢!”
绥儿拉了她的手道:“许久不做这样的打扮,我竟浑忘了,民间女子是梳什么发髻的?”
初露微微一笑道:“娘娘是做新婚打扮与皇上出游,自然头发是要全部拢起来梳理成发髻的。”她一边说一边为绥儿梳成一个寻常的芭蕉髻,挑一枝赤金榴钗插上。那钗也不过是寻常质地,只是上头一双明珠拇指一般大,洁白浑圆,熠熠生辉,越发映得人容貌如画,亦如明珠生辉一般了。
刘肇与绥儿并立在镜前,铜镜上描绘的图案是再寻常不过的鸳鸯戏水,比翼连枝,粗陋的刀功,却掩饰不住那世俗安乐里的花好月圆,人世完满。
如此携手并游出去,仿佛陌上春洲了少年少女,带一点期待与满足的心思,让绥儿的愁思也淡了。
出发后,绥儿与刘肇并坐在马车内,车内放着暖手炉,暖脚炉,还放着暖垫,刘肇还怕绥儿冷,特意又放了许多皮毛松软的暖被。绥儿笑道:“皇上,这哪里像是出游,倒是呆上一冬天也不会冷了。”
“你身子受了寒气重,这样朕还是不放心呢!”
绥儿只得由得他,但是心里暖暖的,说不出的欢喜。
太医和初露坐在后面的马车内,李夏和左天奇骑了马随侍在车旁。朱副将和周荣带了一千多人的护卫队隔了十里,远远的跟着。队伍就以这样奇怪的形势出发了。
绥儿博学,常给刘肇讲些典故和故事听,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路上也不寂寞。很快来到了风陵渡口。
风陵渡是因附近的风后陵而取的。轩辕黄帝和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蚩尤作大雾,黄帝部落的将士顿时东西不辨,迷失方向,不能作战。这时候,黄帝的贤臣风后及时赶到,献上他制作的指南车,给大军指明方赂,摆脱困境,终于战胜蚩尤。可惜风后在这场战争中被杀,埋葬在这里,后来建有风后陵,风陵渡也因此而得名。
还有一个传说就是女娲的陵墓就是风陵,女娲为风姓,故称风陵。
绥儿被抓来时,白天都是束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所以并没有看到沿途的风景,她早读过关于风陵的文章,此刻到了此地更是开心不已。给刘肇讲了典故后,就要下车,这时李夏走到车旁道:“皇上,岸上人很多,待臣看一看,确定了安全了再渡河。”
绥儿掀起帘子向外看去,果然看见渡口处人潮济济,显得极为热闹。
过了一会,李夏回来道:“皇上,看样子都是普通的渡客和商人,请皇上和娘娘慢下车,小心脚下,这地面上都是沙子,此刻正午都解冻了,十分松软。”
下了车,刘肇为绥儿披上斗篷,又戴上风帽,才放心拉了她的手,向渡口行去。他上次来到这里,正在为绥儿之事烦心,也没有心情看看风景,此刻看去,黄河之水已开始融化,漫漫的黄沙在阳光照耀下发出金子一样的光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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