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子一干人逃出地牢的时候,天空下着磅礴大雨。
豆大的雨滴狠狠砸在衣服上的脸上,发出坚硬的吧嗒声。
“这就……逃出来了?”
贝娜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言语中慢慢的都是不可思议。
半个小时之前,徐娇娇告诉大家她知道离开地牢的方法。
半个小时之后,她就带着大家找到了一扇暗门,打开暗门,外面是久违的蓝天。
这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好像一场酣睡后的美梦。
“嗯。”
徐娇娇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终于又更换了表情,她的嘴角最大幅度的扯起,像是有人钓着她的脸皮往上拉。
离开苦难的喜悦冲昏了所有人的大脑,竟是没有人注意到徐娇娇的不对劲。
“去那里躲一躲吧。”
于铮的语气也满满的都是兴奋,他指着远处的一颗树,提议前去避雨,顺便检查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
“嗯,好。”
雨打的人有点痛,贝娜第一时间肯定了于铮的想法,一只手挡着额头,一只手提着牛仔裤的裤沿往大树下跑。
浅蓝色的牛仔面料松松垮垮的在雨中抖动,划出一道道好看的弧线。
禾子小心的观察了周围一圈,确认暂时没有人来之后,然后抬腿,也开始向大树下面跑去。
运动鞋踩在被雨水打湿的湿润土地上,踩下去发出一阵阵“吧唧”声。
还没有跑出去几步,禾子突然停下了下来,她转过身,然后隔着雨幕,和还站在黑暗里的徐娇娇对视。
“娇娇,你为什么不动?”
细小的雨滴随着风慢慢的渗透着两人的衣服,徐娇娇额前原本卷翘可爱的空气刘海被打湿,湿硬的变成几撮垂帘,紧紧贴在她的眼皮上,随着她有规律的眨眼,发尾一下下戳着她的眼球。
“我可以出去吗?师姐。”
她把头又微微抬高了几度,这次不再眨眼了,任由雨水和发尾进入她的眼睛。
“我可以出去吗?师姐。”
见禾子没有回答,她把声音也抬高了几度,眼睛睁得更大了,眼球微微突出来,禾子依旧沉默的和她对视。
“你想出来吗?”
禾子是这么问的。
“当然,我当然想出去,很想很想,让我快点出去吧,师姐!”
徐娇娇好像真的很着急,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讨好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瞪大的双眼,苍白的微笑,发缝之间,隐隐有白色的东西在头皮下蠕动。
禾子抬手,抹了一把脸,将满脸的雨水,都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禾子?”
后面,贝娜的声音传过来,混合着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又遥远 。
“马上过来了,你和阿鲤先看一下周围的地形。 ”
慢慢地转过头,禾子对着贝娜轻轻的挥了挥手 。
贝娜连忙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徐娇娇,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最喜欢让你背的诀?”禾子笑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当时记得,好像是因为这条口诀很长,你总是想要偷懒,所以天天逼着你背。”
“娇娇,再背一遍给我听吧。”
禾子依旧是微笑着,她用手拢了拢耳后的头发。
“出去再背,好不好师姐?”
徐娇娇的声音已经明显染上了哀求,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轻轻咬住了嘴唇。
“怎么了,禾子。”
看着两人在雨里淋了半天,谁都没有动身,贝娜有些疑惑,海岛上大片的芭蕉叶很多,她随手折了两片,暂时充当雨伞,一路奔到了禾子身边。
头上的雨突然停了,禾子侧过头,引入眼帘的是一头亮粉色头发。
“我觉得徐娇娇不太对劲,所有事情都太顺利了,我反而觉得有点诡异。”
犹豫了一下,看着已经爬到徐娇娇脸上的一点白色,禾子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贝娜也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徐娇娇的脸色,如同死尸一般惨白无光的脸颊让贝娜打了个寒噤。
“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禾子,你相信我。”
于铮没有扯芭蕉叶,他用手掌遮着额头,小跑到了贝娜身后,小声的说出这句话。
四周的雨声很大,与不知名昆虫的鸣叫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但是在四人中间,仿佛有什么奇怪的磁场,于铮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其余三人耳朵里得一清二楚。
禾子回头,于铮站在贝娜身后,双手紧紧的拉住贝娜的后衣摆,小小的一片芭蕉叶,挡住两个人的雨有些吃力。
恍惚间,禾子想起了曾经的徐娇娇和自己。
当时的徐娇娇也是这么瑟瑟发抖的握住自己的小拇指,低声在自己耳边说“师姐,我好怕。”
像两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无助的依偎在一起,那么小小一片的法器,就像她们最后的避难所。
“师姐……”
徐娇娇低声的呼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禾子回头,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出……”
“绝对不行!”
话说了一半,于铮急忙出口打断。
他的声音焦虑而尖锐,像是一根磨得很锐利的箭,一下子划破了他和徐娇娇之间的隔膜。
禾子皱眉,贝娜一把拉住了于铮的衣袖,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一些。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于铮很用力的挣脱开了贝娜的手,向前一步,和禾子对视。
“你们可以不听我的。”
禾子没有移开视线,她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在示意着于铮可以做出他的决定。
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于峥,你不敢的。”
禾子轻飘飘的六个字,仿佛佛祖的五指山,牢牢的压在于铮身上,让他不得呼吸。
是的,他不敢的。
在他面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作为公众人物,他承担不起放弃徐娇娇的责任,附身那么离谱的事情,没有人会相信的。
最近是夏季热档,太多太多的爱豆涌现了,前一阵的人气已经被冲刷的一干二净,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没了人气,你不会再有任何资源。
连这次,连这次综艺,都是他用尽最后的人脉,倾其所有才搭上的线。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再搞砸了。
他低下头,这么想着。
双手紧紧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
禾子沉默的看着他的动作,视线微微偏移,从贝娜和于铮衣摆的缝隙中,她感受到了一股热烈的视线。
阿鲤半倚在树干上,饶有兴致的注视着这场闹剧,准确的说,是注视着禾子一个人。
禾子挑挑眉,不咸不淡的回应着阿鲤的注视。
丝毫没有偷看被发现的尴尬,阿鲤微微颔首,穿插在雨点中,似乎还有他模糊的笑意。
他好像有病。
禾子在心里是这么想的。
“你决定吧。”
于铮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股很浓重的愤恨,低声开口。
“你出来吧。”
禾子转头,这么和徐娇娇说。
一瞬间,贝娜仿佛从徐娇娇那颗死气沉沉的眼睛里,读出了热烈的狂喜。
“禾子……”
贝娜有些不放心的出声,禾子微微抬手,示意贝娜放心。
徐娇娇抬腿就开始要往外走。
“娇娇,你还记不记得,在庙里,我喂你吃下的符?”
徐娇娇闻言,放下了抬到一半的腿。
“记得。”
她声音阴沉的回答道。
“你一直不爱学符咒,所以你的记忆里,对那张符咒的印象可能很浅了。”禾子抬手,把打湿的刘海拨到了耳后,“那张符咒,是两年前,我们最后一次一起执行任务,师叔给你的保命符,你当时一下山,就把它塞给了我。”
话说一半,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接着开口说到。
“那张符挺有意思的对不对?失去嗅觉什么的只是副作用,真正的作用,是驱除不干净的东西。”
禾子意有所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娇娇,看着她发抖的双手,微微勾了勾唇。
“怎么驱除呢,娇娇,你还记得的吧……嗯,对,是不能见光。”
那边,徐娇娇听着禾子的话,原本急着往外迈的腿放回了原地,沉默的一动不动。
禾子也不着急,就这么淡淡的盯着她。
凝固的气氛持续了好久,好久。
“哈哈。”徐娇娇的嗓子里突然挤出几声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她抱着肚子,不停的大笑着,甚至夸张的蹲在了地上,双拳捶打着地面,然后两滴液体,顺着她的脸庞留了下来。
“差一点点了,差一点点我就能离开了。”
徐娇娇听见,她这么低声对自己说。
“真的就差一点点了啊。”
女人低声呜咽着,禾子抬手,拦住了企图往前走的贝娜。
“或许你自己没有注意到,你的头皮上面,全部都是蛆虫。”
禾子微微半蹲,双手撑着膝盖,居高临下的从她头皮拿下一只蛆虫,
然后展示在徐娇娇的眼前。
白白胖胖的虫子,在禾子的指尖一拱一拱的,很快爬到了手背。
“我相信你当时一定仔细清理过了,确保没有虫子才再次来找的我们。但是……”
禾子站起身,把蛆虫甩在了徐娇娇面前,然后抬脚,狠狠碾碎。
“但是,这些虫子,真的是从你的身体里,爬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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