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防线,瞭望塔。
“将军,箭五营仟长郝佑多求见。”
“郝佑多?”戴璞瑜扫了眼行军布置,忍不住皱眉,“他不在前线盯着,到我这来做作什么?”
“属下不清楚,只知道郝仟长似乎很着急,跑得满头大汗的。”
戴璞瑜点头,“那让他上来吧。”
没一会儿功夫,楼梯咣咣作响。
郝佑多抱着头盔两步当三步地匆匆来到戴璞瑜面前,“属下见过将军。”
“免礼,前线可是发生了什么要事?”
“将军”郝佑多左右看了一眼,吞吞吐吐地没敢说下去。
戴璞瑜愕然,很快反应过来。
他摆了摆手,“直说吧,这里都是自家人,不碍事。”
“是!”
郝佑多先掏出几支箭,随后把自己的发现详细地说了说。
“将军,倭寇越来越多,但前线都是这样的箭。唉,兄弟们实在是想杀敌也用不上劲啊。”
戴璞瑜默不作声。
他只是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几支箭,脸上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
郝佑多心急如焚,见上锋久久不作声,忍不住开口:“将军?”
嗯。
戴璞瑜点头,“本将知道了,下来会认真处理这件事的。”
“佑多啊,”他哈哈地安慰,“你不用太担心。上岸的倭寇并不是越来越多,而是我等预先设下的陷井。”
“陷阱?”郝佑多茫然。
“没错。将军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次来的倭寇太多,咱们一次性难吃得下。只能先放一批上岸,吃掉他们;再放一批上岸,再吃掉他们。”
“现在上岸的倭寇已经不少,刚刚左翼高地的房将军已经给了准话,他的抛石机正在加大火力,用以截断倭寇后续的援军。到时候,上了岸的倭寇就成了无根之水,兄弟们大可以慢慢消失他们。”
“原来如此。”郝佑多半信半疑,却也长松了口气,“那箭支的事?”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这样吧,你先回阵地去,下一批箭支随后就送到。本将保证前线绝对不缺箭支用。”
“谢将军。”
郝佑多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转身匆匆离开。
戴璞瑜看着离开的属下,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方印宝现在在哪,没有往我们这边来吧?”
旁边的亲卫摇头,“回将军,钦差大人现在在左翼房将军那里。”
“很好。”戴璞瑜松了口气。
他扬了扬手里满是虫眼的箭杆,“库房里还有多少这样的箭?赶紧送到前线去,尽快将它们用掉。”
到时候就算方印宝发现什么端倪,再想查也无从查起。
“将军,”一直不作声的军师凑了过来,“以前线现在的情况,咱们是不是该缓一缓,比如先送几批好箭上去,把倭寇打退了再说?”
“用不着!”戴璞瑜丝毫不以为意。
“前线天上有落石,地上有大小箭阵,此外还有火油石灰和橡胶,再加上那么多步兵随时补刀。倭寇刚上岸就想跨过本将精心打造的防线?”
“做梦吧!”
————
郝佑多骑着马,匆匆赶回到自己的阵地。
“将军,”小亲卫泪流满面地迎了上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郝佑多心头一紧,连忙举目四望。
然而云垂的东部沿海,夏天大多刮着的是东风南。
此时阵地上到处都是烟和火光,还是一股恼地向西飘来。
郝佑多张望了一会,愣是没弄清眼前的状况。
“别急。”他安慰道:“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倭寇快杀到眼前了。”
“嗯。”郝佑多点头,心里也不意外。
他们是箭营,本来就布置在最前线。
要是倭寇要杀到了眼前,首当其中的就是他们。
郝佑多不再作声,匆匆向前跑去。
没多久就跑到了最面前,他抬头向前看去顿时大吃一惊。
前方一层又一层的,全是敌人竖起的盾牌,正缓缓向西推来。
倭寇小兵们根本不急,他们每走几步就放下一批沙袋,形成一排又一排沙袋阵。
既可以防骑兵冲锋,也可以防箭射,同时还可以防火油的蔓延。
要是遇上大规模落石,只要将盾牌向沙袋顶上一搁,下面就是个安全的小堡垒。
“狗日的。”郝佑多重重砸了一拳面前的沙包。
看来去年土肥勇人的惨败,让石川泷从中学到了不少经验和教训。
“将军,怎么办?”
怎么办?
郝佑多情不自禁抬头看了看左翼高地。
然而他等了好一阵子,甚至能通过盾牌眼看清后面倭寇小兵的眉目,然而天上的落石始终没有往这边转移的迹象。
“罢了罢了。求人不如求已。”
郝佑多恶狠狠地向后方的弩车群望去。
“传本将命令,所有重弩破弩不要吝啬箭支,给我轰出一片平地来。”
“抛石机也上,装石灰弹,有多少发射多少。老子要将前面的地表染成一片白雪。”
“是!”传令兵匆匆离开。
没多久,
“放!”
连绵不断的声音响起。
咻咻咻。
无数大大小小的弩箭带着刺耳的风啸飞过,轰地重重射在最面前的盾牌上。
云垂兵部精心打造的辎重威力非同小可,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
尽管倭寇小兵们已经几个人一起死死地顶着手里的大盾。
然而轰的一声巨响后,他们手里的盾牌顿时四分五裂,后面的小兵则惨叫着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弩箭的箭势未消,依然一头往后扎去,连着射塌好几层沙袋阵,犁出一条血路才停了下来。
没了盾牌和沙袋的遮挡,后面的倭寇小兵就露了出来。
郝佑多的手下立即抓住机会放箭,不一会儿就咻咻地射翻了一片。
一时间,倭寇前进的步伐就停了下来。
这时,抛石机终于启动。
呼呼呼。
一包包石灰粉滑过天空,朝着倭寇的上方飞去。
嗡。
飞着飞着,涂在袋子上白鳞光芒一闪,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哗啦。
没一会儿,里面包着的石灰粉便纷纷散下了来。
郝佑多这回发了狠,几乎将手头所有的石灰一次性全抛了出去。
刹那间,东边像下了场石灰雨。
到处白蒙蒙的一片,将绝大部分上岸的倭寇小兵都笼罩在里面。
啊啊啊!
“我的眼睛。”
啊啾啊啾。
“我没法呼吸了。”
因为刮着东南风,多少有部分石灰粉刮到了跟前。
郝佑多脸上蒙了场湿布,仔细地张望着。
半晌后,他哈哈大笑。
“干得漂亮。让步兵营做好准备,只要烟尘稍微消散就上去干他酿的!”
咳。
旁边的小亲卫咳了一声,“将军,步兵营好像不归咱们管。”
“老子知道。”郝佑多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跟蒋仟长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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