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尘说这些话时,目光始终落向眼前之人,没有丝毫躲闪,眼中更无纨绔之意。
这一点,时芳寻能可察觉,知晓对方所求,便是一个假扮的情侣,以瞒过家族。
自己也从一些话本中看过类似的桥段,只是想不到今日此事会发生在眼前。
不禁苦笑一声。
“你想得美!”
一旁的十三对此很是抵触,因为任千尘开口之前,她便已断定对方是别有居心,想要趁人之危。
所以根本不觉得,他有能力办法,救师姐性命。
“此事可行,但需要一个时限。”
时芳寻拉住十三的同时,轻声开口,目光颇为坚定。
但她此举也不完全是为了还穆清远人情,同样也有自身的考量。
此番私自出山,已触犯师门严规,加上自己在师门之中本就不受待见,诸方欺压...
便宜师父又是一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于山门之中处境尴尬,自身都难保。
此次自己若重归山门,便宜师父必受拖累,自己的处境也会更加难堪。
所以在不回山门的情况下,她的确一时之间无处可去。
原本的打算,是同十三一起闯荡此间江湖,但如今看来,事与愿违。
既如此,倒不如寻找一处暂时落脚之地,既不必为安全担忧,亦可进一步了解此间世界。
“至少三月,至多一载,我必有办法还姑娘自由之身。”
对于这个问题,任千尘好似早有准备,此时作答起来也算坦荡。
只是一年时间,对于修士来说颇为迅速,可对于世俗凡人来说却是未必。
所以眼前姑娘是否答应,自己没有把握,但可惜这是唯一的办法。
因为以自己如今的遁速,带着三女前往墨玄国,只能在天亮之前赶到那一座边陲小城。
除了任家那一支没落的分家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这种边陲之地,还有什么救人的机缘。
“事不宜迟,现在便动身。”
时芳寻当机立断,虽没有明说应允,却已默许了此事。
而任千尘对此结果,虽是微微一愣,但面上并无明显的喜色,而是在心中思量....
稍后到了墨玄国分家之后,如何应对那些恼人之事。
....
一个时辰匆匆而过,天色已彻底黯淡,墨玄国北境一座边陲小城之外,寂静无声。
楚玄国遭遇覆灭之事,如今已传遍天下,这座平日里守卫便稀松的边陲小城,如今自然更加颓唐。
城门守卫,早已昏昏入睡,所谓哨兵暗探,不过是摆设。
随着天边一道光华浮现而出,四道人影立在一只玉瓶之上,朝此激射而来。
若是城楼之上的守卫没有入睡,此时怕是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玉瓶划过城墙之际,城中东北角一处府邸之内,却有三名老者,自密室之中睁开了双眼。
“开元修士。”
随后三名老者齐齐走出密室,对望一眼。
作为旁系没落家族,其中最强者,便是他们三位,而他们三位,也皆都是开元境修士。
不过他们之所以能够感知到空中玉瓶的存在,多半还是因为玉瓶刻意释放了气息。
为得便是要他们发现行踪,主动接应。
因此下一刻,玉瓶朝这座府邸飞来之际,三人才没有立即出手攻击。
而是选择走出府邸,等待这位道友现身。
不多时,玉瓶落地,幻化为巴掌大小,被任千尘收入袖中。
其正想开口,便闻一声...
“不知这位道友...”
老者说话间,抬头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样貌,不禁微微一愣。
因为这般年岁,便已有了开元中期修士,相比自己等人,已然半截入土,却还是开元初期。
天赋背景,自然不俗。
“三位道友可是任家分脉之人?”
任千尘会落在此地,是因为他早已通过身份玉简,锁定了此处府邸。
但他并不确定,眼前三人是任家之人。
若只是客卿长老,那自己的身份便不宜让他们知晓,否则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道友既知我等身份,不知为何深夜登门造访啊?”
老者见对方知晓任家分脉之事,心中微微一惊的同时,出言试探。
可在他
们心中,修士之间固有的那一番互相试探的说辞,如今才刚刚开始...
却被一枚玉牌,彻底打断。
“你们可认得此物?”
“这...”
玉牌拿出之际,三名老者腰间木牌,便传来了一阵灼热之感。
此种感觉,骗不得人,亦之眼前玉牌做不得假。
但三人毕竟上了年岁,知道对方深夜造访,必定不想引人耳目。
所以压下了心中惊愕,镇定说出一字:
“请。”
随后便亲自带着四人,进入了府邸之中。
...
这任家分脉的确已经没落,可修士家族落在世俗凡人的城池之中,自然不同凡响。
即便平日里未曾展露修士身份,所得的地位和利益也非常人可比。
因此这座府邸的规模,其实已经超过了此城的城主府。
不多时,几人进入大堂,分家家主得到传讯,早已在此等候。
见任千尘踏入大堂,三名长老屏退四方子弟,关闭大门。
随即连同家主四人,齐齐下拜...
“恭迎主家上使!”
“长话短说吧,我此番外出历练,路上遭遇邪修截杀,我这位朋友身受重伤,你族内可有医师供奉?”
听到任千尘如此说,三名老者齐齐望向四人之中,昏迷不醒的青衣女子。
从方才进门开始,他们便注意到这三名女子身上皆无灵气,全是世俗凡人。
所以便只当这三女,乃是主家上使外出收服的丫鬟。
虽然让丫鬟进入大堂不合礼法,但主家之人,即便是丫鬟地位也与自己这丙级分家的客卿相同。
只是如今,听闻其中之一,是主家上使的朋友,不禁微微一愣。
“有,只是...”
分家家主沉声回应,但却欲言又止,他不过是凝气巅峰修为,遇上开元境修士本就紧张。
加之那位杜供奉的心性又极为古怪,如今恐怕....
“家主放心,我们三人一同前去便是了。”
三名老者之中,一名年岁较长之人,看出了家主心中所思,此时主动出声。
说话之间,便与其他两人推门而出。
“可有什么难处?”
任千尘素来不喜同族之间以势凌人,对于自己的身份,也十分厌弃。
加之方才分明看到这分家家主眼中,有为难之色,此事怕是另有隐情。
于是出声发问。
可这分家家主,却只是搪塞一句道:
“上使不必介怀,只是那位杜供奉的脾气有些古怪罢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愤怒的呼喝,随即三名长老便去而复返,办事效率极快。
此时大堂之中,已多出了一名怒气冲冠的中年男子,此时正环顾四周。
“杜供奉,这位是主家上使,他的一位朋友受了重伤,还请你出手相救。”
听到主家上使四字之时,中年男子的怒意,显然微微一滞。
可随即其眼中便闪过一丝释然,知道了平日里对自己敬而远之的三位长老,怎么今日会强行将自己抓来此处。
原来是主家来人。
“杜供奉,有劳了。”
任千尘见状,示意一旁的两女,将穆清远放下,同时客套一声。
熟料...
“周身筋骨碎裂九成,经脉断了七七八八,此女还能活到现在当真奇迹,不过我的确有办法救她。”
中年男子说到此处,话音一顿,目光之中却浮现出了浓郁的怨毒。
“那...”
见对方说到此处,没有后话,也未施展手段,任千尘心中生出一丝不悦,只以为这分家供奉想要索取好处。
可一字刚出,却听到一句在他看来匪夷所思的言语...
“但我不会救!因为此人该死!我要看着她受尽折磨,痛苦而死!”
此言一出,分家之人纷纷色变,家主更是惶恐无比,望向任千尘。
可任千尘表现得,却颇为平静。
“你与她有仇?”
却不想自己这一句话,像是点燃了爆竹一般,让眼前中年男子的情绪彻底爆发。
“在你们眼中,主家之人的性命便是性命!我徒儿的性命便不是性命了?!
你
们强行打断我为徒儿祛毒,他如今遭受反噬,命不久矣,我不亲自杀了此女,已是仁慈!
想要救人?哼哼,再过一炷香的功夫,此女便会苏醒,然后便会在无尽痛苦之中挣扎徘徊。
至多半个时辰,便会给我那徒儿陪葬!”
言至此处,中年男子狂笑出声,但笑声之余,却难掩一丝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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