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任家之名,岂容旁人置喙?”
天际之上,一道传音破空而来,四方山坳立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只顷刻之间,便已遮天蔽日,看似草乱无章,实则却又暗含玄机规律。
仿佛是无数持刀甲士蓄势而发,大军压境,朝此间众人所在方位,围杀而来。
“不好...”
刘知墨当即判断出,来人实力不俗,绝非先前对付的那些普通散修,而且修为境界也绝不只是开元境。
能将风系术法控制成如此规模,且仍能随心意更改细节的,至少也是转脉后期修士。
好在此人方才开口传音,表明了立场,想来是任家之人无疑。
那任千尘...
“挟持他,或许...”
刘知墨望向一旁的任千尘,目光一寒正想动作,一直面带浅笑的时芳从却是面色一肃,率先开口:
“前辈既无心杀戮,如今震慑目的已成,便无需再平白耗费灵气了。若是引来那些追兵,少不得一番麻烦。”
话音刚落,四方狂风骤止,无数尘沙于半空汇聚,其中一道人影显化而出。
来人身着华服,双手负于身后,虽做出一副世外高人姿态,但其胡须纵横的面容,却很难让人生出仙风道骨之赞..
不过倒是无形之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随着身后尘沙散尽,中年男子双足落地,目光扫视众人,虽没有一般修士看凡人时眼中的轻蔑...
但也是居高临下,毋庸置疑。
最终,目光瞥向任千尘,却是转而落在了方才说话的时芳从身上,不再挪开。
“你方才说什么追兵?”
此言一出,时芳从立时判断出此人虽与任千尘有关,但二者并未来得及互通情报。
也就是说,任千尘中毒之事,他尚不知情,否则方才便不会只是单纯威慑了。
“我们是自天荡山逃亡而来,那里....”
仙盟任家之名,时芳从自不陌生,无论此家族背地里进行何种勾当,但明面之上还是要公理正义,维护一方安定。
所以她并未将天荡山之事隐瞒,只是没有提及穆清远的身份,只说是自己得到了线报,知晓天荡山之事背后的阴谋。
而中年男子闻言之后,面色变了数变,他并不觉得对方有必要在此事之上编织谎言。
毕竟事后自己找千尘一问便知。
可若此事不虚....
“三千处子血,一千武道魂,这样的手笔炼制的丹药,恐怕不止是为了突破虚丹桎梏吧。”
终于,中年男子信了七分,于是说出了心中的判断。
自己因为受伤,境界跌落至虚丹已有十余年,对于此境界与玄丹境之间的桎梏,再为了解不过。
为了重回玄丹境,自己也找过许多手段,其中不乏邪门外道,可是却从未听说过...
以此种办法炼制丹药之法。
或者说...
无需这般麻烦。
因为天荡山之事背后的阴阳大丹,倒是让自己想到了当年遇到的一幢国王...
“我当年万里追杀一名邪修之时,其走投无路之下,想要以邪丹炼制之法,换取一条性命。
于是我便杀人夺宝,再施以搜魂之术,终是得到了那所谓丹药的丹方。
而那丹药助人突破虚丹的法子,倒是与你们口中的阴阳大丹相似,只是远不似这般规模。
只需...”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话音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对这些人提及邪丹炼制之事。
于是干咳一声,接着开口道:
“总之你们要知道,这三千处子血,一千武道魂所炼制的丹药,绝不只是突破虚丹这么简单。
所以此事背后,应当隐藏着更大阴谋。”
...
外界之人的谈话,穆清远如今亦能有所感知,虽然她仍旧无法睁开双眼,有所动作...
但却不影响她收集信息。
目前已知的触发回溯的条件,乃是楚宁月的化身身死。
可在之前某一次循环中,因为推迟了前往天荡山的时间半日,致使故事向不同的方向发展。
而那一次循环中,提前触发了回溯。
所以自己猜测,回溯也许与天荡山背后的阴阳大丹之事同样有关。
只是一直未能将两件事
联系在一起。
毕竟根据所得的信息,天荡山背后的主谋,为的只是自家老祖突破玄丹。
可是直接导致楚宁月化身死亡的,却是最近自中云州潜入南玄州的千面魔。
南玄州对于中云州来说乃是边陲南蛮之地...
所以千面魔的目的,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帮一名可有可无的顾家老祖突破境界。
是以自己之前一直没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可是如今....
有了眼前这中年修士给出的信息。
这看似毫无联系的两件事,便有了联系的可能。
若阴阳大丹的功效,不止是突破虚丹,而是玄丹之上的境界,那么便有可能引起千面魔的注意。
可是...
天荡山计划成功与否,与楚宁月化身何时身死,有何直接的联系?
对方又是如何精准把控她每一次下山的时机?
看来眼下情报仍旧不足...
不过得到这些信息,已然不错,待到回转残阳宫,自己便可找楚宁月的化身询问一二。
或许能够得到相关的信息。
当然前提是...
不会触发回溯。
...
“五叔,我觉得你还是....”
天空之上,中年修士凌空而立,而任千尘的毒丹已解,如今恢复修士之身,两人遥遥对望。
“不必多言,你们既已打草惊蛇,想来那些人定有后续行动。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打任家独苗的主意!”
说罢,中年修士不再犹豫,转身便走,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侄儿的安危。
因为在他看来,眼下这些人都不是修士,最强的也就是四境武者。
而自己侄儿虽然只有凝气境巅峰的实力,可身上保命手段众多。
最为关键的是...
那下毒的丫头,方才与自己交了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才是自己放心的最大原因。
然而时芳从与中年修士之间,乃是传音交流,旁人皆不知情...
便是任千尘也不理解,为什么五叔这一次会这般轻易相信旁人,并且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自己可是对那姑娘的丹毒毫无抵抗啊。
“诸位见笑了,我五叔名唤任万山,为人最是护短,此行多半是要回去找回场子的。”
“那你还不一起去?”
一旁的方子期终于开口,她对任千尘本就没什么好感,如今自然是希望对方离开这里。
而方才之所以沉默,一是因为自家师兄拦阻,二却是因为自任万山身上感觉到了威压,从未中断。
恰好能让自己无法开口,却又不会闷哼出声,可谓好手段。
“五叔是虚丹修士,且修行功法特殊,便是遇上紫府境中期修士亦不会吃亏,所以不必担心。”
听到任千尘这样说,方子期冷哼一声,自己哪里是担心他五叔?分明是担心他赖着不肯离开。
“那接下来,十三有何打算?”
就在此时,时芳从打破当下话题,转头望向一直沉默的十三。
十三沉默,是因为在方才的局势之中,她没有开口的能力,但同时心中又知师姐昏迷不醒,时间宝贵。
如今听到旁人点到自己,立时抬头,可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
时芳从似是看出什么,将答案摆在眼前。
“同方姑娘回乾炎宗,想来她定不会置叶姑娘生死不管。
亦或前往任家分脉,以其供奉医师医治叶姑娘。
又或者,同我回去。”
答案在前。
而若只论十三个人所思,她自是最为相信方子期,因为方子期初出茅庐,为人仗义,没有丝毫心机。
自己同她离去,乃是最为安全的选择,可是同样的,正因为她这种性格...
她在乾炎宗应该也很没有话语权,未必能够请动门中之人出手。
而任家分脉,虽然一定会有人出手,可是任千尘此人一看就是有所图,定然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换取。
倒是时芳从....
她是时芳寻的姐姐,本身又精通医术,或许...
可就在此时...
一只利箭,破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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