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后山,一片荒芜,隐脉入口之外,两男一女徘徊于此,面色凝重。
不远处的大树之下,一名老者靠在树干之上,优哉游哉,望着眼前徘徊的三人,一脸无奈。
“不用再试了,你们打不开的。”
说话之人,正是方才死里逃生的钟万壑,如今自封一身修为,一日一夜之内无法恢复。
“此地并不安全,还是要试一试的。”
说话之人,此刻正在催动功法,将灵气注入眼前的石壁,可往日轻易打开的入口,今日却变得坚固异常,难以寸进。
“你们身上所持信物,皆是我以术力维系,如今我自封修为,这些信物自然失效,无法开启隐脉。
我劝你有这时间,还不如趁着天色尚早,搭个临时的茅草屋,否则咱们师徒四人今日便要露宿街头了。”
兴许是因为修为全失,或是经历生死,钟万壑此时毫无执剑长老的威压,说话之时,始终带着一丝玩味。
“臭老头,你早知道会这样,为什么当时还自封修为封得如此彻底?”
红衣少女的称谓,让其他两名男子面色古怪,偏偏钟万壑此时并不在意,笑着开口:
“当时的情形,我若有所保留,一旦被人看出,岂不是要被六名玄丹共讨之?
我虽然自视甚高,但却没高到一人之力挑战整个残阳宫,所以这自封修为自然要做得彻底些。”
钟万壑的话,让楚宁月感觉到一阵无语,不知该说臭老头是谨慎还是耿直。
而此时,从头至尾没有出过力的二徒方显,如今望向林丹松,以一种长辈口吻开口道:
“林家小子,你莫再试下...唉哟!”
可是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块碎石丢中,虽然不疼,但却突兀。
下意识望去,正见捡起碎石的钟万壑。
“什么林家小子?那是你大师兄!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方显闻言,看了看钟万壑,又望了望楚宁月,只觉得这老头双标严重,好像师妹是亲徒弟,而自己则是道边随手捡的。
“轰!!”
就在此时,山壁发出一阵回响,将林丹松身形震退,宣告再一次开启失败。
而这已是第三次失败,原本黯淡无光的山壁之上,已凝结出一道赤色壁障。
这意味着,若再继续尝试下去,便会触发此地反击阵法。
而林丹松如今真元将尽,也无力继续为之。
其实他知道,自己等人破开此地入口禁制的可能性不大,但只要还有可能性,便需要尝试一番。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师尊自封修为的这一日,门中不会太平。
若先前那千面魔还有同党,那么这一日无疑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但这同党,只能藏身于宗门之内,断然无法出入隐脉,所以只要自己等人躲入隐脉不出,便是最佳选择。
只可惜...
见大师兄也没办法打开隐脉入口,楚宁月这下彻底慌了神。
她倒不是担心有人趁虚而入,而是因为疗伤丹药皆在隐脉之中,她未曾带出。
先前只想着,将人带回隐脉便可救治,但如今隐脉入口不成,岂非...
“师妹莫要着急,依我看叶师妹这伤,并不打紧。”
林丹松猜出楚宁月之担忧,此刻出声安慰,可这话若是换做旁人来说,楚宁月此时定会驳斥。
也就是她这个大师兄开口,她才不会发作。
但也还是小声嘀咕道:
“她这样子,真不要紧么?”
树干另一侧,穆清远一身染血的灰白道袍,安然躺在此方,呼吸薄弱,周身气息若有若无。
但以气息而论,这便是重伤濒死之相,随时可能断气。
“你大师兄说得不错,此女伤势多为外伤,如今昏迷不醒,也只是因为失血过多。
而今已然止血,只需安养些许时日,便可自行醒来,无须担心。”
钟万壑的话,自然是比林丹松更加具有说服力,可是他并非林丹松,不会迎来楚宁月的客气。
“失血过多?若只是如此,她为何气息若有若无?若真置之不理,她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
面对徒弟的质问,钟万壑面色一僵,此时虽看不到穆清远,但一想到此女来历不明,又刻意接近爱徒,便如鲠在喉。
此时沉声开口,终是没能忍住:
“若是醒
不过来,那便是此女自己的造化,怨不得旁人,毕竟此女身份来历不明!”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心中皆有涟漪。
林丹松作为大师兄,虽然能看得出来,这位叶师妹对师尊有所误会,甚至从未私下里喊过他一声师父。
但他一直以为,这种误会,是始于师妹,而非师尊。
但如今看来,这隔阂的源头不是叶师妹,而是师尊自己。
至于方显,对臭老头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反倒是对拉自己出水牢之人,颇感兴趣。
如今见臭老头如此对待那姑娘,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同情,更是感觉自己和她同病相怜。
而楚宁月...
则是问出一个关键。
“想不到你竟然会这样想!你若如此看轻于她,为何要将她收为弟子?”
“因为她是隐患,无论放在残阳宫哪一堂,皆不安稳,所以我将她放在身旁,更好监视。”
既然话已说破,钟万壑便不再隐瞒,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放下对穆清远的怀疑。
尤其是在其展现出,不俗的武道战力之后。
他更加确定,此女潜入残阳宫,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开始,他觉得自己还能掌控此女,所以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好他也想看看此女意欲何为。
可紧接着,他便发现此女与自己的爱徒走得很近,甚至可以说是刻意接近。
尤其是经历了今日的一幕,自己这小徒弟几乎可以说是对此女死心塌地。
倘若此女要对其不利,岂非信手拈来?
“你!”
见钟万壑说话如此直白,楚宁月一时语塞,想不到他从未相信过叶师妹。
“那我呢?你将我放在身旁,是否也是因为更好监视?!”
楚宁月即便被钟万壑以虚神剑斩去记忆,但潜意识中的一些东西仍不会改变,如今盛怒之下,一些症结豁然开朗。
自己不过是残阳宫内,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子,刚刚引气入体的修为,天资更是不显。
哪里会引起那些外敌的注意?
唯一的解释,便是自己在他们眼中,有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而正是因为这个价值,自己才会陷入危险境地。
所以眼前之人,作为与那些外敌同阶的存在,若说残阳宫内只有一人知晓自己的底细...
那这个人一定是他钟万壑!
否则以他今日展现出的心性,怎会收自己这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弟子?
“你是我亲选的关门弟子,自然不同。”
“哪里不同?你说我是自山崖之下被大师兄捡回宗门的,此前发生何事你们并不知晓。
所以对于你们而言,我应该同样是身份来历不明。可是你们对我是何种态度,对她又是何种态度?
除非,你对我知根知底,但却又刻意隐瞒,所以你在隐瞒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是否与你有关?!”
望着自家弟子,今日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钟万壑一时愣愣出神。
但自己以虚神剑斩其记忆之事,确是自己理亏,所以此刻哑口无言,一时不语。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今日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是不是明日你也要坐视我伤重不治?”
“不会。”
钟万壑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口解释一二,否则误会便会更深。
于是两字出口之后,轻叹一声道:
“你的记忆消失,的确与我有关,但让你落得那般田地者,却并非是我,而是牵连甚广。
若有朝一日,你能修至紫府玄丹,我会将一切和盘托出,到时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但在那之前,你不能离开残阳宫,这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宗门。
你大可放心,我既将你收为关门弟子,便不会害你。”
“关门弟子?哼,证明给我看!”
楚宁月一声冷哼,目光又落在了穆清远的身上,而钟万壑见状,忽然心中升起一个荒唐念头。
“这丫头说这些话,做这些事,不会只是为了逼自己承认此女的身份吧?”
随后微微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方显,你持此令,将此女送往丹堂医治,一切开销记在我的账上,不得有误。”
说话间,钟万壑取出一枚令牌,递给方显。
而后转头望向楚宁月...
“这样你可满意?”
“哼,我也要去。”
果然,楚宁月面上不悦消散大半,这丫头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此女。
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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