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笔的钱财到手,瞬间就哄传到整个汉中府。
军中,自然也传扬开来。
当兵吃粮,升官发财,这是军队最朴素的要求。
逃到汉中,第一阶段的任务完成,自然需要犒赏。
韩非子说过:“明主之所道制其臣者,二柄而已。二柄者,刑德也。”
何谓刑德?
“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
所以,朱谊汐准备对全军,来个大犒赏。大惊喜。
别的,他也没有,只剩下钱了。
而之前,朱谊汐还准备做一件重要的事:
给军队明定级别,发放军饷。
“比如,李参军,陈总兵,两人官位陈高李低,但权势却又相反,军中明定上下,极为重要。”
朱谊汐望着赵舒,郑重其事道。
目前来说,能够一起商议的,也只有赵舒了。
赵舒蹙眉沉思,好一会儿,才道:“我明白将军的意思,但,如今是否太过于明目张胆了?”
“毕竟,大明朝廷还在——”
说着,他轻轻指了指上方。
改朝换代,最大的变化,就是体制改革,如今刚在汉中安稳下来,就改变军制,着实不智。
“不,赵先生,你误会了。”
朱谊汐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我并非改变什么军制,只是明定军饷,给军官将校们,增添俸禄。”
“而,将军间接的通过俸禄,影响较小,就可来划定上下,不动声色的自成体制。”
赵舒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是多聪明的人,一眼就洞穿了朱谊汐的心思。
朱谊汐摇摇头,轻笑道:“跟你们这样聪明人聊天,真是舒服。”
“不过,我确实也想为军官们增添俸禄的意思。”
“毕竟,那些文官们敛财方便,而军中却只能克扣军饷这一途,前阵子我断了将校的门路,如果不补偿一二,怕是许多人心生怨恨。”
赵舒明白,其说的是辎重司一事。
发放俸禄不再经手大将,断了人家的财路,这无异于杀人父母。
“将军此行,甚善,不仅能绝军中陋习,也能收买军心。”
对此事,赵舒表示认可,甚至大为赞叹:“您能想到这里,实乃军中幸事。”
明朝的俸禄低是出名的。
就拿朱谊汐的游击将军来说,正五品,月俸十六石,汉中府米价二两,也就是三十二两白银。
而一匹战马,就超过百两。
底层的千总、把总,更是不必提,混个温饱不难,养家糊口够呛。
普通的兵卒,普通的五六钱,多的如关宁铁骑,月俸二两。
而且,还经常欠饷。
除了吃空饷,克扣军饷,根本就难活。
“不知将军如何加饷?”
赵舒饶有兴致地问道,他倒是真的想知道,如何不起眼的给军中加饷。
“兵卒们,月饷涨至一两。”
朱谊汐先说起了普通底层兵卒,他们虽然占据大头,但很可惜,话语权太弱,自然增加的有限。
重要的是,收买军官们。
“这自无不可。”赵舒思量一会儿,随即点头道:
“虽然增添了许多,但无论是安抚离乡的兵卒,还是招募新兵,钱饷高些再好不过。”
随即,朱谊汐说出了自己的主张:“我将按武散阶,来给将校们增补钱饷。”
“武散阶?”赵舒眉头一皱。
见此,朱谊汐笑着解释起来。
说白了,北京还在,朱谊汐不敢太出格,所以就准备利用熟悉的武散阶,来促成目的。
明朝的武散阶,是以从六品开始的忠显校尉开始的,一品两阶,分初授、升授,正四品以上又添了加授。
其共十二等三十阶。
朱谊汐则直接删减,去除升授,加授,只要初授,变成了武散十二阶。
他将用武散阶,来代替后世的军衔制的作用。
例如,队长(秦军制)统百人,兼领从六品的忠显校尉,视为第一阶,月俸却增至十两。
其本月饷为五两,翻了一倍。
其余的把总,千总,名义上都授武散阶,借用其品阶来分高低。
而在月俸上,把总十两,千总五十两。
像新兵营、三边营等位于千总以上的营级军官,月俸达到了百两。
本饷加散阶,领两份月俸,这将极大的改善军官阶级的处境。
当然,对于朱谊汐来说,对于军队的开支,将增大到三倍。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高薪养兵吧!”
朱谊汐轻笑一声,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赵舒缓了口气,望着朱谊汐平淡的笑容,不由得叹道:“将军此法,耗费虽大,但却极有诱惑,在下,心服口服。”
“自此,军中不论官职,而比散阶。”
这一点,才算是最毒的。
长此以往,官职就没有了意义,散阶与权力挂钩,分发掌控在朱谊汐手里,天然就具有了领导权。
换句话来说,日后就算朝廷下大官夺权,也没效果,人家军中不认官职了。
闻言,朱谊汐矜持的笑了笑,都会使他想到了军衔,又有武散阶这个替代品,才琢磨出来。
“走,散阶且不提,咱们弄了那么一大笔钱,可不得散点出来的安抚军心。”
说着,朱谊汐大笔一挥,直接提出十万两白银,去往军中。
按照一百两约重六斤来算,就是六千斤。
这还是秦王的银子呢!
先来到的,是火器营。
这场面,比发月饷热闹太多。
意外之财,总是让人心潮澎湃。
按照老套路,朱谊汐手持白银,千五火枪兵,五百掷弹手,一个个热泪盈眶地接过白银。
许多人,平生第一次见到十两之巨的白银。
“多谢将军——”
……
重复两千次,朱谊汐双手酸痛。
随即,他又来到了骑兵营。
一马双人,再次挥洒了一万两。
新兵营。
这里训练着五千兵卒,包括三千三边溃兵,以及两千汉中兵。
“多谢将军——”朱谊汐这次只是站在一旁,面带笑容,享受着士兵行礼鞠躬。
分发白银,自然有人代劳。
从上午忙活到了下午,才堪堪结束。
夕阳西下,正待一行人准备归去时,张道堾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谄笑道:
“将军,不知我有没有?”
“你?”
朱谊汐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后者神色瞬间黯然。
“哈哈哈,东西送到你府上了,回去看看吧!”
拍了拍老道士的肩膀,朱谊汐大笑着离去,引得众人纷纷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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