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广告1世界很大, 路程却并没有那么长,当小兽跑到一处地方再次停下脚步的时候,纪墨虚坐在它的背上抬头, 看到的就是那山峰之上涌动的毛绒绒, 毛发被风拂动, 妖兽在奔走活动, 便好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大毛球一样, 让这座山峰宛若戴上了绒花一般。文师阁 m.wenshige.com
“嗷呜——”
吼叫声来自山中, 透着某种久别重逢的亲近感, 飞奔而来的公兽如同一股狂风,直接席卷而来,像是要把小兽也跟着卷到天上。
纪墨都为这种气势所夺, 略略后退了些,像是在避其锋芒, 从小兽的身上下来了。
小兽却纹丝不动,站得很稳, 然后一爪压在了公兽的脸上,是努力把它要亲近过来的脸格挡开的动作。
“呜呜——”
公兽的脸被压得变形,最终还发出呜咽的兽语, 像是在为小兽的无情表示不满,久别重逢, 难道不应该来一个甜甜蜜蜜的亲亲吗?
那许多想念, 一定要舔舔才能表达。
小兽并不感同身受,并身体力行地拒绝, 它们又交流了一会儿, 宛若打闹一样, 你来我往了好几下, 方才能够正正经经地往里面走,走入山中,登上山峰,进入一个山洞之中。
凿开了顶部的山洞像是一个晒场,能够享受从上方洞口直下的阳光而不用被风吹拂,阳光下的那一圈儿地方,像是一个小小的舞台,一只白额兽卧在那里,它的样子有些痴肥,撑得圆嘟嘟的脸,真的好像一个球一样,更有那只是卧着就浑圆如饼的身材。
“啊呜… …呜呜… …嗷呜… …”
小兽来到这里,对着那白额兽表示了一下亲近,低着头,用那额心的白毛去蹭了蹭对方的爪子。
纪墨知道这是白额兽的礼仪,却几乎从未见过,这般匍匐而虔诚的姿势,像是在叩拜祖宗,呃,可能这就是祖宗,白额兽族群的那位万年祖宗?
对小兽的一通兽语,纪墨听懂了部分,那哀哀的声音之中有些怅然,让他明白了这是一段怎样的故事。
每一次离别,都是以死亡作别。
在这个能够修炼的世界,他的身体年龄还很轻,不至于早早步入死亡,可他又的确不可能长时间停留,这不是单纯拖延考试时间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就知识的体量上来说,纪墨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达到了某个极致。
换句话说,即便是他开创了御兽先河,可在这个技艺上,他觉得自己还不到考试的时候,只是那几本书,可能还不如上一个世界所做的研究更为深入,妖兽能够与人交流真的省了好多事儿,让御兽似乎都没什么难度了。
于是,纪墨所做出来的研究总结,更像是炒冷饭,把二阶世界,甚至是一阶世界所知的东西拿出来翻新一下,按照同样的规格样式,套入属于这个世界所特有的那部分知识信息。
仅是如此的话,难道就能谈得上学习吗?
温故而知新,前者固然也是在学,不过是复习,后者,才是他学习的目的。
之前就觉得三阶世界简单了些,哪怕能够说系统提供的身份本身就给了便利,但… …纪墨的心中还是常存疑虑,某些东西,似乎不是简单就能解释得通的。
暂且抛开这些不谈,早早提醒考试,未尝不是在催促他离开,是有什么迫切的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吗?
也不去想这些想不明白的,纪墨只知道,自己若要离开,可能会选择某一日跟大家说要去远游,让师父师兄们都知道自己就是出去转转,至于这一转多年不回来,失踪总比死亡要好吧。
游子在外不归家,哪怕没有消息,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总好过… …
这是纪墨所想到的,也是他所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等到时间慢慢过去,哪一日他们意识到这么久没有消息的人恐怕已经死了,那个时候,应该也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了。
哪怕修士,也是会死的。
死于意外,死于突然,死于某种不可阻挡的必然。修炼的意义不在于逃避死亡,而在于用更好的姿态战胜疾病带来的死亡。
不因健康方面的原因殒命,而死于别的,哪怕是妖兽之手,都是能够接受的事情。
白额兽老祖宗的目光很平和,跟它那略有喜感的身材不同,它的目光很是智慧,轻轻抬爪拍了拍小兽的头,没有打断那一长串的兽语,只在它说完之后回了几句,很好地安抚了小兽。
小兽的眼下,已经有了泪意,纪墨看得也有几分眼酸,如果要借用云游的借口,他必然是和小兽一起离开宗门的,离开的半路上就直接死掉,突然而莫名,对小兽来说,是怎样的打击呢?
比起宗门的师父师兄,小兽才是纪墨最亲近的,两个一直住在山洞之中,从小到大,一直都健健康康的,昨天还能说话的人,今天就没了,这种打击,对小兽而言,又是多么沉重呢?
如果要为还活着的人和兽考虑,纪墨不应该死在小兽的面前,死在它的身边儿,可有些事,又的确是要托付小兽的,至少,不能让师父师兄,随便找到他的尸体,早早确认他死亡的消息。
“对不起,还是让你伤心了。”
纪墨叹息,有些事,总是对亲近的人才更残忍。
他不是忽略了小兽的感受,而是选择了相信,选择了不对它去解释,让它来承受这一切。
“对不起。”
无论怎样说,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该怎么对师父和师兄们解释自己必然要早早死亡的事实?又该怎么跟他们说有关系统的事情?纪墨的心中是有着隐隐的恐惧的,从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能够修炼开始,修仙啊,那该是多么高的层次,若是他们能够洞悉系统,是要“拯救”自己?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破坏者,驱逐呢?
他们的拯救,恐怕也并不是他想要的,跟系统解绑,是纪墨在回到自己的初始世界之前,绝对不会进行的选择。
有系统,还有回家的希望,没有系统,在陌生的世界之中活到死,又有什么益处呢?
告别老祖宗,拒绝了来自公兽的舔舔安慰,小兽独立而坚强地停留在这座山峰上开始了新的生活,纪墨看着它三两下就弄出一个舒适的山洞,看到它弄出来的床,看着它跳到床上自然回首,以前,它的身边儿,总是纪墨的位置,如今,已经空了。
那一瞬的愣怔时间不长,却让纪墨直接落下泪来,五十年,于他已经足够漫长,对小兽那漫长的生命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长度,他便是考虑到这些,才选择让它独自承受,可,在这五十年中,一日一夜,又有哪个日夜曾经缩短了那悲伤的长度。
白日的时候还好说,纷繁风景,总也有些事情要做,晚上的时候,睡在那本来为人准备的床上,缺少了身边另一个温度,是否会感觉到孤寂呢?
是亲人,是兄弟,是生死相托的守密者。
“所有,都拜托你了。”
纪墨几乎能够想到自己当时是怎样与小□□代身后事,想到小兽的不解,哀伤和愤怒,眼前所有,就像是一把刀往他的心中深入,寸寸血点点泪,都让某种难以言说的难受哽在喉间。
能后悔吗?
不能。
能改变吗?
不能。
“我终究还是太自私了。”
再一次承认这一点,纪墨默默地看着这个五十年过去,他伸出的手,虚虚拂过小兽的头,小兽眯着眼,好似在感受那曾经的抚摸留下的记忆印刻,一切配合得宛若真实。
【请选择时间,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
“一百年。”
时间是能够冲淡一切的,再次见到小兽,对方身边儿已经有了一个伴侣,咳咳,换了一个,不再是宗门之中的那只白额兽,而是另一只母兽,并且还有了孩子。
如同小兽幼时模样的幼崽立在母兽的背上,似感觉自己格外威风凛凛,然而风一吹,胸前的毛毛都冷了,抖了抖,直接滚到了地上,夹在小兽和母兽之间,晕头晕脑地往小兽的腹下钻,似乎还做了点儿什么,很快被小兽不满地踢出来,滚到了母兽的腹下,仰着头,准确地叼住了生命之源。
母兽的嘴角裂开一些,似乎在笑,小兽不满地嘟哝着兽语,又被母兽的舔舔抚慰到了,转而开始回舔,互相蹭着头的两个,亲昵非常,连小兽眸中的神色都有着脉脉温情的感觉。
“真好啊!”
纪墨有些欣慰,这样的一幕,似乎就能让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不至于一直揪着了。
晚间,小兽还在山洞睡,母兽卧在地上,已经睡着了,小兽则卧在床上,侧着的头偏向里面,顽皮的幼崽不知道怎地睡不着,从母兽的腹下钻出来,悄然摸到了床上,避过小兽的尾巴向上,从它的腹部一路往上,来到了它的头侧,与之依偎。
小兽拉开眼皮,暗夜流光,一点灿金,扫了一眼幼崽,幼崽顿时呆住不动,好似木头人一样,又在它闭上眼后再次过去蹭着,花瓣一样粉红的小嘴砸吧着,似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娇柔的兽语含混不清。
小兽用鼻头蹭了蹭它,爪子压上来,像是在让某个不听话的家伙快点儿睡,那模样… …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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