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势总是难改。
东方百族大军经过短暂恢复后,继续向西,杀入了第一个十方国度,众生哀嚎,祈求大天,祈求毗湿奴,祈求大梵天。
但这个时候,他们的至高神仿佛都聋了,也都瞎了。
他们听不到,也看不见。
众生哀嚎,死去,很多都是跪着死去的。
弥留之际,也不知他们的信仰可有改变?
杀戮,吞食,焚烧,践踏,为了杀得痛快,龙凤麒麟,鳞甲飞禽走兽都显出了真身,其余百族也不遑多让,天空,百丈蛟龙,张口吞食万千生灵,双翼展开百丈的凤属凶禽,张口吐出恐怖火焰,生灵涂炭,大地焦灼,百丈走兽,千丈巨人,肆意践踏,大口吞食,所到之处,无不是血雨腥风……末日降临。
于此方国度的生灵而言,这就是末日,甚至比末日更可怕。
须弥山,西方教主,四大主神都看着,没有丝毫波动。
过去教主毗湿奴淡漠,现在教主大梵天默默诵经,未来教主湿婆冷漠,大地女神萨克蒂平静,他们高高在上,如看蝼蚁的生死存亡。
就连他们儿子的请求,他们都没应声,更何况是对这些蝼蚁。
他们座下的众天神,仙人,苦修士,或傲慢,或自大,或贪婪……但此时,却神情都不自然起来。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发难熬起来。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修为还不够高,心性不够坚定,神性还不够。
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们还有人性。
在第一个国度被毁灭后,众天神,仙人,修士,终于看向了教主座下第一位的帝释天。
在三位教主退居幕后的这四万年,都是他在主持教中事务。
帝释天,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须弥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直到毗湿奴开口,他笑着看向帝释天道:「首座,你可有什么想法?」
大梵天,湿婆,萨克蒂,也看了过来。
帝释天起身,行礼,然后道:「此乃劫数,我等无能为力。」
毗湿奴笑着点头,「确实如此。」
其余两位教主和大地女神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们的定论。
帝释天退下,其余天神,仙人,修士,都低头,须弥山又恢复了清净。
「也许……」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是大地主母萨克蒂女神,众神齐刷刷抬头,三位教主和帝释天这位西方教首座也看向了她。
「也许可以找他来商量一下。」
在座都沉默。
最后还是毗湿奴率先表态:「也好。」
大梵天随即附和,湿婆也点了头。
至于派谁去?
三位教主外加萨克蒂都看向了帝释天。
帝释天无奈起身,行礼,「弟子领法旨。」
三位教主和萨克蒂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帝释天下了须弥山,直往魔罗福地。
魔罗福地并未封山,但魔罗福地方圆百万里却是一片净土,东方百族不仅秋毫无犯,而且绕道而行。
这片魔土,却成了西方净土,将来更有可能成为唯一的西方净土。
帝释天落脚魔罗福地外,整理衣裳,肃容前行。
白袍赤足,眉眼如刀的高大男人,这一刻,却如同朝圣。
「帝释天,求见道君。」
「上来吧。」
声音一如记忆中的亲切。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个声音一直对他很友善。
帝释天如刀锋般锐利的眉眼中多了笑意。
「我很看好你哦!」
这话依稀在耳边,在昨天。
帝释天走进魔罗福地,来到小天峰下。
那道身影,一如四万年前,站在山崖边等着他,如风如月,又如这山,神秘又高远。
帝释天躬身一礼,迈步登山。
吴天笑了笑,没说什么,从他第一个赶到东方救他的那一刻,他们就是朋友了。
帝释天上山见到吴天,再次躬身行礼,吴天摆了摆手,「不必如此。」
吴天转身走在前面,帝释天跟上,一切都自然而然。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一直静静走到了房屋前。
吴天指了指对面的蒲团道:「坐。」
帝释天等吴天坐下,微微欠身,坐了下来。
吴天微微一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帝释天尴尬一笑,在吴天的注视下,他有种要抓头的感觉。
「那个……」帝释天挪了挪屁股,艰涩说道:「教主让我来请您议事。」
「议事?」吴天左眉上扬,似笑非笑的问道:「议什么?」
帝释天咽了一口口水道:「眼下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吴天点头,「我知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不仅你知道,你们教主,应该在很多年前就知道才对。」
这话说得,帝释天都不知如何接下去了。
那种感觉又来了,和吴天对话的无力感。
帝释天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教主还是想和您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吴天嗤笑一声,「十方国度,又不是我的十方国度,亿万万众生信仰的又不是我吴天,他们信仰的主神都不管他们死活,我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话说得,帝释天又没话了。
「理是这个理,但西方……」
吴天抬手,「打住,西方是西方,西方教是西方教。」在这个时候,吴天做了一个切割。
帝释天听懂了,吴天这是要和西方教划清界限,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
帝释天不由得一头冷汗。
吴天却拢了拢衣袖,淡淡一笑,道:「你始终要记清,这一量劫的应劫之人是谁,在东方是龙凤麒麟,在西方是毗湿奴,大梵天,湿婆,萨克蒂,不要弄淆了,把自己也算进去。」
帝释天又是一头冷汗。
「七万年了,这一量劫终于要走到尽头了,总要有人应劫,东方三族称霸了东方七万年,西方教更是一教独大,享受了七万年气运,收割了七万年信仰,他们也都走到了他们的巅峰。」
吴天笑着说道:「就连你都到了后期了。」
帝释天越听神情越凝重,最后起身,躬身一礼。
吴天笑了笑,也随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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