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和笙歌醉人,房间内的静谧和黑暗,却与外面隔绝成两个世界。
云清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放着一块血红的玉石。
正是死玉。
黑暗中犹显光亮的镜子,映照出她那张如罂粟花妖娆到诡异的美丽脸庞。
云清深深吸了口气,丝丝缕缕的血色烟气飘进她的鼻间,她陶醉的眯起双眼,仿佛在享受着这世界上最美好快乐的事情,神情更是与吸鸦片的人没什么区别。
那股气进了她的身体,让她流转间的力量缓慢壮大。
而她的那张脸,在窗户缝隙漏下的月光映照下,越发美得惊心动魄,眉眼间艳色无双。
久久,云清才缓缓吐出一口黑气,全数被死玉给吸了进去。
死玉的血色光芒闪烁了两下,仿佛能够感觉到它的愉悦,而后又悄然暗了下去,变成了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就像是云清第一次捡到它的样子。
云清这才将它拿在手上,手指缓缓摩挲。
她虽然不知道这奇物到底是什么,可她身为至阴命格,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这块石头的阴气,与她非常契合。这玉石给她神秘血气助她增长实力,而她则反哺极阴之气给这石头。
两者之间,倒像是一种交易关系。
窗户处传来一声响动。
“谁!”云清凌厉美眸一扫,手脚极快地将死玉收了起来。
她站起身,走到窗户处。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云清的头上传来。
云清只觉着眼前一花,一个越过自己翻过窗户,站到了自己身后。
她并没有丝毫紧张,只是转过身,露出美艳的笑容:“石里,你怎么来了,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冷漠阴沉的男人,因为她语气中的娇嗔,而露出一个浅笑:“有点事。”
组织里的那些人还在追杀他,他是确认了清扫了所有追杀者之后,才来找的她。
看着云清在背光下,扫去三分媚气,多了五分神圣的容颜,他的心底涌动着深沉浓厚的感情,只在他的强力克制下,才没有上去抱她入怀。
他是石里,退役佣兵,暗夜的“黑狼”,行业的杀手之王。
他从小在那个组织的各种极端训练中,长大生存下来,闯出了莫大的名声,组织因此重视他,他的地位独一无二。可他却渴望着平凡宁静的生活,三十岁那年终于决定隐退,可组织却想榨干他最后的价值,两者爆发了强烈的冲突。
石里在世界各地流浪了两年,就是为了逃避组织的追杀,谁知道来了中国,重伤之际遇上云清,却被她救了。
黑暗之中,如光亮照耀一切的容貌,成了他心底唯一的温暖,石里第一次决定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留下来生活,只是为了她。
这一次遇到的追杀者,应该是最后一批了,彻底清扫之后,他就可以带着她去过平凡安静的生活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
云清看到石里如出弦之箭,极快地闪到衣柜旁边阴暗中躲藏起来,她神色未变,拢了拢绸缎睡袍,走到门口拉开门
。
红姐站在门外。
“怎么不开灯?”
“本来打算睡了。红姐,有什么事吗?”
“周小少来了,小少的生日派对,还有很多小少的朋友,想让你去捧个场跳一舞。”红姐说道,“对了,你还没见过小少吧,他有段时间没来了,经常和老板祁少一起。哦,他是老板的弟弟。”
红姐简单两语,说清利害关系,就是想让云清必须到场。
云清也没有打红姐的脸,说到识时务,她比谁都聪明:“好,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红姐心满意足离开,临走时没忘记催促云清记得时间。
房间关上,云清从黑暗中走到衣柜前,也没避讳石里,直接换起衣服来。
石里却悄然转过身去。
“你……以后都打算呆在这里?”石里还从未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当然不是。”云清神情泰然,赤着身子却没觉得不好意思。
她本来只是因为此地风水独特,可以庇佑她不被找到,才留下来的,又不是真心为了当一个妓子。
石里有些激动,差点儿转过头来,险些看到一片耀眼的白,常年保持低速心跳的他,这会儿却能够感觉到心跳加快。
他掩饰了语气中的不平静:“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离开?”顿了顿,他似乎思虑许久才说出那句话,“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云清将裙子拉了上来,细心穿好。听到石里的话,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石里一眼。
这个男人,是喜欢她了?
原本是当做“口粮”救下来的,谁知道没用上。后来发现他身份不一般,貌似也能够成为自己的一个帮手,才留到了现在。
没想到,他突然喜欢自己,还要带自己离开?
现在她实力恢复,原本就打算回去的,带上一个石里也无妨:“好啊。”
石里惊喜地回过头,看到她穿着一身艳红色的裙子站在那里,与她十分相衬,顿觉惊艳,心跳更快。
他从未想过她居然会答应!
石里一把抓住云清的手腕,不自觉说出强硬的话:“现在别去!”
若不是因为他在被追杀中,瑞士银行的所有存款都被冻结了,也不至于眼看着她在这么一个地方当一个妓子。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担心她不愿意。
还好那些男人没有碰她,不然他肯定会杀了那些人!
现在,既然云清已经答应自己,石里潜意识把云清划成自己的人,当然不愿意看着她又去在别的男人面前绽放她的美了。
“答应了红姐,今晚还是要去的。”云清轻轻拉开石里的手,避重就轻地说道。
她知道石里的意思,心里却在不屑。
不过一个曾经的“口粮”而已……
石里见她笑得温柔,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便也没有坚持
。
“那我在这里等你。”
云清犹豫了片刻,才:“好。”
……
方易坐在一片喧闹中,静静地喝着果汁。
一个长相一般、神情却张扬不可一世的女孩儿隔着几个人看他:“你多大了?喝酒都不敢,还敢跟我们一起出来?”
方易看也没看她,轻轻摇晃杯中的果汁:“我只是在自制,避免做出不当的行为罢了。”
那女孩儿眉毛一挑:“说什么装逼的话呢!”
恰好周言诺走过来,看了那个女孩儿一眼:“春燕,方易是我的朋友,你最好收敛一下。”
那个叫春燕的女孩儿涨红了脸看着他:“周言诺!我说过别叫这个名字了吧!我叫lily!”
周言诺双手一摊,撇嘴:“哦——lilyth!”
说罢,他在方易身边坐了下来:“别放在心上,春燕性格就是那样,纯粹交流障碍,明明是看你长得帅,想跟你搭讪,可说话分分钟想让人跟她对决!”
春燕红着脸,转过头去,哼了一声。
方易是当真没在乎,扯开话题:“你的生日派对很热闹。”看得出来,周言诺是一个交友甚广,且非常热情的人。
“哈哈!你也别在这儿坐着了,过去唱首歌吧!”
周言诺生日,就把朋友们带到了风和会所。
要说京城这些会所ktv,各种风格,却无一能够比得上风和。风和内除了主体建筑外,还有很多独立的小楼,可以用来开派对,他们现在所在就是其中一栋,上下三层,还有单独的小院儿。
“我就不了。”方易能够在伊顿混得开,到底也不是内向的人,他不去是真的不想唱,还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气氛,“言诺,我之前听你说,这个会所,是你哥开的,该不会……”
周言诺神情尴尬:“其实……好吧,就是你想的那个,但是你别误会啊,我哥很洁身自好的,而且风和虽然有……那什么,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很正规的高端会所,你可千万被想歪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也不会带我的朋友们来这儿啊,我周言诺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他苦口婆心地解释,按怪自己什么就嘴快说出来了。
万一方易告诉了他姐,元晞知道了,那大哥他……?
周言诺悄悄幸灾乐祸归一方面,可实际上,若是惹了事,他是真的害怕大哥收拾他的。
为了避免方易继续问,他直接扯着方易来到点歌台前,给他点了一首歌,又把话筒塞进了他的手里。
方易本来就站得高大帅气,灰色鸡心领蒙娜丽莎头像t恤有型又有范儿,拿着话筒一站,简直就是天生为聚光灯而生的,派对的其他人纷纷把目光转向他。
都已经赶鸭子上架了,方易也不能拂了周言诺的面子,拿起话筒唱了一首。
周言诺点的是一首深情的老哥,不考唱功,只看情感。
当方易的歌声在小楼中回荡流淌的时候,就算是在做其他事的人,也不由得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听了起来。
席间甚至有好几个感性的女生流泪了,只觉得那歌词一句一句撕心裂肺,锥子似的扎进她们的心里,让她们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
一曲罢,方易放下话筒,怔怔的。
他都没想到自己能够唱得这么好。
也许是经历了很多,成熟了许多,在异国他乡呆着,情感难免丰沛,竟然将这首歌中囊括的情感,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自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身边的周言诺感切最深,好半天才低声惊叹:“方易你唱得这么好不当歌手可惜了!”
方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唱了一首,方易重新坐回去,就有不少人上来跟他说话了。
他本来是因为周言诺来的这里,与其他人本来就不熟,也没那么热切要凑上去和那些人交朋友,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倒是显得有些孤立。这会儿因为一首歌,不少人凑上来跟他说话,发现他极为健谈,谈吐又不俗,自然而然搭上话,很快就打成一片。
周言诺突然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隔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叫上了二楼的露台。
“到这里来做什么?”
“对啊,好冷啊周言诺!”
周言诺神秘一笑:“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红纱舞裙的女子,站到了露台边缘,那草丛之中,一个极为隐蔽的石台之上,她黑发凌舞,模糊了模样,但妖娆的身姿却美丽绝伦。
月光下,朦胧灯光下,她站在花丛中,如精灵,悄然一舞。
裙袂飞扬,仿佛要乘风归去,一抬手一落脚,都是莫大的诱惑。
她那般舞姿,竟然让人联想到了一舞倾城的赵飞燕,不知道这美人,是否也能掌上起舞,一舞倾城。
一舞结束,女子悄然离开,而观看的人却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隔了一会儿,喧闹赞叹声才响起。
惊艳表演之后,大部分人下了一楼,周言诺和几个朋友包括方易,却坐在了二楼,而几张椅子后面,还站了几个模样清丽的旗袍小姑娘。
在大哥的会所,周言诺自然不敢乱来,何况还有方易在这里。
周言诺叫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很快揭露,刚才那个一舞惊艳的女子,从门外走进来,嫣然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这是云清,这几个是我的朋友。”
介绍之后,几个围着桌子坐下。
云清也坐了下来,好巧不巧,坐在了方易的旁边。
方易倒没觉得自己幸运,只是神情一般地坐着,偶尔和旁边的人说两句话。
很快有几人鱼贯而入,放汤盅放在每个人面前。
“吃吧,这可是好东西,我哥带给我的,我特意在今天跟你们分享。哦,云清姑娘,你也喝啊,对女人也很好的。”周言诺说着,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汤盅的盖子,深深吸了口气。
其他人还不知道这鲜美至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方易一闻,便恍然:“这是飞龙汤?”
周言诺冲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你咋知道?”
方易随意一笑:“我吃过
。”
“什么是飞龙汤啊?”有人问。
周言诺这个东道主当然要解释了:“就是一种珍稀动物,只有东北那边的深山老林中才有的一种极品野味,非常难见的,难得我哥给了我一只,熬了一锅汤,就跟兄弟几个分享了!”
一众人听到周言诺说起,才知道这所谓的飞龙是多么的珍贵,连他都难得吃到,还是要从他那大哥处得来的。
和周言诺关系好的,多多少少都知道周言诺那位神秘大哥的一点传闻,敬意油生。
只是他们却好奇方易了,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竟然吃过着珍惜的飞龙汤?
其实方易也是跟着姐姐吃过的,好像是什么人送到家里来,姐姐元晞一展厨艺熬了一锅汤,可是吃得他们一家子连连咋舌,自然印象深刻。
后来又吃过两次,去了国外之后,倒是再也没吃过了。
方易安静喝汤,很是认真。
他身边的云清,却突然主动跟他说话:“小哥也是小少的朋友?”
她微笑着,仿佛只是随意一问。
方易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小少是说的周言诺,便点点头,“嗯”了一声,却并不热情。
他对这样的美艳型美女,并不感兴趣。
云清却只是矜持地跟他随口聊着,方易出于绅士礼仪,又不能真的不理云清,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
云清突然指了指方易挂在脖子上的挂着的一块玉牌,语气寻常地说道:“上等极品的和田美玉,恐怕价值不菲吧。”
玉牌温润细腻,在灯光下有着柔和的光泽,却光滑内敛,上雕一副朱雀图,当真是极品的和田玉。
只是不懂玉的人,不怎么看得出玉的好坏,所以方易也不知道这玉到底是好是坏。
平时他都是按照姐姐的嘱咐,把玉好好收起来的。他时常穿的衣服是衬衫,可以把脖子间的玉遮起来。若是不穿衬衫,他也会取下玉牌,妥善地贴身收着,从未离过手。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我姐送的,自然珍贵。”好像还有一个名字,叫煊玉?
方易记得,姐姐当时一共拿出了三块玉,各给了家人一块,模样都是相似的玉牌,只是方爸的玉牌上是玄武图,方妈的玉牌上则是青龙图。
再加上他这个朱雀,凑个白虎,就成了五行灵兽了。
云清露齿一笑,嫣然迷人:“我很喜欢玉,手里也收藏了不少,却从未看过你这块玉牌一般极品的和田玉,可否取下来让我看看?”
若是其他东西,方易不在乎也就借了,可这玉不一样。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姐姐嘱咐时,神情的郑重,反复的话说了三遍,就是告诉他,这块玉不得离身,必须随身带着,也不准给任何人。
他记得清楚,这会儿自然是拒绝了云清的要求。
云清有些惋惜,说了几句理解的话,便也没再提这块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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