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一刀实实地落在我头上,并没有太大痛感,也没有血液流出,但我仍旧因为恐惧,瘫倒在地,四肢止不住颤抖。
我后知后觉,砍到我的那一面并没有开刃,这人类在最后关头应该也收了力,否则以他这偌大的身躯,要劈开我的头颅会很容易。
他一把将我拽到半空,勃然大怒,喝道:“小崽子,这么小就学人出来偷!”
被这一吼,我瞬间没了力气,就好像面对着一头无比凶猛的兽,单是眼神就能够将我撕裂,我不知道作何反应,眼泪下意识地涌出,开始放声大哭。
见我哭了以后,他在原地顿了顿,把刀扔在一旁,而后将我放在地上,依旧没好气,道:“你们拾遗,若实在是饿了,等到晚上来这里,老老实实告诉我们,在这条巷子里走一圈就能得到不少食物,多的第二天扔掉也是浪费,偏偏要来偷!一大早就来坏我招牌,这生意要怎么做?”
后半句话他的语气稍微降了些,我才哽咽着开口:“他说这不是偷,是…”
话未说完,这人单手握拳,捶打在另一只手上,发出响亮的一声,高声喝道:“这就是偷!”
说过这话,他随即转身,把丢掉的刀捡了回来,我浑身一颤,被吓得不轻,连哭声都止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呼。”
他长舒了口气,道:“我是恨不得砍死你,可一想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是我太大意,那小子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只不过没想到这次会如此大胆,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说着,这人类收起刀,迈着大步,把不远处掉在地上那几块肉捡起来,小跑着回到我身边,继续道:“这些肉也卖不出去了,便宜你一回,拿去补补身体,打打牙祭。”
…
我得了几块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个人类抛下我独自逃开,我完全不认识路,行不可行,但又不可不行。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犹如游魂一样,凭借着残缺的记忆往回走,结果也只是走到不足百米开外的那条巷子。
高大的房屋,隔绝了我与母亲的联系,辗转的道路,没有一处让我安心,往来的光鲜,不变的繁华,一切都在阻止我融入。
最初踏入人类领地的时候,我是什么想法呢?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在陌生的街道游荡,黯淡无光的巷中穿行,不见半点熟悉,像无尽森林中的一只蚁兽,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到哪里。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但可以肯定走了很久,太阳西升东降,阳光消失,昏暗即现,眼见着就要彻底落下。
“双玄。”
突然闻得一声,是母亲的声音,我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很快又平静下去,没有抬头。
这种类似的声音今天已经听到好几次了,结果每次都是万恶的人类,他们喊的也不是我的名字,大概是太过思念母亲,所以听岔了。
就在我迈步,准备继续游荡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拉住我的衣角,又是一声,“双玄,叫你呢。”
我这才回头,看到说话这生命的模样以后,身体整个一颤,立即放声大哭,抱了上去,真的是母亲。
她想推开我,久不得果,也就放弃了,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有回答,只顾得上哭,声泪俱下,声嘶力竭,见状她也不问了,俯下身将我抱起,轻拍后背以作安慰。
在母亲怀中,看着前行的道路,依旧那么陌生,与我走的是一个方向。
顺着这个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在一处横穿而过的狭窄道路口,转入,行至深处,映入眼帘的场景悄然一变,莫名觉得熟悉。
我收起眼泪,沉思一会儿之后,低声道:“我正午的时候好像才走过这里,为什么…”
从正午到现在,三四个时辰,我走了这么久,结果就一条巷子的距离,我不明白。
见我停止了掉泪,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个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我瞬间面红耳赤,好在天已经昏暗,否则她问起来,当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迷路了…”
说自己去人类口中抢食,被揍了一顿,还受了天大的委屈,这种话实在说不出口。
“你又不是不认识人类的文字,看见一些比较明显的地方就记下来呀。”
“太多了,记不住,有的字还不认识。”
记一两个还行,稍微多一点就记不住了,而且,就算记住了,要不了多久也会忘。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睡的那个地方是边区西门,不过山海界边区貌似有好多个,是不大好找。”
“不是山海城吗?”
母亲将我放了下来,又背到背上,调整了一下,继续往前走,道:“这里既是山海城,又是山海界,我比较喜欢后面这个名字。”
我哦了一声,心满意足地趴在母亲背上,道:“那我以后也把这里叫山海界。”
“不行。”
“为什么?”
“好比这一次迷路,如果你提前知道,就可以找个人类问他,这里有没有一块雕刻着山海城这几个字的石碑,这样就可以找回去,但倘若你问:这里有没有一块刻着山海界这几个字的石碑,那多半不会有结果。”
我有些不懂她的意思,差别又不大,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知道与否对我都不重要。
从母亲的话里面,我听到了另一个无比重要的消息,一路上忍不住偷笑。
“母亲。”
“嗯?”
“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
…
“对。”一笔阁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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