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望着仓库内一辆辆走水路来的雪弗兰,皇冠车,指尖叼着一支香烟,静静抽着,眼神阴郁。
几名手下蹙拥着他。
“左手哥,这个月和福的车在内地打开销量,价格比堂口低很多,兄弟们的货都卖不出去了。”
一名马仔穿着t恤,语气凶戾。
屯门。
车仓。
数十辆各种品牌的轿车,跑车,一列列停在仓库内,有些豪车外面罩着套子,有些民用车就随意停在仓库里。
和福走北美黑手党的渠道,走私到港的都是赃车,其中充斥着不少事故车,泡水车,可80年代内地市场民众有多少懂车?
土老板们不懂其中门道。
价格便宜,能开上路,就是好车!
和福靠着其中的价差,一方面以次充好,二手车当新车卖,一方面打价格战,挤兑屯门堂口的生意。
左手皱着眉头说道:“堂口生意影响很大吗?”
作为负责水车头目。
他要为业绩负责。
小弟“车胎”摇摇头:“不大。”
“和福的车不算很多。”
“加上都是做低端车,同公司的生意无法竞争。”
左手放下皮手套,抬高目光,犀利的问道:“那就是对兄弟们影响很大?”
“对啊,影响到兄弟们走车的利益了。”车胎抱怨道:“兄弟们够资格包的车都是中低端民用车。”
“那几辆雪弗兰,库存两个月没卖出去了,有些兄弟就等着回款呢。”屯门堂口做走私车的一帮兄弟,除了帮社团运货之外,一样也会凑钱买车,借着社团的渠道运回来,再借着社团的关系卖出去,中间按月会给堂口交一点账,本质上是借着社团渠道给自己开财路,赚点小外快。
屯门兄弟们靠着这种小利,不说集体发达,但日子也过的很优渥,在九龙买车买房的人不少,公司,堂口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此,屯门堂口的兄弟忠心耿耿。
公司该走的货向来都是拿命保!
这回和福加入水车市场,对堂口总体生意影响不大,却迅速影响到底层兄弟们的利益。
左手走到一辆雪弗兰面前,抹掉车壳上的灰尘,举起手,凝视着皮手套,说道:“我会亲自去内地看看。”
他是老大。
也要为兄弟们的生计负责。
周末。
文锦渡口岸。
一辆辆货车缓缓通过关卡。
车队宛如长龙一般。
望不见尾。
左手带着兄弟们很快乘坐货车通关,进入龙岗的物流园中转,再将集中到水车货仓。
“哐!”
“哐!”
他跳下货车。
兄弟们一同走向办公室。
现在,义海中港已经是香江排名第一的物流车队,三百多辆大货车,日日夜夜往返在港粤之间。
水车通过货轮香江,随后便通过陆路转运至内地,短暂在物流园中转后,当天就会送到郊外的货车仓。
义海中港的车队一方面承担着码头货运,一方面要为义海集团服务,运货量其实很大,司机们非常忙碌。
未来,义海中港的物流队伍肯定要持续扩大,目标不仅是承担港粤运输,还要串联起全国物流网。
“左手哥!”
“左手哥!”
物流园内,众多义海兄弟,车队司机,望见左手带着十几名兄弟出现,全部都是热情打着招呼。
好多司机手上都端着大水壶,里面轻轻散散飘着些茶叶,但穿着工装的司机们都满脸黝黑,风尘仆仆。
办公室里,好多司机凑在一起,嘴里交流着怎么找二奶,三奶,四奶…
哪个村奶大,奶香,
活好。
经理望见左手上门,立即笑着起身,招呼道:“左手哥!”
“今天亲自来送货啊?”
经理穿着白衬衫,抽出一支香烟递去,左手顺势接过香烟,吩咐道:“安排两辆面包车给我。” ”没问题!”经理快速答道。
“左手哥。”
“要办事吗?”
有人低声问道。
左手摇摇头:“只是去市场看看。”
最近有人插手水车消息,低下兄弟们多少有耳闻,毕竟深城龙岗的汽车交易市场里,多出很多其它字号的货源,一定程度会影响社团生意。
左手马上驱车来到汽车交易市场,这里有超三分之二的店铺销售水车,是沿海地区最大的水车交易中心,但在大下海的蛮荒年代,水车交易中心却做的有模有样,不输后世的大型二手车交易城,城市要发展总归要给予一定自由。
左手带人来到交易中心,跟熟识的车行老板聊天,几人坐在店铺里,车行老板叹气道:“左手哥。”
“和福的车价格低。”
“越来越多车行老板找和福拿货。”
“但和福那些脏车,事故车卖出去客人出事的多,不到一个月,已经有客人找上门了,将来水车市场的口碑怕是要被人做坏。”车行老板泡着茶:“我知义海家大业大,但就算义海看不上低端车的市场,但起码也要给我们小商家留口饭吃。”
“我们可都仰仗着义海吃饭啊。”
左手笑道:“老陈,你说什么鬼话。”
“和义海怎么会不管你们死活?”
左手一行人在汽车市场享受着非同一般的尊敬,因为这个市场最初就是和义海散货的聚集地,现在用维修铺,零件铺的名义做招牌。
“左手哥。”
车胎忽然进入铺面,凑到茶桌前,眼神不善道:“车行有人闹事。”谷鼜
“有客人买了和福的水车,车里竟然没有安全气囊,客人在一起追尾事故里被撞破脑袋死了!”
“扑你阿母!”
商铺老板大骂:“和福的车真是害死人!”
“左手哥,再这样下去交易中心迟早被做死啊……”
“我们去看看。”
左手放下茶杯,招手带着兄弟们来到出事商铺前,一群商铺员工正围着几名家属,一个老人家穿着麻衣,抱着照片,跪倒在一个车的车轮前大哭:“你还我的仔…还我的仔……”
商铺员工狞笑:“老骨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谁能证明你儿子的车在我商铺买的?”
“给你两百块钱作帛金啊!”
商铺老板甩出一个红包。
左手分开人群走到老板面前,甩起右手就是一巴掌:“啪!”
“耳光响亮!”
“左手哥!”商铺老板捂着脸颊,低头俯身,不敢动怒。
“以后商铺里谁卖和福的货。”
“全部砸烂!”
左手扬手怒斥:“还不把老人家扶起来!”
“干!”
车行交易中心为了确保生意聚集,其实是不能硬性规定进谁家货源,可现在左手却下了命令。
至于给老人家赔偿的事情,左手没有去管那么多,回头就跟马仔说道:“把车行里的和福仔揪出来!”
“是!”
“大佬!”马仔立即做事。
很快,左手的人就把车行里几个借货的和福仔揪出来关进黑屋,通过一个下午的囚禁审问,左手确定了下一批货的出港时间。
他没有在内地玩什么血并,而是带着兄弟们回到香江,截住和福刚回国的货轮。
由于和义海在海关方面有些关系。
加上,和福走水车,也要通过海关人脉。
花一笔钱。
左手便在海关拿到消息。
三天后。
一个夜里。
中环码头。
左手带着人躲在一辆轿车内,望见和福的货车抵达港口,和福仔们井然有序的开始卸货下船……
他靠在车内,点起一支烟,出声说道:“让兄弟们动手!”
一个屯门仔掏出一把霰弹枪,拉开车门,顺势抽动枪膛,大步走出货箱外,穿过一片阴影进入码头停泊处,举枪对着和福仔就是一发:“嘭!”
霰弹直接将货车车门打烂,一个个细小弹孔跟莲花似的。
一个又一个屯门仔们走出阴影,举枪对着码头卸货区一顿开火:“嘭!”
“嘭!”
“嘭!”
巨大的枪声不断回响在中环码头。
左手踩下汽车油门,单手轻轻一甩,控制着离合,刹车。
三菱轿车就像拥有灵魂一般在原地漂移,转身杀进码头现场。
他一边抽烟,一边开着车。
黑色皮衣,黑色手套。
码头上。
和福仔们一个个掏出武器,举枪进行反击,不少受惊的和福仔直接跳下海,头也不回的就朝外游去。
“吱啦!”
左手将车刹停,皮手套夹着烟,大声吼道:“把和福的车全部推落海!”
“是。”
“左手哥。”
兄弟们持枪应命。
“轰隆隆。”
一辆大卡车打着灯光,忽然冲进泊位区,豪不减速的冲向义海兄弟。
“嘭嘭嘭。”
有人举枪还击。
有人逃开。
大卡车嘭的一下撞中三菱轿车,直直将三菱车推进海水,哗啦,一道人影提前拉开车门,翻滚落地,杀气腾腾的撞向卡车。
同时,六辆轿车紧随而至,车船内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哒哒哒,哒哒哒,扫向码头上的义海兄弟。
几名义海兄弟当即中枪,剩下的兄弟们躲进货箱背后,二十多个和福枪手推开车门,提着枪落地走向货箱。
“左手?”
“伱断和福财路。”
“不怕死乜?”
左手接过一把霰弹枪,咔嚓,拉动枪膛,夜色中大吼:“和福算乜?”
“夕阳社团来着。”
和福红棍“水蛇”端枪冷笑:“笑我和福夕阳?”
“你大兴都落日了!”
“丢雷老母!”左手举起挺身而出,开出一枪:“嘭!”
“老子是义海的!”
海浪声。
滚滚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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