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时,刘承志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只听得刑氏和段氏惊异不已,当听到苗氏被饶氏逼得上吊时,两人脸色剧变。可是她们是做媳妇,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在公开场合里说饶氏的坏话,只是默默的吃饭。
一家人回到了家里,又收拾了一会,刑氏拿着从娘家带来的东西给刘承志过目。顺便让敬民往老三家里送东西。
雪梅眼疾手快,一把将篮子抢了过来,从里面翻找出一个小包,激动不已。
刑氏瞟了一眼,道:“这是你外祖让我带来的长寿果,掺着沙子炒得香喷喷的,说是给你三叔补补身子的。你这孩子,赶紧还给你哥。我给你留的有几颗,看把你馋得?”
“娘,你知道这是啥不?”雪梅激动的浑身发抖,兴奋地举起手里小包,“这是花生,可以磨油,可以做肥皂,既可以当粮食吃又可以当菜吃,用途不知道多广呢。”
花生这种东西,许多人都认为是南宋时经由海路传入我国,只是不知道如何食用。元朝末贾铭所著的《饮食须知》卷四中认为花生‘同生黄瓜及鸭蛋食,往往杀人。多食令精寒阳痿’。
民间的传说则是,话说朱元璋当了皇帝后喜欢跑到农田里转。某天经过一家农院,问农民地里种的是什么,农民答不知道,朱元璋看到这种东西果实长在地里,便随口说了一句,这是‘落花而生果’便叫落花生吧。
因为朱元璋这句话,这位农民就靠卖花生成了远近闻名的富翁。
刑氏听了雪梅的话,丝毫没有在意,笑道:“回头我让你舅舅再给你送过来点,你舅舅院子里种了几垅,就是为了给你外祖父养身子用的。平时家里人都舍不得吃,要不是因为你三叔为了救你,你外祖父根本不舍得给我。”
听到刑氏这么说,雪梅就是再不舍得,也只得将小包放回了篮子里,噘着嘴看着敬民去了三房。
既然外祖父家里种的有,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买几亩沙地,种上几亩。秋天收获之后,找个油坊细细的榨出油来。一想到花生油炒鸡蛋,雪梅只馋得要流出口水来。
刑氏提着一篮子将花生、两斤刀头肉和十几个鸡蛋装在了里面,准备给老宅送过去,顺便去看苗氏。雪梅说要跟着去,可是刑氏想着今天她已经招了饶氏的厌恶,万一给女儿脸色看怎么办?自己是媳妇天生该受气的,去挨两句话倒也没什么,可是饶氏若是当着她的面骂雪梅她实在忍受不了。所以,坚决反对雪梅同去。
一会,丽质过来道谢也带着段氏从娘家带回的一些干货,说母亲也带着东西回了老宅。段氏其实早已没了娘家,只是当初嫁人为了方便发嫁认的一个干娘罢了,这些年来两家走动的也极少。
这次段氏回去,教了他们一家谋生的技巧,不知欢喜成什么样子。虽然家里贫寒,却给段氏的包袱里塞了不少吃的东西。丽质带来的也就是一些晒干的萝卜和酱菜。雪梅倒是没嫌弃,欢天喜地的接了过来。
丽质往老宅方向呶了呶嘴,低声道:“姐,二伯娘和我娘过去后,他们会不会闹腾?”
“只要不骂咱们的娘就好,”雪梅就道,“他们闹他们的,咱们过自己的日子。看看以后到底是谁过的好。”
丽质便点点头,刘承志看到这俩小姐妹依偎在一起说悄悄话,笑了笑,将刑氏留下的一把花生尽数倒在了小姐妹面前。雪梅和丽质一人剥了两个便不肯再吃,说是剩下的留给家里人一起吃。
夕阳西坠,天边红霞似火,正等的焦急,却看到刑氏和段氏脸色难堪的回来。
“娘,三婶,咋了?”雪梅急忙迎上去问道。
刑氏强笑着摇摇头,抚了抚雪梅的肩膀,让她提着麻袋,大伙准备去挖爬扎。丽质也关切的走到段氏身边,段氏只是紧咬着牙关,默不作声。
刘承志看到妻子的表情,心中有数。可是自己的爹娘自己能说啥?妻子受了委屈,只能以后加倍的疼爱。挥了挥手,让大家准备出门。
挖了一会爬扎,雪梅忍不住又问,刑氏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是做人家媳妇的,哪能听不得话?你就别问了……”
雪梅恨恨地道:“肯定是为了今天分凤冠的事情,他们就拿娘和三婶撒气呢。”
那边,丽质也是追问段氏,段氏两眼含泪,死活都不说,最后丽质问得急了,说要回去告诉爹,她才伸手扯住丽质的衣角,泣道:“你奶,就是嫌弃我带来的东西不好。”
丽质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谁都没有发觉,离他们不远处,河边的杨柳林中,悄然的多了一个身影。
回家之时,月上柳梢,整个南河村陷入了平静之中。
照例先送了段氏和丽质回家,四口人沉默无言的往家里方向走去。
刚刚走到家门口,路边突然钻出一个人来,倒把几人吓了一跳。
“是重山呐?”刘承志首先发现了前面的人,招呼了一声。
“刘二叔……”重山憨憨的打了个招呼。
“刚下地?”刘承志说着就要往家里的方向走,手里提着这么多的爬扎,让他没心思和重山说话。
重山突然上前一步,挡到了他的面前,嗫嚅着道:“刘二叔,我……我……我有个事……”
“咋了,有啥事?”刘承志将手里的麻袋交到了儿子的手中,让他们先回去。
雪梅看了看重山,没说什么,便跟在母亲和敬民的身后进了家门,隐隐约约听到重山似乎在乞求什么。
大盆里早就已经有了晒好的水,大家依旧去洗过了澡,又把盆给涮干净,倒上清水将爬扎给泡起来。忙活了好大一阵,看到了刘承志提着一个麻袋进了门。
“爹,你手里的是啥?”雪梅眼尖,问道。
“哦,重山挖的爬扎……”刘承志没有细说,将麻袋递到了刑氏的手中,“单独弄个盆,别和咱们的掺在一起。”
多年的夫妻,刑氏早就明白了刘承志是怎么样的人,闻言也没有细问,就将麻袋接了过来。
刘承志就对着雪梅和敬民解释道:“重山也不容易,自小没了爹娘……他奶又是一个腿脚不便的,一到下雨天就疼的厉害……重山就想弄点钱,给他奶抓点药。我就……”
雪梅笑盈盈的,“我当是啥事呢?爹做的对。”
刘承志还以为两个孩子会反对呢,毕竟挖爬扎是他们弄出来的,自己没通过两个孩子同意,私自接了重山的爬扎,只怕影响家里的收入。
“爹,我是这么想的。明年咱家就不去挖了,以后咱就只收爬扎,收好的爬扎泡干净,然后早上拿到县城里卖。既然重山愿意把爬扎交到咱家,这是好事啊。咱们干嘛不愿意?只是这价钱嘛……”雪梅便故意拉长了声调。
刘承志满脸的兴奋,显然为儿女们支持自己的决定而高兴,“我也和重山说了,这价钱不能按我们卖给县里的。咱们跑一趟县里也怪不容易的。”
“那咱就一斤订十文好了,咱家还得买盐,又得用清水泡,这既费力又费钱的。”雪梅慢慢的引导刘承志。
“咋不成?”刘承志也不是那食古不化的人,听到这个价钱觉得还是挺合理的,毕竟当初姜公子说的就是十文,后来也是看刘家弄的干净这才涨的价格。
“爹娘,我还想和你们商量个事!”雪梅看到刘承志意动,便又将她想和敬民丽质一起在村子里收车前子、青蒿、爬扎皮的事给说了说。
“这东西有赚头?”刘承志现在初尝了挖爬扎的甜头,知道这些小东西能赚钱,便也生起了几份活络的心思。
“咋没赚头,县里姜公子大量收这些东西。他如果收二十文一斤,咱们在村子里就收五到十文,再经过炮制和清洗,虽然会折点斤两,我觉得怎么着也能落个一斤四五文吧。要是积年累月的算下去,倒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雪梅掰着手指细细的算了一份帐。
刘承志在仔细思考女儿的话,没有发话,倒是刑氏问了一句:“这爬扎皮,你会炮制?”
雪梅便笑着道:“姜公子都和我说过啦,这爬扎皮就是将尖嘴和几个爪子全给剪下来,然后放在清水中洗去灰沙,捞起晒干,干了后放在箱子里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刘承志听到女儿的回答,惊讶道。
“可不是,就这么简单,咱家只需要备几个剪子就行……”雪梅笑嘻嘻的,描绘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再过三四天,就到了收爬扎皮的时候了。”刘承志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三叔呢?”刑氏声音低低的。刘承志一听,立刻期盼的看着女儿。
“那还用说,自然是有我三叔一份。到时咱两家一家出几两银子,两家合在一起,就把这生意给干起来。”
听到雪梅的话,刘承志和刑氏欣慰的点点头,当场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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