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德和郑倩早已经商量过刘承礼的去处,他们俩人其实是并不准备将他带走,只是带走敬泰既可。毕竟孩子和成年人相比,还是孩子的可塑性高。虽然他没准备带走刘承礼,可是听到刘承礼说我不想去时却是勃然大怒。
“你去不去,岂能由得了你?”刘广德怒气冲冲地道。
刘承礼梗着脖子道:“你几时想走就走,几时想回来就回来这和我没关系我也懒得管,但是想让我和孩子跟你走,门都没有。我早就说过了,你要是敢带走敬泰,我就把他摔死,然后我和苗氏去官府自首坐牢。”
“老四,你胡闹什么?”刘承志眼看着刘广德的脸色越变越黑,急忙将刘承礼扯到了一边。
“二哥……”刘承礼还想再说几句,看到刘承志脸上的冰霜越来越冷时,终于闭上了嘴。
刘承志瞪了四弟一眼,转过身向着刘广德拱手,“二叔,既是四弟不愿意跟着二叔走,我看就把他留下来吧?四弟一辈子没出过村子,也没出过远门,这突然间让他出远门,想必是心里接受不了。再加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就是走了没两个月还得回来。我看不如二叔和二婶再商量商量?”
刘承志这话说的在情在理,屋里的人听到无不点头。
“那就让敬泰跟我们走吧……”刘广德想了一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刘承礼一听要带走儿子,只气得脸色通红,站起来身就要反驳,却被刘承志死死的摁住。
“敬泰还小呢,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离得了爹娘?”刘承志陪着笑容道,“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万一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叫大家伙都跟着揪心?二叔就是想接敬泰,不如再过几年,等孩子长大了。能尽孝的时候再过去……”刘承志特意将尽孝两个字咬的极重,期望刘广德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刘广德愣了一下,不妨二侄子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思忖了起来。儿子不愿意跟他走。甚至恶意相向,要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可是如果强行把孙子带走,说不得以后父子再相见时就是仇人。
可是若不带走敬泰,自己五十多了,哪里还能再生出儿子来?趁着敬泰小的时候好好调教几年,将来老了以后也有个依靠。可是这事,得慢慢的来,自己这样和刘承礼硬碰硬的来,确实有些欠妥。
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纵是将来敬泰长大了。他只消和敬泰说是被人抢走的,那么自己对敬泰的抚养之恩便会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事先并没有好好考虑周全。
“既是四弟不愿意跟二叔走,我看不如让敬东跟着二叔一起回登封吧?这样也可以侍奉二叔晨昏定省。尽个孝道。”
刘承业见到屋里的人都不说话,便笑盈盈的开口道。只是这一开口,却是满屋的人吓了一跳。
雪梅冷眼旁观,只见王秀儿又是惊又是怒,只恨不得手里随便抓个什么东西将这个毫无羞耻之心的公公痛打一顿。敬东是长子长孙,是承重孙,怎么能不顾自己的爷奶和爹娘去侍候二叔父?若是让别人知道。他将自己的长辈丢下,却跑去侍候刘广德时,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只怕那些读书人的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他了。
刘老爷子只觉得眼皮有些跳,用手揉了揉,怔怔地看着长子,似乎不敢相信。饶氏脸上青白不定。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承志和刘承贵一时间被这话给吓住了,竟是都没人想起来反驳他。刘承礼哼了几声,将头别到了一旁,露出不屑的神色。
刑氏段氏苗氏三人只觉得酸涩难当,哪里有这样将亲生儿子往外推的道理?可是一想到当初三房承嗣敬山时。刘承业口口声声的要钱,几人自认为当初已经这人的无情看透,没想到现在为了能在刘广德面前露脸,竟是想出了让长孙去服侍他的法子。
三人想到这里,无限惋惜的看向刘老爷子和饶氏。
郑倩“咳”了下,温言道:“难得大侄子这片孝心,我和你叔都是心领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特意看了看刘老爷子的脸色。
刘老爷子听到弟妹这样讲,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知道刘广德家里说话最算话的并不是刘广德,而是这个年轻的弟妹,只要她说了什么话,刘广德是必然会听的。
郑倩接着往下说,“只是,这世上断没有让长子长孙离了亲生爷娘去服侍我们的道理?若是让别人知道,还不得骂我们一句谋夺人子吗?以我之见,让敬东跟我们走这件事,是断断不可的。”
听到她这样讲,刘承业不由得急了,连声说道:“二婶这样讲可就是差了,敬东那也是一片孝敬之心,想要近身服侍二叔和二婶,如果不是我年纪大了在家里照顾爹娘,我也定是要跟着一起过去的。”
王秀儿听到这话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重重的干呕起来。敬东站在她的身边,急忙将她扶住。
刘广德这会心里既是可怜又是可恨,只觉得这十几年来对大哥的恨全都没有了必要。大哥有个这样的儿子,只怕晚景凄凉,自己何必还要再恨他?
“大哥,你可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呀。”刘广德转过头,笑着看向了刘老爷子。
刘老爷子面色灰白,微微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听到弟弟说自己有个好儿子,只觉得心如刀割,随手抓起了手边的茶盏就往刘承业身上掷去。
“畜生,你个畜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刘承业正在暗自得意,却不妨老爷子往他这里掷茶盏,一个不留情便被砸到了头上,里面的茶叶和茶水流了个满头都是。
“爹,你干啥呢?”刘承业直起嗓子嚷道,“我让敬东跟着二叔过去,不就是想尽尽孝吗?你砸我做啥?”
“你想尽孝?你心里有孝吗?我可是你亲爹。你拿了我的长房长孙去送人,你这叫孝?你这叫忤逆。”刘老爷子重重的跺下脚,只觉得后悔不迭。
当初不应该溺爱太深,以至于他变成这个样子。
“啥叫送人?二叔不是自己人?难道二叔就是外人?”刘承业仰起头,不满的反驳。
刘广德听到大侄子这样说,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静静地等着看刘老爷子的好戏。
刘老爷子直直的看着长子,手指紧紧的攫着椅子扶手,心里叹了口气,对着刘广德道:“我有这样不成器的儿子,让二弟见笑了,说起来这也是哥哥我的报应,只是没想到应的这么快。若是二弟喜欢敬东,就只管让敬东跟着走,我只听二弟的。”
刘广德一愣,不妨老爷子又把球踢给了自己。便干巴巴的笑了笑,讪讪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更没有夺人儿孙的道理?我自己既是有子有孙,我怎能干出夺哥哥长孙的事情?”
“好!”刘老爷子长长的出了口气,又深深的看了长子一眼,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既是二弟这么说了,那我也说一句,我准备把刘承业这个忤逆之子逐出家门去。”
听到这句话,满屋里的人全都愣了,不知所措的看着老爷子。
刘承业吓得不行,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爹,儿子到底做了啥错事,为啥要逐我出家门?”
刘老爷子听着心烦,转过脸来,不再看他,只是和刘广德说话,“咱们家里也就咱们两个老人,也没有旁的亲戚可做证,今天趁着你在这里的机会,正好孩子们都在,我就将这个不孝子逐出家门,以后我只当他死了没了,不叫他养我也不想见他。”
“爹?”刘承志到底厚道,上前几步刚刚喊了声爹,却被刘老爷子制止,不让他说话。
“你们谁也不用劝我,这话我已经压在心里好久了,早早的就拿定了主意。”刘老爷子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垂下头去。
刘承志惊疑不定,回过头看了刑氏和雪梅一眼,又向刘承贵和刘承礼那边也看了看,随即咬咬牙,跪到了刘承业身边。
“爹,大哥就是有天大的不是,也没有逐出去的道理,爹是不是想想敬东?”刘承志闷声闷声的道。
被父母逐出家门这可不是小罪,从此以后大哥就和科举无缘了,甚至连敬东的前程也会蒙上一层阴影。刘承志不是可怜大哥,而是心疼敬东,母亲是那样的不着调,父亲又被人逐出家门,这孩子一辈子就全毁了。
听到他这么说,屋子里的扑通通的跪了一地,七嘴八舌头的为刘承业求起情来。刘老爷子的脸一开始是绷着的,可是慢慢的却缓和了下来。
敬东臊得不能行,跪在地上,深深的垂下头去。
雪梅偷偷抬起头,几次想要张嘴说话,却都忍了下来,这样的大场合,她一个孙女是没有任何资格说话的。
今天刘承业也是将老爷子气得狠了,要不然,老爷子不会说逐出家门这样的话。不过,屋里的儿孙们跪了一地,想必老爷子这会心已经软了,依他的脾气说不得一会就没事了。
正沉思间,却听到芳兰的声音传来。
“大父,您不能将我爹逐出家门。”
坏了!雪梅抬起头,准备去捂芳兰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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