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嫂子叫你出去做什么?”饶氏坐在拨步床上,看到芳兰挑起帘子进了屋,便问道。
芳兰撇撇嘴,撒娇道:“大母,你说我嫂子奇怪不奇怪。前几日送了我一块帕子,刚刚又找我要。真是的,若是当初不想送给我就别送呗,哪里有送了人还要往回要的道理?”
饶氏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下沉,看了一眼窗户,不悦地道:“不就是一块帕子,你还她不就得了?至于让她跟要狗肉钱似的找你要?”
“大母,那可是一块上等蜀锦帕子,你不知道多漂亮呢……”芳兰见到饶氏没替自己说话,不由得慌乱了起来,眼珠子乱转,生怕饶氏继续往下问。
连氏也在一旁帮着芳兰说话,“不就是一块帕子吗?她嫂子家里有钱,那帕子海了去了。要她几个帕子又怎么了?是能伤她的筋还是伤她的骨了?我看她就是心里眼里没有咱们刘家人,没将娘和芳兰看在眼里……”
以前王秀儿待她都是巴结,可是现在王秀儿待她都是面子上的客气。她早就想找机会治治这个媳妇了,可是这个媳妇又有钱又会来事,没几天就将饶氏哄的团团转,她又失了宠,不敢摆婆婆的架子。
“一对眼皮子浅的,你一边去,别和我说话。看看你把你闺女教养成什么样了?”饶氏没好气地骂了连氏一句,又转过头看了看芳兰的手腕,“别跟没见过东西似的,你嫂子即是找你要,你还她就是。你手上的镯子能买一打帕子给你,别当我老糊涂了你就随意糊弄我。我不知道你嫂子是啥人,我还不知道你是啥人?赶紧还了她,免得家里又吵大架。我老了,不耐烦听你们乱吼。”
芳兰听了这话,就惶恐的垂下头。不安的绞着衣角。
窗外的王秀儿隐隐听到了屋里饶氏在教训芳兰,暗自点头。饶氏虽是偏心,可还是讲道理的。有她说了芳兰这几句话,说不定一会就能把帕子要回来。
屋里。饶氏训完芳兰就下了拨步床。
“我去灶房看看,你大嫂请的那两个厨娘做饭倒是不错,就是用油用盐太抛费。一不注意就用得多。这油盐都是精贵的东西,照她们这用法,一年就得多花半两。”
“大母,我扶您。”芳兰殷勤的伸出手扶着饶氏的胳膊。
饶氏哼了一声,倒也没拒绝,连氏便也殷勤的扶了另一边往门边走,没想到刚走到门边便见到胡养娘掀起了帘子,差点和王秀儿走个对头。
“你这一惊一乍的要吓死人哩?”饶氏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埋怨道。
王秀儿也被惊了一下,红着脸向饶氏道个歉,又拿眼看向了芳兰。芳兰则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理都不理她。
喂不熟的白眼儿狼……王秀儿暗自叹了口气。脸色略有些不快。
“你这摆脸子是给谁看的呢?”饶氏刚刚替孙媳说了句好话,可是转眼王秀儿却甩起了脸子,不悦了起来。
王秀儿大惊,急忙堆起满脸的笑容,“大母,孙媳哪敢甩脸子呢?而是刚刚孙媳想起了件事,有些走神罢了。”
“啥事啊?”饶氏说着就跨出了门。往灶房走去。
王秀儿紧紧跟着饶氏,笑着道:“是孙媳的一点私事,人多不方便说,回头私下和大母讲。”
饶氏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扶着媳妇和孙女的手慢慢向着灶房走去。
……
中午的时候,刑氏和雪梅在家里随便做了一点饭。对付着吃了一顿。吃完后,俩人就坐在上房的窗户下,一边说话一边给明珠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
雪梅这些日子在刑氏的严格训练下,绣技虽然没有太大的提高,却能简单的绣上一些小草小花。而且还学会了给孩子裁小袄。
刑氏都是先用石粉在地上划好小袄和裤子的样式,然后教雪梅看她划的线。这裁衣服并不像雪梅想的那样摊开一块布在中间随便画一下就行,而是将所有要裁的衣裳给计算好然后按照大小尺寸给画在布上。有些精明的主妇做完了衣裳后,剩下的布头连做块荷包的都不够。而有些不怎么会裁衣裳的主妇,做完了衣裳剩下的全是大块大块的布头,这些布头除了补下补丁外就不再有其他的用处了。
刑氏教雪梅的就是如何利用掉布上的每一寸面积。
“……这是一块裤子布,下面划袄上的袖子,正好档下就利用掉了,不会有多余的布出来……”刑氏指着地上的几块形状说道。
雪梅听得连连点头,暗自记在心里。大人的衣裳和小孩子的衣裳都是通用的,只要学会了小孩子的衣裳,大人再随便学学就能学会。而且用小孩子衣服练手,就是毁了也不心疼,毕竟用的布料少。
俩人正说着话,却听到院外井奶奶在喊刑氏。刑氏应了声,就出去把井奶奶扶了进来。
“哟,这是教雪梅给你小外孙做衣裳呢?”井奶奶看着地上划好的衣裳样式,笑着道。
“是呀,孩子明年春天就出生了,正好趁现在的空多做几件,一直做到能穿到明年冬天的。”刑氏笑着将井奶奶扶到了椅子上坐好,指使雪梅去倒茶。
“我不耐烦吃那个茶,你给倒碗清水就好。”井奶奶急忙制止住雪梅。她不过是一个糟老婆子,哪里吃得起读书人才能吃的好茶?自从上次刘承志送了她一两茶叶,无意中说漏了嘴这茶很值钱,她就再也不吃刘家的茶了。
雪梅知道井奶奶的心病,便从灶房里端了一碗清水,想了想后往里面倒了一勺子红糖。
井奶奶赞许的笑了笑,接过了茶碗一饮而尽。
“井奶奶来找我是有事吗?”刑氏问道。
“是有事!”井奶奶也不避讳雪梅,直接就道,“这不是家里的房子已盖好了吗,屋子里也拾掇整齐,眼看着也该到了重山成亲的日子。我想劳烦你们一下,哪天你大侄子经过的时候帮我把家里的几头哼哼给杀了。”
刑氏就曲指算了算,眼看着确实离重山成亲没几日了。便点了点头,“您家那几头确实也到了该宰的日子。这两天我侄子过来时我让他把万里哼拉走,等到重山成亲时再分批的送来。”
“这可劳烦你了!”井奶奶笑着欠下了身,“该留多少就留多少,不用给我老婆子省钱。”
“咱就跟一家人似的。说凭见外的话做啥哩?以后还让不让重山帮我家种田了?”刑氏挥了挥手,打断了井奶奶的话。
“还要承受你做男方的全福人哩。”井奶奶又笑着道。
刑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正说着话,却听到又有人敲了院子的门,胡养娘走了进来,说王秀儿来拜访。
等到胡养娘出去后,井奶奶咂了下舌,“这大户人家真是好气派,侄媳妇来看婶子,居然还叫人传话。”
刑氏是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家的闲话,闻言便笑道:“她家是秀才出身。规矩大些也是应该的。”
不一会便见到胡养娘又扶着王秀儿进了上房,先向刑氏磕了个头又给井奶奶请了安。
“长得真俊。”井奶奶腿脚不好,平时不大往外面走动,王秀儿嫁过来一个多月她也只是见了一两面。这次离她这么近,不由得细细打量。只见她肩若削成,面似蜜桃。一双小脚盈盈如莲,长不到三寸,生起了爱惜之心。
王秀儿面上通红,向着井奶奶又福了一礼。
“你裹着小脚,平时有什么事只管使人唤了你妹子过去,何必苦巴巴的跑过来?这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你走的也怪不容易。”刑氏看了看王秀儿的一双小脚,疼惜道。
王秀儿哪里敢使唤雪梅,闻言忙道:“我是想着有几日没来给婶娘请安了,心里怪想的,就巴巴的过来了。这给婶娘请安的事情,是一定要亲力亲为的。”
井奶奶闻言微微颌首。在一旁赞道:“你这侄媳妇是个孝顺的孩子。”
刑氏只是笑,并不接话,拿眼去看旁边的雪梅。
雪梅会意,便领着王秀儿去了自己的房间。
雪梅的房间和其他几人的房间都不相同,别的姑娘们都是尽量把房间给打扮得花团锦簇。雪梅却是一个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的人。屋子里整整齐齐,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就连知府衙门送来的可以充门面的礼物和姜恒送来的,都摆到了上房,没放在自己屋里。
王秀儿见到雪梅的屋里整洁干净,不由得赞了一句。俩人吃了几口茶后,她才脸色通红的说明了来意。
雪梅却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惊失色,“你说什么?芳兰把飞霜的帕子借给了别人?”
王秀儿为难的点点头,露出赫然之色,“都怪我,上午你走后我曾问了她,她倒没说什么。谁知我下午问她时,她却说把帕子借给了临村的一个姑娘。”
“她借给谁了?”雪梅紧张的问道。
“我问了她,她说借给李家村的一个叫史月婵的姑娘了。”王秀儿垂下了头,不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史月婵是谁?雪梅怔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这个姑娘是李家村的人,好像和李娟认识,自己去给李娟添香的时候见过她,她曾冷言冷语的说过自己和芳兰抢男人。
怎么借她了?
“这可是飞霜的私人物品,上面还绣着她的名字,若是流传出去,可是天大的麻烦。”雪梅的话里带了一丝冷淡,若是早知道王秀儿会把东西给芳兰,绝不会借给她。
可是归根到底,最该怪的人就是自己,不应该拿着叶飞霜的东西借给别人。叶飞霜的帕子上面都绣有一朵霜花,这是她独有的标记,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知道绣这个标记是飞霜送出去的礼物。
“我已经催过她了,她说下午就去李家村要。”王秀儿低声说道,“我怕她要不来,就让身边的一个养娘跟着她……”
“若是要不回来,我真是害死飞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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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8.15,中国抗日战争胜利日,也是鬼子投降日。向所有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英雄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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