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广告1暑气盛,骤雨急,酸梅汤正合口。看小说网 m.kanxiaoshuo.net
温眉在穿着素服,坐在庑廊下的美人靠上,漫不经心的搅动着碗里的酸梅汤,入目之处,皆是素白一片。
从前她从未想过,她和父亲之间的种种过往,会以这种方式,突兀而急促的结束。
他在遗言里说,她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二,让她不要因为他而推迟婚期。
温眉似乎能猜到几分父亲的心思。
他想来总是觉得,他如今不在人世,温荣温云姐妹有王氏这个生母,有王家这个外家,再如何也不会被放弃,而自己,沈家远离京都,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这门亲事了。
想到徐时卿,温眉心里少有的平静,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这个名字,念起来都多了几分生疏的味道。
府中灵堂棚子早就撤了,除去檐下挂着的白灯笼和白绸子,一切都平静得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说不伤感,是自欺欺人,温眉知道,这世上唯一一个屋子里血缘最亲的人,没有了,他再也不会背着手喊她眉丫头了。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温眉垂头,有水滴从鬓角滑落。
“眉娘。”
沈玉楼捏着把小叶檀的折扇,也是一袭素衣,从外面撑着伞走来。
他这些日子没少往温府跑,这是大舅母也知道的,温眉很感谢他来帮忙料理父亲的后事,勉强露出个笑容,“二表哥。”
“下着雨,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二表哥下着雨,怎么还跑一趟。”温眉不答反问。
“你这丫头,真是。”他说着,动作自然的解下自己的披风,就要给温眉披上,温眉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嘴,“二表哥,屋里坐吧。”
然后不动声色的和他拉来了些距离。
若是从前大家都孑然一身,互知心意,走的近些,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大家都是有亲事的人,两人之间也曾一念之间差点走到一起,温眉觉得,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沈玉楼微微颔首,进了屋。
“老太太让我帮忙把宅子卖出去,有个行商常年落脚京都,对这个宅子很上心。”
父亲不在了,徐氏就想把宅子卖了,一家人回定阳去。
想法是没有问题,可温眉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她出嫁后不出意外会长住京都,一个女人,没有娘家,总是不好看的,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还是想把宅子留下来,若是想回来看看了,之前还能进来坐坐。
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和王氏成了一条心。
不过,这个宅子,温眉打算把它买下来,做自己的私产。
她让品尚楼的掌柜出面把宅子盘下来,再过到自己的名下,神不知鬼不觉。
“这事儿祖母自会拿主意,我就不开口了。”
沈玉楼点点头,“你如今在孝期,尚德又不在京都,你若是有什么事,就让人来找我就是。”
温眉点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她语气真诚的感谢道“这些日子,有劳二表哥了,如今府里没什的事了,不敢再劳烦二表哥,大舅母说,二表哥的婚期在下个月,我是戴孝之人,就只能提前恭喜二表哥了。”
她的表情看不出半分不对之处,语气淡淡,“祝二表哥与未来的二表嫂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永结同心,白首到老。”
沈玉楼的神色可见的沉了下去,他什么也没有说,径直离开了温府。
“这宅子只是先找好下家,没说现在就要搬出去,你在这儿上蹿下跳的,闹腾什么?!”
徐氏被王氏拧着不放,已经闹了好一会儿。
田氏这次难得没有插科打诨,上去踩一脚了。
她当然是也不愿意回去的,可婆母如今是眼里心里都装着银子,想要得了银子,全家回祖宅,一起供奉她这个老祖宗,听她讲规矩!
说到底,就是想拿做婆婆的架子,又觉得在京都拿不起气势来,窝里横!
田氏拣着点心盒子里的芝麻饼往嘴里送,还不忘阴阳怪气的说着“京都就是好,芝麻饼都和咱们定阳的不同,我这些日子,可得腾空了肚子,把没吃过的点心都吃一遍才行了。”
王氏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我娘家在京都,两个闺女也从小在京都长大,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京都,婆母,这宅子,我不同意卖!”
徐氏听她一口一个不同意,一口一个京都,大动肝火。
“既然如此,那你回娘家去吧。你娘家怎么就没有教你,出嫁从夫?或者说,你要由着自己,想再嫁?”
田氏听着,差点被芝麻饼哽住,忙端过茶水往嘴里灌了两口,这才缓过来。
王氏争不过徐氏,宅子最终还是以一千五百两银子,盘给了那个“行商”,温眉算了一下,她出嫁回门,住对月,这个宅子就留到十月再收回来吧。
于是,王氏嘴里那个厚道的行商,就把收宅的时候延迟到了十月,还不收租金。
为了盘这宅子,温眉把名下的榨油坊卖了,这才勉强够了。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
温眉有感而发,觉得自己越来越有铜臭味了。
徐时卿回来了。
近乎一个多月的路程,他用半个月就赶回来了。
温眉看见他的时候,他的胡茬都冒了出来,身上皂荚味淡淡的,看得出来是简单洗漱过后急忙赶过来的。
温眉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捞进了怀里。
她脑子一直处于云游状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般行为于理不合,可他却不肯松手,把下巴埋在她的脖颈间,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对不起。”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疲惫,“我回来晚了。”
那一刻,温眉不知道是羞还急了,张嘴就咬在了他的肩头。
是数月以来的积怒和满腹的委屈,那一口着实不清。
他却只是闷哼一声,欣然接受了她带着撒娇意味的惩罚。
温眉喉间呜咽一声,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他的手抚上怀中人的青丝,嘴角却不禁翘了起来。
“温小狗,别怕,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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