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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面临变故,尤其是短暂三五年内换了三任国君,其中的两名国君还是遭到弑杀,齐国从上层结构其实已经崩溃了。
如果没有外力去干扰齐国,或者干扰的力度不够大,他们还能用时间来平复那些混乱,再建立起一套上层结构出来。比较要命的是对齐国来说,他们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齐君顽以及追随者坐视,乃至于帮助智氏占领济水上游,一来是他们清楚自己需要获得智氏的支持和扶持,再来就是现在的齐国根本没有能力抵抗智氏。
说到底就是齐国人心乱了,再加上实力不允许,他们一再犹豫和纠结之后,选了一个伤害最小,乃至于有可能挽回的办法而已。
实力全面不如人,面对外部一再妥协会打击内部的人心,不那么选择又要马上面临更恶劣的下场,领导当起来就会显得那么里外不是人。
历史上不少人遭遇过这种困境,取决于他们日后到底能不能扭转乾坤,成功了自然就是卧薪尝胆,失败了则要成为李中堂。
什么不以成败论英雄?假的!
时间一直在流逝,只有一项道理永存。那就是,成功者做了什么都是对的,失败者再怎么努力终究都是一名失败者。
可能齐君顽等人没有将道理想得那么透彻,他们真心认为智氏或其他哪个外部入侵者不是首要大敌,真正会造成致命结果的是形成实际割据的田氏。
“助力齐国成军?此事自是可也。”智瑶一口答应了下来。
以为谁都能玩得动晋国的军队大编制吗?首先要国中的“士”、“徒”和“羡”足够多,要不然光有大编制没有合格的兵源,有什么用嘛。
哪怕是以前,也就是在齐国霸业衰弱之后,又处在齐国重新崛起的阶段,他们的军队想要改革成为大编制,就实而言难度方面还是不小。
齐国的人口最多时,约是两百万左右?
他们吞并来国,一下增加了原有疆土的一倍!
真的,来国的势力范围不比齐国小,齐国兼并来国的行动很迅速和简单,没有遭到来国多么强有力的抵抗,仅是花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兼并。
这里是齐国跟楚国学了一些招术,他们还玩了自己的新花样。
什么情况呢?
某一任齐君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现任的来君,随后又花了一二十年的时间渗透来国的高层,果子成熟了一伸手就摘下来了。
所以,先嫁谁过去,再翻脸不认人,骗来自己的地盘干掉,齐国的姜姓吕氏比嬴姓赵氏使用这招的时间更早。
不知道赵母恤是不是拾人牙慧?反正齐国在兼并来国的诸项行动中,能够看到楚国的很多操作手法。…
以目前齐君顽的基本盘,哪怕是得到晋国的允许,他们能组建起规模多大的军队?
齐国一再内乱,尤其是先跟吴军在“艾陵”玩了一场大的,后面又内乱不止,他们的好多公族都成了光杆,没人的同时还没有财帛,主要是没人的问题最严重。
齐君顽说道:“有一事需晋卿鼎力相助。”
按照他们的意思,济水上游的齐国贵族,包括拥有成为士兵资格的群体,他们应该纳入齐国的范围之内。
当然,那一批人可以迁徙,土地以及普通的黎庶则是归于智氏所有。
智瑶听得一再眨眼睛,做出正在思索的模样。
这一下,齐国君臣变得很紧张,深怕会遭到智瑶的拒绝。
目前归在齐君顽统治范围内的地方,大约缩水了五分之三左右,比较集中在沂水附近。
济水周边落到了智氏手里,其中包括了“临淄”这一座齐国的都城。
东来则是有田氏进行实际割据,听说田氏还有了搞借壳上市的迹象,要在东来复立陈国。
齐国君臣肯定不想失去“临淄”这一座都城,原先作为行政中心是一点,更重要的是齐国历代先君的陵墓就在那边啊!
还是那一个问题,齐国现在非但不能跟智氏彻底翻脸,还要借助智氏的力量消灭田氏夺回东来,关于“临淄”的归属权只能暂时模湖处理了。
虽然没有“曲线救国”这个成语,齐君顽等人也没有清晰的认知,一些行事作为却是在走那样的路线。
当然了,委曲求全是一定的事情,他们也知道那么做不对,奈何就是势比人强呢?
良久之后,智瑶开口说道:“自可来去,我必不阻扰。”
换句话来说,有想留在智氏的齐国贵族以及拥有成为士兵的群体,齐国君臣也不能以道德层次进行攻击。
齐君顽喜形于色,道谢却是不可能道谢的。
即便是齐君顽道谢,反正智瑶也不会受下。
君臣有别就是其鸿沟,哪天智瑶不是君,千万不要安心理得接受一国之君的致谢,不止是会立刻出现祸患,也会为以后埋下酝酿苦果的种子。
简单来说,智瑶是规则的破坏者,他也需要维护一些既有规则。
第一件事情谈成了?齐国君臣开始提到关于从智氏购买武器装备的事情。
“可也。”智瑶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智氏有着数量极为庞大的青铜武器需要淘汰,融了做其它物件是一项选择,卖掉换取其它原材料或物资也行。
至于说齐国赊账?这简直是太好了!
国家与国家的欠账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代表着债权国之间的权力渗透,等于说会令他国名正言顺地干涉内政。
相关的道理还是齐国第一个领悟到,才有了管夷吾建议小白打经济战被通过的事情。
当然了,管夷吾进行的经济战跟智瑶这种并不相同,两者之间的效果孰优孰劣也没有对比性,看的是想要得到什么效果而已。…
智瑶问道:“不知初始征召寡众?”
早有方桉的齐君顽说道:“得济水之民,寡人初始可征一‘军’,届时往而征讨叛逆;诸民安顿,寡人或有二‘军’可征之兵?”
济水上游是齐国的人口集中地之一,并且因为那边的经济太发达的关系,前前后后凑过去的贵族简直不要太多,一名贵族最少怎么都要带上几十名保护自己的准贵族,有些贵族拥有的武力其实不差,聚少成多之下,齐君顽初期还真不会缺了兵源。
智瑶愿意让济水上游想走的齐人离开,主要是近期智氏开的盘口太大,再来就是晋国内部随时面临变局,齐国这边的麻烦能减少就不给自己增加难度了。
再则,不一下子将齐国打死,怎么都要给保留足够的武力,他们有没有能力去养活那些武力,或是在未来的征战中一再折损掉,作为棋手的智瑶少不得该操作时就操作。
没想到智瑶那么好商量的齐国君臣,他们在惊讶之后感到了惊喜。
齐君顽说道:“田氏图谋复国,楚国绝不允准。”
开始得寸进尺了?
智瑶回应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楚国离齐国很远,别说以楚国现在自己面临的困局,哪怕是楚国最为强盛的阶段,楚国什么时候有过真正帮上齐国的什么忙了?
晋国离齐国很近,尤其是智氏跟齐国就是邻居,怎么齐国君臣不懂得将一副懂得收敛和巴结的态度保持下去?
有些事情智瑶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需要的是齐国君臣自己去认清事实。
齐国君臣走了,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去。
在接下来,智氏接手济水上游的行动进行得更加顺利,济水上游这边的大迁徙也开始了。
智氏不止愿意放人走,并且没有阻拦他们携带多少物资,唯独在带走黎庶上面进行了警告。
齐国君臣很忙,他们需要安抚愿意迁徙走的那一批“民”,为他们分割新的封地,还要扣出足够的兵源来组建军队,再来就是等待接收智氏送来的一应物资了。
“齐国亡矣。”司马穰苴再一次做出了预言。
智瑶对此只是笑笑。
预言肯定要有其基础,作为曾经称霸的齐国,他们的高层失去了自我图强的信仰,其实也就等于废了。
好多小国能够发展成为大国,靠的就是那股气支撑,一旦那口气泄了,基本上没有回到巅峰的可能性。
以齐君顽为首脑的这一批齐国君臣,他们可能觉得现在是占智氏的便宜,其实就是一个被投喂的过程,会在这个过程中失去自己的军工产能,训练军队期间也会遭到太多的潜移默化,不再拥有绝对的自我,打从实际上就是变成傀儡。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被楚国兼并的那些列国身上,齐国自己也对东来玩了那么一出。
智瑶知道司马穰苴对齐国还是有感情的,说道:“齐地之事便托付大夫。”
接下来这边其实没有太多事,无非就是执行之前的融合方桉,玩好齐军这一支,田氏那一支,还有怎么对付吴军,以司马穰苴的能力能处置得很妥当,会出现意外只取决于司马穰苴会不会产生什么动摇。
例如,田氏开始和司马穰苴认亲戚,包括孙武也被田氏认亲戚。
他们还真的拥有共同的祖先,只是血缘关系离得有点远了。
司马穰苴会不会某种倾向上倾泻到田氏,其实对智氏的区别不大,只能让让智瑶看清楚司马穰苴的为人。
齐地对智瑶只是事业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智瑶有着其它的事情该忙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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