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瑶因为一时半会找不到吴军破绽的因素,己方肯定也要杜绝出现失误,他们这边的交战已经有打成一种烂仗的趋势。
如果夫差将其余地方的吴军调过来,乃至于临时跟齐国结成同盟,可能对晋军造成极大的乐子。
当然了,智瑶已经知道夫差想做什么,能够将之视作一个新的机会。
现在,吴军主动出击,其实已经一改之前的龟缩。
只是吧?智瑶看到出击的吴军数量,先得出一个夫差在试探的猜测,再听鸣金声就变得有那么些不确定了。
“命仲由加速!”智瑶的脸色很严肃。
自然会有人去传达军令。
事实上,子路的速度已经足够快,要命的是他们听到吴军那边出现鸣金声,着实也是给稍微迟疑了一下下。
比如说,子路需要张望己方用来发号施令的旗帜,或者听取战鼓敲响的节奏,届时哪怕吴军再搞出鸣金而进那一套,说明智瑶那边也是有所准备,不至于像齐军那样被吴军给演了。
率军出战的展如只是带着约三千吴军,看士兵的装备无疑是比较受到重视的一批。
吴军是不是精锐比较好认,先看战袍是不是统一一种颜色,再来辨认穿着什么甲胄。
一般精锐的吴军会穿浅绿色的战袍,说白了就是比较“诸夏化”一些,与之那些“断发文身,裸以为饰”的吴人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再来就是皮甲普及率会比较高。
夫差选择吴军结寨困守,要不然以他们的装备列装列装来说,或许会比齐国、宋国、郑国好不少,跟智氏比则是压根没得比,青铜武器磕上智氏的铁甲不会破防,智氏的铁质武器却能轻易破开竹甲和藤甲,皮甲的话要看穿几层。
所以是,没有营寨防御的话,打尖刀见红的交战,吴军被打得一触即溃或许不会发生,双方的伤亡兑换则可能会很夸张。
当然了,智瑶一直都没有不顾伤亡的心思,否则什么营寨之类根本不是无法发起强攻的障碍。
展如所部没有假装撤退又猛然突击的举动,说明这一次吴军的鸣金不是什么阴谋,真的就是让他们赶紧退回去。
人在巢车之上的夫差眼睁睁地看着展如所部被晋军咬住,随后又被另一股晋军堵住退路,一再抿嘴唇就是没有下令谁率军上去支援或解围。
没有吴国大臣敢说什么。他们太清楚夫差不想做的话,怎么劝都不会有效果,甚至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救不了,不能救啊!”夫差的心在滴血。
要是吴军上去,该出动多少兵力,才能够将展如所部救出来?
另外,尽管因为没有视野障碍,能够将晋军看得很清楚,可是吴军的所有行动也会暴露在晋军眼皮子底下。
“两侧晋军随离之远也,然有蓄势待发之态,大王不可不察啊!”逢同决定背锅。
知道么?不是谁都有那个资格为君主背锅,能背锅是一种荣幸,可能会一时倒霉,很快就能够获得补偿,并且会让君主觉得是贴心人,隐性的好处简直是多不胜数。
当然了,前提是要对君主有用,一旦属于利用完就丢的类型,早点提桶跑路为妙,还当什么背锅侠啊!
既然损失无法挽回,夫差能做的就是看看展如所部坚持多久,尽力观察晋国智氏的战法以及士兵到底多能打。
老实说,这一战下来让夫差有种中原已经变天的感觉,不简单是晋军竟然也开始追求不讲武德,还有智氏竟然全面列装恶金制作的武器,穿上了很容易生锈的恶金甲胄。
恶金?铁啊!早在前三千多年就已经被冶炼出来,要命的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比较难以被重视。
吴国其实也会冶炼铁,大多是用在制作农具上面。而吴国用铁制作农具,其实是跟楚国学的。
展如所部坚持约两刻钟的时间全军覆没了!
他们能够坚持两刻钟,以夫差亲眼观察的角度,纯粹是晋军故意拖慢节奏,一再诱使自己进行救援。
在智瑶的命令下,交战期间好几次故意放开缺口,给予吴军一种展如所部只要能得到救援就能逃生的错觉。
显然,夫差没有上当,硬是铁着心看着展如所部被歼灭。
“不好打啊……”智瑶没有因为一次消灭三千吴军而感到多么欣喜,相反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展如没死,受创被俘而已。
战后,智瑶会让吴国赎回去。
别问智瑶为什么会那样做,不是什么遵守古礼,纯粹是现阶段的吴国需要战将。
一次规模不大的交战完毕,他们这边的战场可算是消停了下来。
“如今吴军、齐军皆为我之敌。瑶欲与吴军主力僵持,调兵寻机伏击吴军它部。诸位以为如何?”智瑶问道。
其实就是干一种围点打援的套路,需要谨慎的地方在于应该抽调出多少部队前往伏击过来支援的吴军。
博览道说道:“此处我军兵力少之吴军。若是齐军与吴军互盟,它处敌军便有六七万之众。”
子路说道:“‘艾陵’之北、西多山林,东面乃是平野。吴军若来,当是何处?”
这个几乎不用多猜,看之前其它的吴军和齐军在哪里打,再考虑到是一种驰援的姿态,肯定是尽量采取直线的行军方式。
那样一来,吴军肯定是从北面和西面逼近。
现在给智瑶剩下的问题是,他本人肯定不能离开主战场,抽调多少部队,又是以谁担任偏师指挥官,类似的选择亟待做出决断。
“叔父,由,你二人各携二‘旅’,夜间悄然离营。如何行军,择何地用兵,毋需问我。”智瑶说道。
智徐吾和子路很干脆地应:“诺!”
得到命令的两个人应命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再一同迈步离开军帐。
智氏这边能够担当大用的人其实不是那么多,智徐吾和子路绝对是其中的两个。
包括智瑶自小培养的那一批人,所有的小辈之中暂时还没有脱颖而出的人。
讲一句大实话,哪怕是有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除非是足够妖孽,非智氏族人的话,其实智瑶也不敢太过重用,只会采取循序渐进的任用方式。
没办法的事情,宗族社会环境之下,过于重用外人会让族人寒心,外姓能压肯定是要压着点,再则是自己的族人用起来会更加放心。
智氏这边已经足够好了,至少智瑶只是压着外姓,其余家族非族人就压根没有出头之日。
“先生。”智瑶看向了刚到不久的司马穰苴,问道:“可有破敌之计?”
这倒是让司马穰苴给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的司马穰苴内心比较无语,说道:“宗子何必问我。此战若是敌军始终结营自保,唯有以力破之。”
所以是,智瑶已经预设了所有能想到的事项,并且还成功地将吴军主力给困住,有什么计谋也要对方配合。
“孙子之言无差,以正合,以奇胜。宗子正、奇相辅,用兵无外如是。若是吴君得知援军受袭,抑或敌军数路皆破,仍旧结营无有突围迹象,宗子或将早做其它决断。”司马穰苴又补了一句。
别看已经打了将近半个月,还是有很多人没看懂智瑶的用兵路数,司马穰苴能够从有限的所知推测出那么多,只能说不愧是大能了。
在接下来,智氏不再主动挑衅吴军,并且智瑶以智申的名义命令魏驹和狐解对吴军以困住为主,同样不再进行主动挑衅。
新的变化并不是一下子让局面形成,吴军几次试探都被坚决回击,后面估计是觉得不划算,或是在等待可能出现的援军,致使吴军也消停下来。
外围却是打得非常频繁与激烈,原因当然是各部吴军收到消息靠拢向主战场,一旦被晋军斥候或细作发现,必定会对他们进行伏击或者干脆正面上去死磕。
两边都要应付的智瑶只在奇怪一件事情,也就是从头到尾没有齐军靠近战场,有收到齐军的消息也是他们在向“临淄”方向进行撤退。
智瑶每天都在根据汇报计算消灭或击溃了多少吴军,更加需要注意的是夫差本部,以及齐军有没有在某地重新集结再开拔向“谭”地。
如果齐国趁着晋军主力在“艾陵”跟吴军交战,乘机将智氏刚到手的“谭”地夺回去,不管给吴军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其实就算智氏这一波亏了!
“宗子或可再拖延三日,届时吴军必定有所异动。”司马穰苴并不是靠臆想说那些话。
这边小规模的交战还是有在发生,恰恰是因为交战的规模太小,大部分的吴军能趁机会得到喘息的时间。
智瑶点了点头,说道:“先生以为吴军是否向西突围?”
那是智瑶刻意摆出来的破绽,暂时却是没有调动兵力做后续的部署。
司马穰苴说道:“吴君多疑,窥知如此破绽,深怕宗子另有安排,恐将另寻突围之处。”
智瑶又说道:“先生以为齐国可会攻‘谭’,抑或取我济水之北?”
以司马穰苴对齐国君臣脑回路的了解,觉得晋军再继续跟吴军拖下去,齐国还真很有可能发兵“谭”地,乃至于出兵济水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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